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來不及解釋,墨翔宇一把薅住我的衣襟,用力將我拖拽到族中祭壇。
祭壇的副主位上,聶雨漩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眼皮腫得厲害,眼眸透著顯而易見的哀傷。
那名道士施法,將恒恒的仙骨懸於空中,幾道靈符將仙骨團團圍住,他瞥見我掌中護著的元神,眸光淩厲。
“大膽妖孽!就是你暗中施法,令這位小姐流產,這元神是魔物,你就是用這個魔物吸食了胎兒的骨血。”
“若我沒看錯,你就是一隻修煉了千年的狐狸精!”
聶雨漩突然泣不成聲,她委屈巴巴哽咽地看向我,哭訴。
“姐姐,我知道你一直防備著我,我隻是來加入這個家,沒打算拆散這個家啊!”
“我的孩兒何其無辜,姐姐不能容我,我認了,可為何連我無辜的孩兒都不肯放過?”
“他也是夫君的孩兒啊!”
“嘭!”
墨翔宇用貼著符咒的棍棒,狠狠掄向我的後背,疾言厲色道。
“薑鳳汀,虧我還擔心你的傷勢,讓仆從給你拽回去休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竟然施展巫術殘害我的子嗣!”
“就因為漩漩若是生出孩兒,會威脅到恒恒的地位,所以你就趕盡殺絕嗎?”
“我不會饒了你這個孽畜!”
話音落下,他給道長遞了個眼色,道長端著一碗符水走到墨翔宇麵前,將碗遞給他。
墨翔宇抬手用力捏住我的下顎,將一海碗符水強行灌入我口中,從我手中強行奪走元神。
很快,我全身像是被人挑斷筋骨一樣疼的墜倒在地,臉色煞白,全身冒著冷汗,臟器像是被腐蝕一般的痛不欲生,我連連噴出好幾口鮮血。
“你給我記住了,從現在起你就給我滾去地窖,恒恒自此跟你再無任何瓜葛,他必須,也隻能是漩漩的兒子!”
“你欠了漩漩的命債,就要用你兒子來償還!”
聶雨漩梨花帶雨的,借著拭去淚水悄悄給道士遞了個眼神,她虛弱地開口。
“道長慈悲,現如今這事應該怎麼了結呢?”
道長瞬間會意,眸光一亮,抬手掐算一番。
“本道有一破解之法,隻要將仙骨,元神和靈符磨成粉,和豬飼料混在一起,讓豬吃掉,再將豬活活祭天方可化解危機。”
我瞳孔猛縮,大口喘著氣,不顧錐心止痛爬到墨翔宇身邊,雙手緊攥他的衣角,大聲哭求。
“墨翔宇,我求求你,不要信這個道士,他並非善類!”
“那根本就不是巫術啊!是孩兒的元神啊!”
“你要將孩兒最後的根基磨粉去喂豬嗎?!”
哪怕恒恒被菩薩搭救,在紫竹林裏靜養,我也不允許孩兒的仙骨和元神被他如此輕賤!
墨翔宇聞言愣在原地,眸光糾結,聶雨漩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麵前磕頭哭訴。
“墨夫人,狐大仙,您不能草菅人命啊!”
“恒恒是仙胎,有塗山靈氣護體,區區一根仙骨,一斤肉而已,這跟凡人擦破一點皮膚毫無區別啊。”
“哪有您說得那麼淒慘?”
“您為了鞏固自己族長夫人的位置,不惜施展巫術弄死了我腹中胎兒,現在還要斬草除根,讓我也死無葬身之地嗎?”
“求夫人放過我一條賤命吧,我不敢妄想族長夫人的位置,我隻想和孩兒平安度日啊。”
“我發誓,我現在就搬走,不會在族中待一日的,恒恒我不要了,求您放我一條生路,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夫君一麵了,好不好?”
墨翔宇俯身狠狠掐住我的脖頸。
“薑鳳汀,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不就是斷一骨,割斤肉而已嗎?”
“我帶領族人征戰,不是沒受傷過,斷骨和割肉止痛,我不是沒受過,我不僅穩坐族長之位,更生兒育女,你怎麼解釋?!”
“全天下隻有你能生孩子嗎?隻有你兒子矜貴是嗎?”
“你是覺得自己太聰明了,還是覺得我腦子不行?”
“我剛才親眼所見,你施展巫術,漩漩的孩兒就是因為你害死的!”
“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第二次傷害漩漩了!”
