我做了香江大佬十年的女人,幫他擴地盤打天下,他卻轉頭娶了別人。
我親耳聽到他和手下的兄弟調侃,“我有老婆的事,你們千萬不能讓桑如許知道,否則她會鬧翻天的。”
我陪著他刀山火海十年。
明明他說過金盆洗手就會給我一個家。
如今他洗白上岸,完全忘記了往日誓言。
這一次,我沒有鬧,甚至連質問都沒有。
我決定成全他。
--
我站在周沉辦公室外的走廊上,走廊盡頭傳來男人們粗獷的笑聲,那是周沉和他最信任的幾個兄弟在休息區閑聊。
“沉哥,嫂子昨天又打電話查崗了吧?”阿龍的聲音裏帶著揶揄。
一陣低沉的笑聲傳來,那是周沉特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你嫂子看我看得緊,生怕我被外麵的妖精勾了魂兒。”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隨後神色一正,“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好兄弟,我和你們嫂子的事情千萬不要漏了口風。”
我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有人在我後腦上重重敲了一悶棍。
“沉哥,萬一桑姐知道怎麼辦?畢竟她跟了你十年,出生入死…”
這是小刀的聲音,帶著些許猶豫。
周沉的聲音冷了下來,“十年又怎麼樣?”
“她是個好幫手,但娶她?不合適。”
“現在公司正在轉型期,我需要的是能帶進上流社會的太太,不是整天打打殺殺的女人。”
“何況她連孩子都生不了,我這麼大的家業難道最後都做慈善,那豈不成了笑話。”
我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結成冰。
猶記得五年前那個雨夜,我正在醫院做產檢,阿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桑姐!沉哥中埋伏了!”
我甚至沒來得及擦掉肚子上的耦合劑,抓起外套就衝了出去。
我趕到的時候,周沉正被人圍攻。
他的黑襯衫已經被血浸透,左臂不自然地垂著,
對方領頭的光頭舉著砍刀,對著周沉的脖頸就砍。
我的身體先於思維做出了反應,整個人衝了過去,替他擋下了砍刀。
轉身的瞬間,我看見一道刀光直奔周沉而去,我本能的擋在他身前。
如果我躲開,這一刀就會捅進他的心臟。
意識模糊前,我看見周沉通紅的眼睛。
他的聲音還言猶在耳,“我用這條命發誓,這輩子絕不負你…”
後來在手術室醒來時,醫生告訴我兩個消息:一是孩子沒了,二是以後很難再懷孕。
周沉坐在病床邊,手上還纏著輸液的管子,“等我結束這打打殺殺的生活,我們就結婚。”
“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桑如許是我周沉的命。”
而現在,走廊盡頭的笑聲像一記耳光,把我從回憶裏打醒。
那些誓言和血淚,原來早就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一樣,死在了那場大雨裏。
周沉磁性的聲音還在繼續,“何況桑如許和你們嫂子沒法比,認識了你嫂子,我才知道什麼叫做女人。”
“柔得像水一樣,尤其是在床上,真是不一樣的滋味…”
周沉的聲音像毒蛇的信子,一字一句鑽進我的耳朵。
“桑如許啊…”
他嗤笑一聲,“跟塊木頭似的,整天就知道在男人堆裏拚殺。你們都見過她拿刀的樣子吧,真是比男人還狠,哪有點女人味?”
周沉灌了口酒,喉結滾動,“第一次睡她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渾身都是疤,摸著都硌手,哪像你們嫂子,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
休息區爆發出一陣猥瑣的笑聲。
2
我胃裏翻湧,想起他第一次碰我時,指尖撫過我腹部的刀疤,說那是道上人的徽章。
現在想來,他當時眼裏的也許根本不是愛意,而是征服一個強悍女人的得意。
阿龍的笑聲突然卡在喉嚨裏,“沉哥,你這麼說桑姐,她要是知道了…”
“怎麼?實話還不讓說了?”
周沉摔了酒杯,“她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指望我會娶她?”
我牙齒都在打顫,我想轉身就走,可是卻腿腳僵硬,不知道該先邁哪條腿。
“你們知道最可笑的是什麼嗎?”
周沉的聲音突然壓低,帶著惡意的興奮,“她到現在還以為我會娶她。每次睡完都要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我真是煩得要命…”
小刀有些不忍心,“沉哥,紙終究包不住火,萬一桑姐知道了,你要怎麼收場?”
周沉冷笑一聲,端起酒杯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映著他陰鷙的眼神。
“急什麼?我早就想好了。”
他壓低聲音,“下周三是最後一次和青龍幫交接手上的貨,我準備讓桑如許去。”
阿龍猛地坐直了身子,“沉哥,青龍幫這些年最恨的就是桑姐,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何況我打探來的消息,說是青龍幫要趁這最後的機會搞事情,我怕桑姐會…”
周沉打斷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就是要讓她去踩這個雷。”
“青龍幫想除掉她,我就給他們這個機會,等到桑如許陷入危險的時,我再從天而降救了她,也算償還她當年救我的恩情。”
“到時候我再公布已婚的消息,相信她也沒有臉再去為難你們嫂子。”
我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
小刀斟酌之後開口,“可桑姐畢竟跟了您這麼多年,萬一…”
周沉點燃一支煙,煙霧中他的麵容模糊不清,“我不能讓她拿恩情要挾我一輩子,我現在隻想對你們嫂子好!”
