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昏沉沉睡了許久,夢中似有人啞聲喚我:“晚娘,再等等孤。”
待我醒來,看見站在榻前的趙承澤父子。
父子二人是如出一轍的矜貴,也是一樣的冷漠無情。
“此事是孤對不住你,待綰綰入東宮,就抬你為良娣,來日孤登基,你也會隻是一人之下的貴妃。”
什麼良娣,什麼貴妃。
我都不在意了。
隻像提線木偶,麻木頷首。
趙雲軒憤憤不平。
“薑氏,你什麼態度?!”
我望著趙雲軒,眸底漠然。
我將他從牙牙學語的幼童,養到如今芝蘭玉樹的半大少年。
所付心血。
比之親子更甚。
換來卻是他罵我“卑賤的外室女”“鳩占鵲巢的替身”......
我眼底漠然,刺痛趙雲軒眼睛。
他猛地拽過我手臂,狠狠咬下一口,像是要撕下一塊肉。
我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趙雲軒愣住:“阿娘,不痛嗎?”
切膚之痛,怎比視若親子的折辱更令我心痛?
趙雲軒譏諷我。
“也是,你區區外室女,能拿孩子換一生榮華富貴,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久未出聲的趙承澤喝道:“夠了,趙雲軒!”
趙雲軒退到一旁,依舊不甘瞪著我。
趙承澤讓宮娥去喚太醫為我包紮。
“軒兒還小,你莫要同他一般見識。”
我垂下鴉羽,遮住眸底嘲諷。
“妾身不敢。”
宮娥去而複返。
趙雲軒焦急問:“太醫人呢?”
“柳…柳娘子不幸跌入荷花池,把太醫都叫了過去。”
話音剛落。
柳嘉月在宮娥攙扶下進殿。
她掩麵輕咳,似病中西施,分外惹人憐。
“是我之過,這便叫太醫來為薑奉儀......”
話未說完,柳嘉月便暈了過去。
“綰綰!”
“母妃!”
趙承澤彎腰抱起她往外走,趙雲軒在一旁噓寒問暖。
柳嘉月靠在趙承澤肩頭,朝我得意一笑。
此情此景,我早已習慣。
隻是腕間灼痛和腹部絞痛忽然一起襲來,令我咳得臉白如紙,眼淚也流不停。
照顧我的宮娥轉身出殿,為我在太醫院前,磕得一腦門的血。
得來趙承澤一句。
“她不是會醫術嗎?自己治就好了。”
“綰綰身弱,太醫們得照顧她。”
宮娥哭著為我包紮。
我笑著安慰她:“沒關係,我馬上就要走了。”
距離上元節還剩六日。
我早看透趙承澤父子的薄涼。
今日之舉,不過叫我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