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妹妹掉下懸崖後,意外被一個老頭收為徒弟。
她以為自己是話本裏得到奇遇的逆襲主角。
殊不知老頭是三界第一邪修,隻把她當寄生的工具。
我苦心相勸無果,反被鎖在柴房五年。
最後被前來肅清的仙人視作同黨處死。
重活一世,我早早斷了關係,果斷抱上了仙君的大腿。
畢竟,還有什麼能比仙庭公務員更安全更風光呢?
1.
「娘!快來!」
再睜眼時,我還無法從神火灼燒的痛感中抽離,就聽見了熟悉的對話。
妹妹柳玉黎神神秘秘地拉著母親朝偏殿走去。
臨出門前還特意看了我一眼,生怕我跟上。
可惜,我早就知道她們要做什麼。
前些時日,柳玉黎摔下了懸崖,被一名老者所救。
老者說她骨骼清奇,適合修仙,還贈了她一本修煉心法。
上輩子,柳府上下大喜過望,全力支持她修行。
唯有我覺得詭異,屢屢勸告她和娘親留個心眼。
柳玉黎卻倒打一耙,說我是眼紅,費盡心思阻撓她成仙。
母親給了我兩巴掌後,將我鎖進了柴房,每日隻送一餐餿掉的湯水。
直到第五年,仙庭察覺柳府衝天的邪氣,趕來除魔。
柳玉黎在父母的掩護下僥幸逃生,我卻被連坐,讓一把神火活生生燒死了。
我止不住地發抖,卻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上天都看不過去,賜我一條新生,
這輩子,我必定要活得長長久久。
還要親眼看著這冷血的一家子生不如死!
回過神時,那二人剛巧折返回來。
母親眼泛淚光,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好,好孩子!我的阿黎果真是福星,竟因禍得福了!」
「我柳家的未來可全係在你一人身上了!」
柳玉黎得意洋洋,「那可不!我就說我是話本中的天定之人,早晚會遇上機緣!」
母親又喜不勝收地誇了兩句,目光落在我身上時,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厭惡。
「阿淒,你為何不能學學你妹妹?」
「成日就知道看你的破書,滿腦子都想著如何奪了我的管家之權!」
「罷了,既然你如此想掌權,這次你便替阿黎操辦一場盛宴。」
「我要讓這塗州城滿城皆知,我柳娘的寶貝女兒得了仙人賞識!」
我敷衍地扯扯嘴角。
真不知道為何會有娘親這麼仇視和提防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對權柄沒有任何興趣,但......
這場宴會,或許就是我和柳家徹底割席的大好良機!
2.
我為了計劃順利進行,顯得殷勤無比,好讓柳玉黎以為我想從她那分一杯羹。
拚了命地把府上的好酒好肉、奇珍異寶全部呈上。
母親臉色鐵青地嚷嚷,「你個敗家玩意!連這都不會,怎麼好意思覬覦我的位置!」
我卻理所當然地回懟,「母親此言差矣!」
「既是為妹妹成仙準備的,自然要把所有好東西都拿出來!」
「否則豈不是求學之心不誠,怠慢了仙人!」
母親還欲多言,柳玉黎立刻吵著鬧著說就得這樣,娘親怎麼這般小氣。
最後宴席上的寶物反而更貴重了。
父親母親兩個人活像噎住了般,笑都笑不出來了。
柳玉黎顧不上那麼多。
她沉浸在賓客的恭維和吹捧中,飄飄欲仙,仿佛她現在就已飛升了似的。
言語間以神仙自稱,鄙夷之意掩都掩不住。
有貴客看不慣她小人得誌的模樣,出言諷刺。
「二姑娘究竟是得了什麼仙緣?光說多沒意思啊,不如給我們大家展示展示?」
柳玉黎自詡天命所向,壓根沒看那本心法一眼,堅信時候到了她自然就會。
此刻麵露不悅,故作高深地回絕,「天機不可泄露。」
我知道,該我表現的機會來了。
我刻意地咳嗽兩聲,昂首挺胸地走到柳玉黎對麵。
「我倒覺得周姨說得對啊。」
「阿黎,你口口聲聲說仙人贈與你功法,卻對家人都遮遮掩掩。」
「難不成全是你編出來誆人的?」
柳玉黎沒想到一向與世無爭的我會突然發難。
她怔了兩秒,旋即橫眉立目,怒斥我,「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在這血口噴人!」
我毫無懼色,將理直氣壯貫徹到底。
「我可是你的親姐姐,柳家的大姑娘,多一個人學習功法,我柳家就多一分希望啊!」
「倒是你,憑何獨吞這般好東西,自私透頂,一點也不顧全大局!」
柳玉黎的嘴都被我氣歪了,「這是我的東西,與你何幹?區區炮灰,我為什麼要跟你分享!」
街坊四鄰也出言替柳玉黎打抱不平。