他吐出一個煙圈,輕描淡寫地補充,“下周三,你們誰都別多嘴。我要還了她這筆債,讓她再也開不了口提婚事。”
我悄悄後退,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那個曾經讓我心甘情願擋刀的男人,現在要親手把我推進火坑。
我心裏那把燒了十年的火,突然熄滅了。
轉身時不小心撞翻了走廊的花瓶。
瓷器碎裂的聲響驚動了休息區的人,笑聲戛然而止。
周沉厲聲喝道,“誰在那裏?”
我閃身躲進旁邊的消防通道,順著樓道往上走了一層,直接進了電梯。
十年了,那些枕邊的甜言蜜語,那些危急時刻的誓言,原來已經成了他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周沉的消息,“如許,你在哪?你今天來公司了嗎?”
我顫抖著手指想告訴他來過了,我聽到了他的算計。
隨後又快速刪除,重新輸入,“我不用你償還那狗屁的恩情,我直接退出。”
再次刪除。
最後,我什麼也沒回。
把手機塞回包裏,我麻木的擦幹了眼淚。
既然你想互不相欠,那我就成全你。
3
周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了。
“如許?”
他的聲音帶著刻意放輕的試探。
我呆呆的坐在客廳裏,轉身時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回來啦?廚房燉了你愛吃的山藥排骨湯。”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喉結動了動,“下午去哪了?怎麼消息也沒回。”
我抬步走向儲物櫃,正好從玻璃門的反光裏看到他繃緊的下頜線,“下午去給你取生日禮物了,回來就開始做晚飯,忘記回你信息了。”
那塊卡地亞手表被取出來時,我看到他眼裏閃過動容。
我將手表戴在他手腕上,“下周五是你生日,也是你金盆洗手的日子,也算雙喜臨門。”
他聲音有些發幹,“你是不是把全部積蓄都用來買這塊表了?”
我替他扣上表扣,“真心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沉哥。”
我突然抬頭望進他眼底,“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空氣突然凝滯。
他眼中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有動容有掙紮,就在我以為他要開口時,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所有未出口的話,最後都因為電話鈴聲歸於沉寂,我眼裏的光一寸寸暗了下去。
他迅速接起電話,掩飾掉剛剛的情緒。
我隻聽到電話裏是個女人的聲音,大概問他什麼時候回去,晚上給他準備了驚喜。
我看到他的神情一瞬間綻放,盛滿了欲望。
他迫不及待的掛了電話,轉身對我說,“堂口出了點兒事情要去處理,改天再陪你。”
他快速出了門,留給我的隻有關門的餘震。
我呆呆的佇立在門口,感覺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
很快,到了和青龍幫交接那天。
周沉的電話提前打來,“如許,這是最後一次交易,我不放心別人,隻信得過你。”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空,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蒼涼的笑。
“好。”
我輕聲應下,聲音裏沒有一絲波瀾,“我會準時過去的。”
過去讓你償還恩情,也有可能是去赴一場再也不會回來的交易。
淩晨兩點,公海。
青龍幫的船緩緩靠近,甲板上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刀光在月光下泛著冷意。
陳九站在船頭,咧嘴一笑,“桑姐,好久不見。”
我淡淡點頭,抬手示意手下將貨箱抬上甲板。
“驗貨吧。”
陳九指揮小弟過來驗貨,卻在掀蓋的瞬間大喊,“開火!”
“砰!”
幾乎在同一秒,青龍幫的人從四麵八方湧來!
“桑姐!我們被埋伏了!”
手下的小弟慌亂大喊,可周沉派來的人手太少,我們瞬間被逼入絕境!
子彈呼嘯而過,我側身躲過致命一擊,抬手擊倒衝過來的敵人。
可對方人數太多,我們節節敗退。
“撤!”
我厲聲下令,“所有人上快艇!
兄弟們迅速後撤,我斷後,子彈很快被打空。
在我即將跳上快艇的瞬間,一顆子彈從背後貫穿我的肩膀!
劇痛瞬間炸開,我踉蹌著回頭,卻看到周沉手下的小弟阿傑,正緩緩放下手中的武器,眼神冰冷。
我失重跌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瞬間吞沒了我。
我仰頭望著海麵,遠處,周沉的船正快速駛來。
他終於來了。
來演他的恩怨兩清。
我緩緩閉上眼睛,任由身體下沉。
周沉…這一次,我們真的兩清了。
我已經等不到你來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