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霖為了生病的白月光要與我推遲婚期,太妃氣急攻心,吐血暈倒。
我趕忙喚來太醫救人,再派人尋江嶼霖,讓他回來看看他母親,卻怎麼也找不到人。
無奈之下,我隻好給府裏傳口信,說要留在王府照看太妃。
不久後,太妃清醒過來,瞧見一宿沒睡的我,眼中滿是愧疚。
“聽晚,是我兒對不住你。”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
太妃卻聽出了我的話外之意。
我說沒關係,是因為我已決定離開江嶼霖。
他的一切,從此以後都與我再無瓜葛。
1
太醫施完針,歎息一聲,“真凶險,幸好太妃及時醫治,不然很可能會半身不遂,一輩子就隻能躺在床上了。”
我的心緊緊地揪著,直到太妃喝完藥沉沉睡去,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去。
我守了太妃一夜,神色疲憊,滴水未進。
太醫也跟著轉了一晚上,剛過來為太妃紮完針,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一身玄衣的江嶼霖逆著光匆匆踏進房來。
他臉上滿是焦急,詢問太醫,“我母親的情況如何?”
“霖王爺,太妃怒極攻心,好在林姑娘救人及時,又親自照顧一夜,這才未釀成大禍,隻是太妃年事已高,萬不能再受刺激,需好生調養。”
得到肯定的回應,江嶼霖緊繃的臉才微微放鬆。
他側首看向太妃,似乎才瞧見床邊的我。
他的眸色微變,開口解釋,“安華受了涼,又喝了酒,我一直在照顧她,所以下人沒找到我。”
“不過,我以為你昨晚就走了,沒想到你還在。”
他說著,似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正好你在,那我就再與你說一道,聽晚,我們的婚期推遲吧,我母親病了需要靜養,暫時不適合成親,我想這理由,禮部尚書應該不會有意見。”
他語氣裏帶著不容拒絕。
我輕聲應答,“不要緊,我都處理好了,王爺想做什麼,隻管去做吧。”
江嶼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不知道為何先前我還在拒絕推遲婚期,今日卻說已經處理好了。
“你怎麼勸他們的?”
“我自有辦法。”
我垂眸,遮掩住眼底紛雜的情緒。
早就準備好的婚事,早就定好的良辰吉日,早就宴請的眾多賓客,哪是說換就能換的。
除非,是這門婚事不要了。
他要是仔細想想,就能發現端倪,可惜他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意中人。
他不在乎我的難堪,也漠視我的感情,所以,他是注定發現不了,我們的婚事已經告吹了。
江嶼霖見我情緒不高,心中泛起了一絲愧疚。
“聽晚,別傷心了,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我與安華青梅竹馬,她身體不好,你總不能讓我眼睜睜看著她崩潰,求助無門吧?”
“不過是推遲婚期而已,不是悔婚,你別放在心上。”
“前日你看中的翡翠頭麵我派人買回來了,已送去了你家,還有你不是一直說想去江南遊玩嗎?等我忙完這陣子就帶你去,好嗎?”
我想要去江南,是定親前就與他說好的。
隻是他一直忙碌,三年來一直沒有實現。
如今我們解除婚約了,他卻提及了。
我輕聲開口:“不必了,王爺事忙,以自己為重吧。”
江嶼霖定定的望著我,眸裏泛起心疼,“昨日辛苦你照料我母親了,如今母親也無大礙,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好。”我欣然應下,剛準備開口告訴他,我們已經退親的事,他便愁眉不展的開口。
“昨晚安華喝多了酒,今早頭痛,我著急去給她熬醒酒湯,便不與你多說了,聽晚,好好歇息。”
說完,他看都沒看我一眼,急匆匆的去小廚房,給沈安華熬醒酒湯去了。
我愣在原地,隨即,慘然又自嘲的笑了。
若是他稍微在意我一點,就能看見我蒼白的嘴唇。
他不是不知我身子虛,一夜未眠又滴水未進,早就讓我疲倦。
可他絲毫不關心我,連留我用早膳的心思都沒有,反而著急替他的好青梅熬醒酒湯。
以前他忙,我時常幫他照料太妃。
雖然我還未嫁入王府,卻已經替他盡了三年的孝,他從未不悅。
以前,我以為這是江嶼霖放心我,親近我,他想將後宅的事提前交給我,才讓我照料他的母親,如今見他親力親為照顧小病小痛的沈安華,我終於明白——
在他的眼中,我似乎與一個好用又順手的下人無異。
2
我等到太妃醒來。
“好孩子,昨晚真是辛苦你了,”太妃隻看了我一眼,便知道我身子不適了,心疼不已,虛弱的開口,“我讓人給你熬一碗補湯,你等用過膳,在府裏好好睡一覺。”
我乖巧的微笑,“有勞您掛心,不打緊的,您醒了,我也該回家了,爹娘知道我一夜未歸,我怕他們擔心。”
太妃欲言又止,最終隻能道:“這樣也好,辛苦你照料我,你也累壞了,好好回家歇息去吧。”
“嶼霖那臭小子......他一夜未歸,我饒不了他,你隻管放心!”
