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舊情舊愛

周綺在外麵養了個小男孩，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相識28年，結婚10載，我從未想過離開。

可在我胃痙攣痛暈倒進醫院時，她知道一切卻依然選擇陪著他。

「他還是個小孩，你跟他計較什麼？」

我徹底死心了，周綺卻為了挽回我被砸斷腿。

她一聲聲哀求，我沒再回過一次頭。

「時安，你說過如果我去死，你就可以原諒我。」

「是嗎，真可惜，你還沒死，你要是真的死了，倒還是好事。」

1

胃痙攣發作，痛到我近乎暈倒的那天，我發現了周綺的秘密。

她說有重要應酬走不開。

「時安，等我結束之後馬上來醫院找你！」

還沒等我說好，電話那頭已經是一片忙音。

那一句沒來得及說出的好被咽回嗓子裏。

打的車到時，我已經意識不清，任由司機扶我上車。

思緒回到當初創業之初，我突發高燒，可周綺正在忙著產品的一項重大技術攻克，我沒告訴她。

她回家時，我差點燒成了傻子。

退燒之後，她痛罵我一頓。

「時安，在我這裏，沒什麼比你更重要，我那麼努力地想掙錢，隻是為了讓你過得更好而已。」

反觀現在，算了，不想了。

醫院裏，左手打著點滴，我怕睡過去之後沒人能及時發現液體瓶空了。

刷刷微博提提精神。

給周綺發了消息。

「不要太拚，身體最重要。」

我喜歡看的博主更新了。

這個博主是個樹洞，有很多人會投稿一些男女朋友、丈夫妻子出軌的事。

今天投稿的是一個女的。

「老公胃痛，可小孩說想我了，叫我出去喝酒，我想隻是喝酒的話，沒什麼吧，我知道我老公懂事，他一定不會再打電話過來，老公發消息說他有些難受，小孩聽到消息音生氣了，我默許小孩把我手機關成靜音模式。」

「小孩纏人得很，說肚子不舒服不讓我走，躺在床上，我小心揉搓著他的肚子，他拿著我的手機把自己喜歡的東西一一下單，看著他這嬌氣的樣子，我覺得很可愛。」

「等小孩睡著，我看了看消費記錄，又看了看老公發來的少喝點酒，突然一陣愧疚，老公節儉慣了，到了現在看到一條領帶還是會糾結很久，可我給小孩買的東西已經夠買好幾條領帶了。」

胃痛，領帶。

看到巧合的字眼，我隻覺得冷意順著液體流進了心臟。

前些日子，我看中了一條領帶，可一看價格，要十萬，我還是放棄了。

我節儉慣了，創業之初，我們住著地下室，夏天風扇都舍不得開，晚上跑到地鐵站蹭空調。

甚至為了省錢，每天隻吃一頓飯，隻為了省下錢投入到咱們的工作室裏。

哪怕如今有錢了，節省的習慣已經刻在了骨子裏。

評論區全是罵的。

「你是哪個山溝溝跑出來的渣女。」

我逃避一般關上手機，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剛好也有人發燒，這世界想買領帶的也不止我一個。

等到天剛蒙蒙亮，周綺才趕過來。

她急忙探出手了摸我的額頭。

「時安，真的很抱歉，我也沒想到昨晚的客戶那麼難纏。」

她眼中的著急和關心不似作假。

可我卻注意到了她的襯衣扣子，扣錯了一個，身上的襯衫也換了一件。

周綺向來是個體麵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應酬，讓她要換一件衣服才能來見我呢？

她掏出一個盒子，當我打開，心卻跌入了穀底。

是條領帶。

「老公，你不是想要很久了嗎，你舍不得買，我就買了，我們掙這麼多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嗎，想買就買。」

