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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安穩穩地養了這崽子兩百年。

本來想給他取個名字，結果說了幾個他都搖頭表示不滿意，他娘親又沒給他取名字，我隻能小崽子小崽子地叫著。

期間赤狐家來過一次，那時我不在家，聽說是來見了小崽子一麵就走了，後來也沒來過。

一切都挺正常，除了......

[誰家的狐狸崽子兩百歲還不會化形啊！]

我揪著他的狐狸耳朵，生氣地搓搓。

[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睡睡！整個狐狸穀的狐狸都睡不過你！]

[錯了。]二哥悲痛捧起他那被壓斷的名貴蘭草，欲哭無淚。

[除了睡覺還會闖禍，整個狐狸穀再找不出比你夫君還會闖禍的狐狸了。]

小崽子隻是抬眼瞅了我倆一眼，然後跳下地，一個後空踢，踹中了二哥的肚子。

二哥[嗷]的一聲，丟掉了手裏的蘭草。

而小崽子又對著地上的蘭草狠狠踩了幾腳。

.......

我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同情地撇一眼二哥。

[他好像真的非常、十分、特別不喜歡你。]

從小崽子被接回來，不是時不時踹二哥兩腳，就是打碎二哥的杯子，壓壞他名貴的花草，還會叼各種不知名生物丟到二哥的狐狸洞，嚇得二哥那慘叫聲都能響徹整個狐狸穀。

二哥拍拍自己身上的爪印子，不服氣地罵道，[不就是看了眼這崽子的鳥兒，至於記仇到現在！]

小崽子更氣了，齜著牙連毛兒都豎起來了。

[好了好了。]我無奈抱起他，[一直不會化形不會說話的也不是個事兒啊，要不我帶他去靈淵住段時間吧。]

靈淵是人間與狐狸穀的交界處，靈力充沛，長著各種仙草仙藥。

凡人無法從靈淵進入狐狸穀，但我們卻可以從靈淵去到人間。

我最是喜歡那裏。

越是接近靈淵出口，越是有人氣。

出了靈淵，就是我們狐狸穀庇護的一方人間，名為清河郡。

在凡人口中，庇護他們的不是狐狸，而是天地生養的仙子，管人間萬事，保一世平安。

狐狸穀的狐狸喜歡玩玉，化為人形也愛帶著玉，他們便尊稱其為[玉娘娘]，幾乎所有寺廟裏都會擺上玉娘娘像。

幹旱了，求一求玉娘娘老天便會下雨；洪澇了，求一求玉娘娘，晴天出現，洪水就會退避；誰家孩子生病了，隻要求一求玉娘娘，不出三日，孩子便好了。

這不是我一人的功勞，一方人間的平安，是整個狐狸穀的責任。

隻是他們並不知道，或者說，並不願意承認，[玉娘娘]就是被他們厭惡和編排的狐狸穀。

靈淵口住著一對老夫妻。

幾十年前我救過那位妻子的命，後來偶然去人間又遇上了他們，他們已經步入老年，卻仍然一眼就認出了我，驚歎我幾十年未變的容貌。

隨後他們便意識到我的不對之處，可他們未曾問我究竟是人，是仙，或是妖？依然親切待我，隻要我去拜訪，他們定會開門相迎。

人世間真心最是難能可貴。

我抱著小崽子，提著他剛剛下河抓的兩條魚向那對夫妻家裏走去。

小崽子毛兒還沒完全幹，抓魚的本事還是那麼厲害，今日可以煲頓魚湯喝了。

[你小子有口福了，奶奶煲湯的手藝可好了。]

小崽子還故作高冷，隻抖了抖耳朵便趴著不動了。

我未用法術，腳步匆匆。

但越是接近出口，越是感覺到了不對勁，我猛地停了下來。

肩上的崽子也警惕地豎起了耳朵，不安地低吟。

周圍陌生的氣息愈發濃厚，猛然間，一道金光迎麵打來，我抱著崽子迅速躲開，手中的魚掉落在了地上。

[哪裏來的妖怪，敢擋你姑奶奶去路！]

我安撫著崽子稍安勿躁，手裏悄悄凝聚法力。

四周仍是安靜一片，倏地，幾十道金光一並襲來。

我抬手一揮，金光不敵，在空中衝撞出一股強大的氣流，將眼前的屏障打破。

麵前是幾隻小妖，竟捆綁了那對老夫妻，想要吃了他們。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在我的地盤上作惡！]

我急著救那對夫妻，自然沒有注意身後小崽子不安的叫聲以及阻止我的動作。

已經晚了，那道法術正中小妖眉心。

然而，小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我卻禁不住吐出一口血。

[怎麼會這樣？]

九尾仙族對付區區幾隻妖不在話下，剛剛那一下，他們早該灰飛煙滅了！除非......除非......他們不是妖！是人！

隻有人，才會受天道庇佑，不受仙族法術所傷！

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然而仙族向凡人出手已有違天規，天道無形的壓迫之下，我被逼的現出原型。

[九尾狐！真是九尾狐狸！]

[道長！這真的是妖啊！]

[是啊，盛兒那對老父老母可冤呦！]

周圍開始嘈雜起來。

屏障之後，是無數張熟悉的臉，清河郡的百姓圍成一圈。

那是曾祈求有個孩子的張娘子，那是跪拜求來年豐收的劉老漢，那個在學堂教書的夫子我曾給過他趕考的路費，那個滿臉憤懣的老人家我曾救過他孫兒的性命，那個高喊殺死狐妖的小女，我曾為她趕跑過劫持的山匪......

還有......還有......

我吃力地站起身。

是我大意，竟被凡人算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