我聽得出來,這是委婉的挽留,我沒有說話,太妃想怎麼教育自己的孩子,是她老人家的事,與我無關。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沒有拖泥帶水,直接離開了霖王府,回了家。
到家後,我簡單吃了點東西,讓丫鬟收拾江嶼霖送給我的物件,包括作為定情信物的銀簪。
我望著銀簪,忽然想起與他的初遇。
路遇瘋馬撞向我,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我,跑出來玩又遇到市井混混,也是他救了我,我異常感謝他,請他用膳,一來一回,我們互生情愫。
我還記得,他遞給我銀簪時,耳根發燙的模樣。
那時的他說,“聽晚,這是我親手做的,希望你能看出我的誠意,我心悅於你,我想娶你!”
我們締結良緣,他提親,我選定了他,一切隻等大婚。
可在沈安華回來後,一切都變了。
他忘記了我的生辰,陪沈安華去放紙鳶。
他推遲了婚期,怕沈安華情緒不佳,傷心過度。
他看不見我身體虛弱,為沈安華熬醒酒湯。
也罷,不過是不愛了,那就好聚好散,再不相見吧。
我跟爹娘解釋了由頭,爹娘並未多言,隻是把放著江嶼霖提親禮的庫房鑰匙給了我。
翌日,我帶著提親禮,又去了霖王府。
管家說,江嶼霖陪沈安華外出散心了。
我淡聲道:“好,我知道了。”
我讓下人把提親禮放去了庫房,隨後就準備離開。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喊,“聽晚。”
我轉頭望去,太妃踉蹌走到門口,滿臉憂傷。
她早就知道我的想法。
如今看到我把提親禮送回來,更是知道,我是真的不要江嶼霖了。
“你跟嶼霖多年感情,真的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了嗎?”
我看著她期待的模樣,沉默了好一會。
這幾年來,太妃一直對我很好,我們的關係也很是親昵,宛若親生母女。
“太妃,我確實想,也隻想退親。”
太妃看出了我的堅決。
“罷了,是嶼霖那小子沒福氣。”
她臉上的失落明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氣裏滿是愧疚。
“是他對不住你,為了別的女人傷了你的心,我也對不住你,沒攔住他做那些混帳事。”
我抿了抿嘴,“不怪您。”
我的離開與他人無關,隻是覺得郎君心已變,故來相決絕罷了。
我朝太妃辭別,便往府外走去。
沒想到,會在花園那處,遇見回來的江嶼霖和沈安華。
沈安華正柔柔弱弱的靠在江嶼霖的身上,她也瞧見了我,向我挑釁一笑。
而江嶼霖正拿著一朵花,溫柔的往沈安華頭上簪。
我麵無表情,徑直往前走。
直到我快要走近,江嶼霖才發現了我。
他有一絲慌張,瞬間把沈安華推開,抿著嘴,有些緊張的望著我,“你怎麼來了?”
沈安華被江嶼霖推開,臉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但她很快收斂起來,順著江嶼霖的話,笑著開口,“哎呀,這就是聽晚姐姐吧。”
我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我來送些東西,現在就走。”
江嶼霖點了點頭,有些心虛的解釋。
“安華說想要瞧瞧王府裏的花,我就把她帶回來了,方才她說喜歡這朵,我就給她簪上了,你別多想。”
王府的花園確實好看,裏麵全是珍稀花種,是他以前知道我喜歡花,特地尋來栽種的。
他以前與我承諾過,隻為我簪花的。
可惜,全都忘了。
不過我已經退婚,他如何做,都與我無關了。
所以我隻淡淡點頭。
江嶼霖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我一反常態的平靜有些奇怪。
他的心中好像有隱隱的不安。
在我準備從兩人身邊繞走的時候,他既然抓住了我的手。
“聽晚,正好中午,你留下和我們用完午膳再走吧。”
我停下腳步。
沈安華心中不喜,卻還是壓抑著情緒附和。
“是呀,姐姐,你就留下來用完午膳吧。”
“嶼霖哥哥經常提起姐姐,說你溫柔良善,我早就想見見你了!”
江嶼霖在一邊點頭附和,“你跟安華也不熟悉,剛好趁這次機會好好認識一下,我相信,你們一定能一見如故,好好相處的。”
我看著江嶼霖急切又期待的眼神,應下了,“好。”
我們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今日這頓午膳,就當作最後的告別吧,也能體麵些。
見我答應,江嶼霖好似鬆了口氣。
“我先去母親那一趟,請她過來一起用膳,你們就在這聊會,交流一下感情。”
“嗯嗯。”沈安華乖巧的點了點頭,“嶼霖哥哥,你放心吧,我看見姐姐就很喜歡,會跟姐姐好好相處的。”
江嶼霖放心的點了點頭,看向我,“聽晚,你比安華大,可要多照顧安華。”
他是怎麼想的,讓我照顧他的青梅,他的情妹妹?