她隻以為我是身體不舒服，所以臉色蒼白。

我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句評論。

「突如其來的愛意，都是偷吃的愧疚感。」

2

折騰了一晚，我帶著沉重的心事回家。

恰逢周六，我們都有些疲憊，我是因為生病，可她呢，又是為了什麼呢？

她去浴室洗澡，手機落在了外麵。

我鬼使神差地拿過她的手機，然後解鎖。

我翻開手機微博的私信。

看到了那個我熟悉的博主頭像。

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抓住。

我不死心，又翻開了她的手機微信。

微信置頂的昵稱，是小孩。

親密如斯。

聊天記錄明晃晃的，更是她和那個男孩所有的曖昧。

那個男孩我認識，有一個好聽的名字，林鹿，人也像他的名字一樣，充滿著靈氣。

那些被我忽略了的往事，此刻全部湧上腦海。

林鹿才大四出來實習，後來卻破格當了周綺的秘書。

周綺應酬喝得大醉，也是林鹿送回來的。

林鹿扶著周綺就往客廳裏走。

「時綺姐，你別怪她，都是我不能喝酒，林總為了替我擋酒，才醉成了這樣。」

他走之前還囑咐我調一杯蜂蜜水，可以緩解醉酒的難受。

「時綺姐，我記得你們的蜂蜜放在廚房的吊櫃裏麵，你可別忘了。」

他對我家好像很熟悉。

我那時隻以為是剛踏出學校的小男孩受言情小說的荼毒，總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我對周綺有全然的信任。

畢竟我們都認識了28年。

可如今他們這些聊天記卻像是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林鹿的生日，周綺為了討小男孩歡心，訂了滿屋子的花。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在每束花裏，都寫上了祝福語。

多浪漫啊。

小男孩的文字裏是若有似無的醋意。

「你老公過生日的時候，你也這樣？」

「他不，他大概是浪漫絕緣體。」

從前每到生日，節日，周綺也會給我買上一朵花，

可是花貴，在我眼裏是消耗品，一朵要二十幾塊錢。

我告訴周綺，我很開心，可是以後不必給我買花，給我做頓飯就成。

我心疼周綺省下來的那些東西，被全部回饋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消息滑動到最後，是周綺的感歎。

「如果我能再晚出生幾年，或者我現在還沒結婚就好了。」

「哼，討厭，為了懲罰你，你的護身符，我拿走了，你老公送你的，我看著就煩。」

我聽見了自己某處破碎的聲音。

那枚護身符，是我特地去了藏區，三步一跪，五步一叩求來的。

結婚時的誓言還縈繞在耳邊。

「時安，我這輩子終於嫁給我最愛的人了，我從未覺得自己這麼幸運過。」

可是現在，她對著另一個男人說。

「如果我現在還沒結婚就好了。」

疼痛如同一張網，把我包裹得嚴嚴實實。

3

周綺洗完澡出來剛好碰到我拿著手機。

她臉色大變，匆忙過來搶走。

「陳時安！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沒邊界感了，誰讓你偷看我手機的！」

我盯著她的脖子，空空蕩蕩。

「我就是剛拿起來準備放在櫃子上。」

周綺鬆了一口氣。

我沒有邊界感嗎？

可當初明明是她把手機設置成我的密碼。

「我的手機，你隨時可看，我在你麵前絕對的透明公開。」

「周綺，你昨晚上的生意，談得還順利嗎？」

周綺愣了一下，抿緊了嘴唇。

「還行。」

我的眼淚突然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隨後大滴大滴地融進被子裏。

我鮮少哭成這樣子。

她愣住了，過來摟住我。

「對不起，我不該凶你，我就是下意識的反應，就凶了一下，怎麼還哭上了。」

「周綺...好難受，好痛啊...」

我泣不成聲。

周綺再一次為那天晚上沒及時來道歉。

去拿熱水袋小心敷在我胃的位置，替我按摩，眼裏是細密的溫柔和愛意。

相識28年，相愛10年後，我竟然再也看不清這是真是假。

我不是爽文男主。

二十八年的感情，生活早已交融在一起成為血肉，我沒那麼瀟灑。

更何況，我們之間那些縱橫交錯的利益，早已分不清。

我做不到，生生剖出。

「周綺，你的秘書，那天我去總部，他衝撞了我，開了吧，我不喜歡。」

周綺愣了。

「他還是個孩子，你跟他計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