「是啊!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二姑娘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你這當姐姐的怎的如此貪婪,難不成年長幾歲就能欺壓弱小了嗎?」
「就是就是,好大的一張臉!也不知柳府怎麼教養女兒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母親雙目充血,惡狠狠地掐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擰。
「好你個王八犢子!肖想我的位置還不夠,竟還打起你妹妹的主意!」
「就你這蠢笨如豬的資質也想修仙?我告訴你,隻要我在一天,你就休想占我阿黎的便宜!」
她沒有留力氣,哪怕我一向皮糙肉厚,還是忍不住痛呼出聲。
但我依舊沒有鬆口,活脫脫就是一個死皮白賴的潑婦。
「我不管!隻要是我還是柳家人、是她姐姐一天,那就該有福同享!」
「我成不成的了不管,血濃於水啊,她這個妹妹的東西必須得分我一份!」
「要不然未來神仙來接她的時候,我就算爬也要爬到他們麵前告她!」
柳玉黎被我的無恥震懾住了,當即搬出父親做靠山。
「爹,爹!您瞧她說的這是什麼話!她就是想毀了我們,你快把她趕出去啊!」
母親也如夢初醒,連聲附和。
「是啊,老爺!要是真叫這小賤人壞了阿黎的仙途,那我們可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見父親還有些猶豫,她又添了把火,「老爺,您要是不把她攆出去,那我就帶著阿黎另立門戶!」
父親一聽這話,當即就叫人從祠堂裏取出族譜,直接把我的名字劃掉。
又命管家寫了封斷絕親緣關係的證明,甩在我的臉上。
我心底樂開了花,卻還是裝作一副不服氣的模樣,最後罵罵咧咧地被護衛拖出了門。
大門剛剛關上,我便立刻撒丫子就跑。
再見了,鼠目寸光的柳家。
老娘我要去當神仙了!
3.
三日後,雲州城的一間客棧中。
我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衣,漫不經心地撥弄著麵前的飯菜。
視線卻一直在四周搜尋。
前世的這個時候,我提出來到此地學習醫術。
柳玉黎死皮賴臉地跟來過來,使壞把我關在客棧,代替我去了醫館。
她下樓時正碰上掌櫃的刁難一個交不上房費的青年。
見那人掏出仙寶想要抵債,她兩眼發光,當即替他交了銀子。
卻哄騙青年價格昂貴,要他身上所有的仙寶抵債。
後來我才知道,那青年竟是仙庭至高無上的仙君,巫庭溪。
柳玉黎當初悔得腸子都青了,但我可不是她那樣的蠢貨。
今日,我必拿下這條金燦燦的大腿!
正想得出神,耳邊傳來掌櫃尖細的聲音,「沒錢?沒錢你住什麼客棧!」
我精神一震,心道終於來了。
掌櫃還在咄咄逼人,「我前日可是看你氣度不凡,不像是騙子,這才讓你先住進來的。」
「現在你倒好,吃也吃了住也住了,退房的時候告訴我你沒錢?」
「別拿你那些破玩意糊弄老子!我這店隻認金銀。」
「你要是拿不出來,就把手筋腳筋給我留下!」
巫庭溪堂堂仙君,性格卻十分溫吞好欺負。
我過去的時候,他臉頰緋紅,手忙腳亂地在身上到處摸索,恨不得像是要哭了。
甚至還在想辦法彌補店家,「那,那要不您讓手下陪我一同去找些當鋪什麼的,我去換錢!」
掌櫃卻大罵他要逃單,還不依不饒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看到他的模樣,我心下也不禁升起幾分對美男的憐惜,愈發情真意切。
「你這掌櫃的也忒黑了!怎的動不動就要砍人手腳,難不成是黑店!」
我一把將巫庭溪護到身後,瞪著掌櫃。
「這小公子又不是不想結賬,明明是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不是成心為難人麼!」
「還有,怎麼住三日就要收八百白銀,你想錢想瘋了吧!」
我一錘定音,「最多一兩白銀,我替他出了,你愛要不要!」
「再胡攪蠻纏,我立刻就開始撒潑,到時候引來了官兵,有你好看的。」
他果真欺軟怕硬,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巫庭溪對我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禮,笑得羞澀。
「多謝姑娘替我解圍,大恩大德,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
我馬上順杆爬,「好說好說!這樣,我無父無母,孤身在外,不如讓我跟著你吧!」