我有些困惑與嘲弄,卻並未作聲。
江嶼霖也不要求我回答,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園盡頭。
沈安華便一改先前的柔弱,不屑的上下打量著我,嗤笑。
“你就是林聽晚?不過如此。”
她趾高氣揚的望著我,雙手抱懷,“你看見了吧,嶼霖哥哥對我多照顧,與我多親密,哦對,他明日還要陪我去江南看神醫呢。”
“林聽晚,你要是識相,就立即跟嶼霖哥哥退婚,我不會為難你!”
她湊近我,語氣裏滿是惡意,連帶著麵相都變得惡毒。
“不然,我一定會讓嶼霖哥哥與你鬧的不可開交,彼此仇視,最後讓你身敗名裂。”
“世家女子如果沒了臉麵,隻有死路一條吧,我們都是家中獨女,我爹爹疼我,你也不想為了一個男人,害了你的爹娘吧?”
我忽然勾唇,笑了起來。
隨後,狠狠扇了沈安華一巴掌。
3
她一時不察,被我扇進了身後的池塘中,在水裏掙紮。
“林聽晚,你在幹什麼!”
江嶼霖的怒聲傳來,隨即,他狠狠推開我,跳入池塘,把沈安華抱了上來。
沈安華嘴唇蒼白,一手拽著江嶼霖的衣襟,一手捂著臉,聲音裏帶著些哭腔。
“嶼霖哥哥,是不是姐姐不喜歡我跟你接觸呀,不然為什麼要打我,還把我打入水中了。”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江嶼霖怒火中燒,皺著眉頭看著我。
“林聽晚,我沒想到你妒忌心這麼強,明知道安華身子不好,還打她入水!”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隨後,他不顧方才被他推開摔在地上的我,抱著沈安華離開了。
而我看著他遠去,什麼也沒說,心痛夠了自然就會消停。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轉身回了家。
江嶼霖勸住了沈安華,讓她沒回家向戶部尚書的爹,告我的狀。
隨即,陪著沈安華下江南求醫。
而我呆在家中靜養,沒幾天就接受了爹娘挑選的男子,收了提親禮。
未婚夫是鎮遠侯的嫡長子,封了爵位的世子,他也是特意上門求娶的,為人低調,氣質學識更是數一數二的好。
我與他成親一事也並未聲張,隻請了關係最好的親朋。
過上了琴瑟和鳴的生活。
我成親兩個月後,江嶼霖才與沈安華一同回來京城。
他這時候才想起了我,想起了他延期的婚約。
他去禮部尚書府尋我,卻被爹娘攔在門外。
他有些氣惱,但又知道是自己的不對,隻能灰溜溜的回了王府。
江嶼霖覺得,我隻是生氣了不想見他,等過幾日,我自然會找他的。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我一直沒去找他。
五日後,江嶼霖終於坐不住了,翻牆也要進禮部尚書府尋我,卻被告之我不在府內。
他想問我在哪,卻沒人告訴他。
直到這時,他才徹底慌了神。
他瘋了一樣蹲守在禮部尚書府門前,想要見我一麵,卻徒勞無功。
畢竟我早就搬了出去。
三日後,兩眼猩紅的他終於想起了他的母親。
他立刻趕回去,詢問我的下落。
“母親,你知道林聽晚去哪了嗎?我們的婚約還沒履行,她卻一直不肯見我。”
太妃看著他疲憊的樣子,想罵他,最終卻是心疼的開口。
“我也不知道聽晚在哪,不過,聽晚早就跟你解除婚約了,你就別去打擾她了。”
母親說出的話給了江嶼霖重重一擊。
江嶼霖難以置信的開口,“聽晚那麼愛我,怎麼可能跟我解除婚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太妃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你難道不知道嗎?聽晚沒跟你說?而且你沒去過庫房嗎,你送去的提親禮,全都被聽晚退回了,就是你說,要我與聽晚,還有那狐媚子一起用膳的那天。”
江嶼霖臉色大變,立刻跑去了庫房,瞧見裏麵的掛著紅綢的提親禮時,頓時頭暈目眩。
他不敢相信,原本那麼愛他的林聽晚,竟然真的退親了。
幾日後的吉時,霖王府門前掛上了紅燈籠。
霖王要成親了,可要成親的,卻不是定親三年的禮部尚書的嫡女林聽晚,而是戶部尚書,從小送去江南養病的小女兒沈安華。
成親前,江嶼霖有些緊張。
他壓低聲音,小聲的問著身邊的新娘,“你覺得,聽晚真的會出現嗎?”
“嶼霖哥哥,你放心,要是聽晚姐姐心中還有你,肯定會來的。”
沈安華眉眼彎彎,眼底滿是勢在必得。
很快,吉時就到了。
“吉時已到!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