我眼睜睜看他親手將恒恒的仙骨和元神摧毀成灰粉,將其倒入豬食混合,再放入圈裏喂豬。
我聽著恒恒骨頭和元神被碾碎的聲音,我整個人好似也跟著一起被碾碎了。
聶雨漩故作害怕地一頭紮入墨翔宇的懷裏,挑眉笑著看向我。
“夫君,人家心裏現在還是怕怕的呢,不信你摸摸啊。”
說著,她抬起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攥著男人的大手,將手輕輕放在她身前。
“旁人也就算了,夫人可是千年狐狸精啊,雖說那些臟東西已經被道士破解,但她日後若想殺了我,打擊報複......”
墨翔宇心疼地將她摟緊,居高臨下冷冷地看向我,薄唇緊緊抿著,過了一會他吩咐幾名族中壯丁,和那位屠夫。
“你們幾個,將她所有的筋骨挑斷,再將她身上所有骨頭通通打碎!”
我被道士的靈符所控製,掙紮不了分毫,更何況現在被灌下符水的我已經命懸一線。
幾名壯丁舉著鐵棍將我包圍,沒等我反應過來,七八根鐵棍狠狠砸在我的身上,與此同時,屠夫快速將我所有的筋骨挑斷。
“啊!”
我疼得撕心裂肺,哀號聲響徹天際。
“轟隆隆隆!”
“啊啊啊啊!!”
天空突然烏雲密布,足足上千隻烏鴉盤旋在空中嘶叫。
墨翔宇周身泛著的金光漸漸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濃到發黑的晦氣,永無翻身之日了。
狂風席卷而來,我癱軟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墨翔宇命人將那些豬扔進祭壇中心,活生生血祭。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息,血水染紅了祭壇,我卻分不清到底是牲口的血還是我的血。
墨翔宇剛要俯身,隻見聶雨漩突然眩暈倒地,又哆嗦了幾下。
她恍惚呢喃著。
“求你不要殺我的孩兒,我會找個由頭離開夫君的,求您了......”
墨翔宇整個人晃了下,焦急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冷冷瞪了我一眼。
“你最好盼著漩漩平安無事,否則我親手將你血祭!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警告你不要跟我耍花樣,明天天亮之前,我要在漩漩的居所見到恒恒,他必須跟漩漩親近,徹底忘了你這個毒婦娘親!”
話音落下,他頭也不回地抱著聶雨漩快步往居所跑。
不大會工夫,蘇欽蘭帶著巫醫、大祭司,還有幾名親信趕來,命人趕忙將我抬回去診治。
巫醫和大祭司聯手拚盡全力拯救我的性命。
親信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如實轉告蘇欽蘭,老太太兩眼一黑,險些背過氣去,她緩了半天才倒上這口氣來。
“撲通!”
她跪在我床前,拚命地給我磕頭,不求被饒恕,隻求保住墨家氣運。
她深知墨家的好日子徹底到頭了。
頃刻間,風雲萬變,霞光萬丈。
房間突然多了幾十人,將室內占了個嚴嚴實實。
眾人先給大祭司行禮,又齊刷刷撲通跪在我床邊。
“恭迎女君回歸塗山!”
我被大祭司和巫醫及時救下,緩緩睜開雙眼。
在深深看了一眼蘇欽蘭之後,我在眾人護送下消失在族人眼中。
翌日,直到晌午,墨翔宇都沒等到我和恒恒的出現,他一邊等,一邊哄勸寬慰著膩在他懷中的聶雨漩。
誰知他沒盼來我和恒恒,卻等來了親娘。
墨翔宇疲憊地看向蘇欽蘭,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
“娘,求您別再聽信薑鳳汀的妖言惑眾了。”
“她這個女人極度殘忍又自負得很,恒恒跟著她怎麼能學好?”
“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哭鬧著,不肯讓恒恒過繼到漩漩名下,對不對?”
“嗬,這個喪心病狂的狐狸精,我真是下手太輕了......”
“啪啪!!”
蘇欽蘭忍無可忍地,牟足力氣扇了他兩巴掌,氣得頭一陣陣眩暈。
“你、你這個孽障!”
“虎毒不食子啊!你竟然對自己兒子,對我的親孫兒下毒手,斷一骨,割斤肉!”
“你身為生父,謀害親子,連孩兒的葬禮都不肯出席,反而跟這個妖精膩膩歪歪在一起,做盡了傷風敗俗之事!”
“你現在哪來的臉,跟這個妖精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