巫庭溪沒見過這種報恩法,傻傻地“啊?”了一聲。
我滿懷期冀地點頭,「我無處可去,既要報答我,那就收留我吧,咱倆一塊闖蕩江湖!」
巫庭溪有些為難,「這,恐怕不太方便......」
我心一橫,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撲上前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
「公子,公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很能幹的,能吃能喝會算賬會識字。」
「公子一看就氣度不菲,您就當收我做學生!我我,我當牛做馬也給您交束脩!」
「再不濟當個丫鬟,給您端茶倒水揉肩捶腿也行啊!」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巫庭溪更加不知所措,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安置。
隻知道一個勁地寬慰我說不必不必,快起快起。
周圍人都拿我當樂子看,明嘲暗諷說我這個潑婦太不要臉。
我充耳不聞,跟大腿比起來,麵子算個什麼東西!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哭得太起勁,有點缺氧了。
我竟看到其中一個路人的嘴巴緩緩變尖,耳朵上慢慢長出羽毛。
我愣愣地張著嘴,喃喃自語。
「紅尖嘴,藍耳毛,麵似鴞,喜食惡人心......這怎麼越看越像書上寫的寒雀妖呢?」
我的聲音極小,但巫庭溪聽到了。
他錯愕地挑了挑眉,旋即劃破手指,將血液滴進了一邊眼睛,順著我的目光望去。
「居然......」
他吐出這二字,眼神瞬間變的冰冷銳利,我也終於有了他是仙庭首座的實感。
巫庭溪憑空一握,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隨著流光出現在他手中。
我都還沒看清,他已淩空躍起,一劍劈下,整套動作行雲流水。
落地時,鳥妖早就化成了點點星光消散。
我瞠目結舌,有些瑟縮地收回了手,生怕他被我纏煩了也給我來一劍。
他卻收了劍,輕柔地扶起我,端詳著我滿是淚水的臉。
「雖無根骨,但心性良善,通曉典籍,沾了淚水便能見人真身......」
巫庭溪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遞給了我一枚精致小巧的玉環。
「罷了,相逢即是緣。我便破例一次,收你入仙院學習修煉。」
4.
直到坐進前往仙院的車,我還維持著雙手捧著玉佩的呆傻模樣。
看得巫庭溪忍俊不禁,「讓我收留你時不還活蹦亂跳的,現在怎的傻了?」
拉車的神獸哼鳴一聲,我才如夢初醒,遲鈍地感到些許不好意思。
「這,這,仙君......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啊不,學生沒齒難忘!今後定當百倍相報。」
他輕笑一聲,「無妨。」
「我雖破例讓你進了仙院,但能否順利結業,進入仙庭,還需靠你自己努力。」
我點頭如搗蒜,能在仙院中聽課修習,已經比我在柳家的環境好上千萬倍了。
不過是小小課業,我最會讀書卷成績了,看我怎麼拿下!
不過事實證明,我還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仙院裏所有的課程,什麼煉丹、禦劍、禦獸、術法、心法、劍法、陣法,
全部需要引靈氣入身,再以此為中介催動。
而我,我沒有根骨,自然也無法溝通靈氣。
這就導致我被所有仙友都看不起,擠兌和排擠都擺在明麵上了。
「哎喲,這不是我們未來的上仙嗎?」
「怎麼連一個小小的火球術都學不會呢?哈哈哈哈哈!」
這不,剛一上課,成群結隊的仙友進了教室。
看著早早就座的我,不約而同地避開我尋找位置,還不忘冷嘲熱諷。
其中修為最高的仙子拂月嫌惡地瞥了我一眼,忿忿不平地用筆尖戳著麵前的宣紙。
「真不知道這樣的廢柴是怎麼得了仙君青睞,硬塞進我們仙院的。」
「奉勸某些人,識相的話還是早早自行退學。」
「否則到了結業試煉,白白連累跟你一組的仙友!那可是真的會喪命的。」
我回報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多謝仙友關心。」
「你!誰關心你了!恬不知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