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太餓。
白日裏的素齋雖然好吃,但是我掃了那麼久葉子,不吃點肉簡直撐不下去。
肚中饑餓實在睡不著,寺裏大家睡得早,小沙彌還得準備第二天的早課。
難也,難也。
我歎了口氣,繞著寺裏走一圈,安慰自己走累了就會睡著了。
無邊重墨鋪在天上,連星光也不見,僅是片刻,我就打了個寒蟬。
“佛門重地,妖魔勿進,佛魔重地,妖魔勿進...”
門開了,在我麵前的一扇。
我還來不及叫喊,就被人捂住了嘴。
是臨安,看來他做這事很是熟練,信手拈來。
來人睜著一雙水潤的眼睛,眼睛裏還有驚恐未散。
“餓了?”
“知我者莫若臨安者也。”
臨安靜默一瞬,從廂房裏拿了件外衣批在我身上。
“套上。”
我一頭霧水,“套上?我們去哪?”
“去找吃的。”
這大半夜的,佛陀寺離城裏又遠,上哪找吃的。
但總歸我睡不著,走一趟也無妨。
腳下樹葉被踩的吱吱作響,我總算知道臨安說的“吃的”是何物了。
我隻是在原地等了他片刻,他已經逮住山裏的一隻野雞回來。
想起被爹爹罰的緣由,不由覺得臨安膽大包天。
臨安走了幾步發現我還在原地。
“走遠點,不算佛門淨地。”
我嗤笑出聲,怪會耍小聰明的,這聰明的腦袋和本小姐有的一拚。
野雞用火寮了毛發,包了土和葉子在火堆裏烤。
香味順著火堆飄到我鼻腔,我吸了吸鼻子,更餓了。
臨安像是看出了我的急切,隻說快好了,又從懷裏掏出一堆包在紙裏的調料一一擺放好。
剛剛烤好的雞肉嫩的出奇,撒上鹽和辣椒粉,迷的人神魂顛倒。
臨安給我遞了雞腿,我吃的熱淚盈眶,比不上家中佳肴,但是勝在新鮮。
“士為知己者死,臨安,你這個朋友我算交定了。”
臨安沒有說話,難得笑了,臉頰右側出現了一個小渦。
半個月之期已過,臨走前方丈在亭子裏擺了茶水為我們送行。
方丈笑眯眯的,形象頗似畫本裏的彌勒佛,我愛找他聊天,聽他說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話,把他當作我的忘年交。
最重要的是我和他呆在一起隻需告訴小廝在和方丈探討佛法,他就不再監督我去掃什麼葉子。
其實我隻是在佛祖麵前納涼休息罷了,有時還拉上臨安與我一起。不過他比我認真多了,我頭點桌子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
不過臨走前我還是想得方丈一言,於是問他我的命運如何。
他說,“有一大劫。”
大劫?彼時我的人生春風得意,親人朋友皆在身側,才不信他說的什麼大劫。
不過我沒忘了給我的好朋友臨安也問上一嘴。
方丈沉思,說的話又更深奧了,“有時候,忘掉仇恨,反而過的輕鬆。”
我不愛聽這些,他們倆又聊起來,昏昏欲睡之間隻是恍惚聽見方丈說什麼天煞命,曆經世間八苦。
八苦我倒是知道,生、老、病、死、怨憎、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隻是臨安在我身邊,怎麼說也有我顧家小姐罩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