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了在我和小青梅之間一碗水端平，男朋友製定了石頭剪刀布的遊戲規則。

他贏了找小青梅，他輸了就陪我。

“布包石頭，陪小星星看電影去咯。”

“布包石頭，陪小星星做瑜伽去嘍。”

直到訂婚那天，我被小青梅救的流浪狗撞到當場流產，鮮血直流。

他無視我的哀嚎與求助，隻是興奮地朝我攥緊他衣角的拳頭張開了手掌。

“好！布包石頭！拜拜了您嘞！”

父親氣到當場打死了流浪狗，他得知後卻把剛手術完的我推進了遊泳池。

“流個產而已，裝什麼裝？你失去的隻是一個孩子，可星星失去的是她的精神寄托啊！”

我看著雙眼猩紅的男人，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陪他玩這個遊了。

1

“梁川，今天是我們的訂婚宴，你要去哪？”

我穿著繁複的紅色禮服，拉住了馬上要從後門離開的梁川。

“星星來了，我去接她過來。”

“可是......”

“可是什麼？別每天什麼事情都纏著我，能不能像星星那樣有點主見。”

梁川頭也沒抬，硬生生甩開了我的手從後門離開。

我咽下了沒說出口的話。

可是你走了，我怎麼辦呢。

主持人正在台上熱場，馬上就要輪到男方女方上台致詞的環節。

看著主持人不斷暗示我上台的手勢，我深吸一口氣，獨自走上了台。

女主持見我隻身一人，有些詫異，但還是不斷的打著圓場。

可直到準新郎新娘朗讀來賓致辭的環節過去，都沒有再見到梁川的身影。

台下的人議論紛紛。

一個小男孩指著我問旁邊的母親。

“媽媽，這個漂亮姐姐一個人也可以結婚嗎？”

他媽媽連忙尷尬的捂住了他的嘴，可現場的氣氛還是瞬間寂靜下來。

女主持見狀連忙緩和氣氛，隨即馬上跳過了這個環節。

我下台後，望著梁川離開的方向失了神。

這場訂婚宴盛大而美麗，彩色的氣球與飄帶布滿每個角落，場地中間還有梁川從國外空運來的9999朵白色桔梗花。

他說，桔梗花，代表我們之間純潔的愛。

我曾經無數次期待我們的訂婚與婚禮，可如今我看著這場夢寐以求的訂婚宴，卻陷入了迷茫。

梁川，還愛我嗎？

這是梁川小青梅回國的第三個月，也是他拋下我去找陳星星的第九十九次。

2

陳星星是梁川剛回國的小青梅，也是他父親戰友的女兒。

得知陳星星回國那天，是我們的三周年紀念日。

我獨自一人在餐廳等梁川直到打烊，都沒有出現他的身影。

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去給陳星星接機，開了五個小時的車去機場。就因為陳星星說了一句。

“梁川，我想我下飛機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

我控訴他的失約，他卻極其不耐煩。

“當初星星的父親可是救過我父親的命，我答應過星星父親要好好照顧她。難道在你心裏，一個紀念日比得過生死之情嗎？”

我雖委屈，但確實不願梁川成為他人心中背信棄義之人。

可梁川丟下我去找陳星星的次數越來越多，終於有一天，我悄悄跟在了他們身後。

彼時的梁川正在和陳星星一起寫毛筆字，在書畫店裏，陳星星握著梁川的手，整個身子緊貼上去，噴湧的熱氣打在了梁川臉上。

我看到了梁川眼中一閃而過的癡迷，還有身下微微鼓起的帳篷。

我發了瘋一般衝過去拉開兩人，質問梁川為何出軌，他卻一巴掌打了我臉上。

打完似乎連自己都有些愣住了，急忙來拉我。

我捂著火辣的右臉掉下淚來。

“你別碰我！梁川，陪美女外麵腰貼腰，這就是你口中的要緊事嗎？”

他的臉色一瞬難堪。

“江安顏，不要用你那齷齪的思想去衡量我們之間的友情！這是藝術，你汙蔑我可以，不要壞了星星的名聲！”

我聽到陳星星仿若輕輕笑了一聲。

她貼身的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形，走得搖曳生姿，扭著腰上前扶起我。

我又聽到了梁川喉結滾動的聲音。

“嫂子，你別介意。我和梁川哥是純友誼，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兩家淵源又不淺。今天我的書畫店剛開張，他這才來捧個場。可不要因為區區小事，就傷了夫妻之間的和氣。”

梁川居高臨下地指責我，麵露嫌棄。

“江安顏，你能不能多和人家星星學學？這才叫成熟獨立女性，而不是像你那樣，沒有一點自己的世界！再說了，我要是和星星真有什麼，你以為還輪得到你嗎？”

我看著眼前罵紅了眼的男人，心如刀絞。

這個嫌我不夠獨立的男人，曾經也曾抱著我寵溺道。

“安顏，我最喜歡你這樣黏人的樣子了，一想到我的世界裏全是你，做夢都能笑醒。”

3

我因此與梁川冷戰了三天，三天後，他嬉皮笑臉的來哄我，還順帶製定了一個石頭剪刀布的遊戲規則。

“好老婆，老公想了一個好辦法。”

“以後我每次碰到在你和星星之間兩難的時候，我們就石頭剪刀布。如果我贏了就去和星星履約，如果我輸了，就留下來陪你，怎麼樣？”

梁川沾沾自喜地看著我，以為想到了兩全之法，可我卻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原來在他心裏，我竟隻是可以和其他女人一起可以平起平坐的選擇嗎？

還是說，隻要是陳星星，就可以總成為他的例外？

我強笑著答應了他，卻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如果梁川為陳星星拒絕我一百次，我就離開他。

但是哪怕有一次，他贏了卻還是選擇留下來陪我，我都願意這樣閉著眼和他把日子過下去。

今天，是他拒絕我的第九十九次。

我撫摸著肚子發呆，那是已經孕育了四個月的小生命。

曾經我為這個孩子的存在而狂喜，以為梁川或許會為了孩子而回歸家庭。

可查出懷孕的那天，梁川隻是不鹹不淡的留下一句。

“那你可真是命好，又完成自己一個夢想。不像星星，例假肚子疼都沒人陪著她。”

正想著，耳邊傳來一男一女相談甚歡的聲音。

4

“梁川，謝謝你今天又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出現在我身邊。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星星，我答應過要照顧你，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透過門縫看去，梁川和陳星星正坐在隔壁房間，聊的十分投機。

“可是，今天不是你和嫂子的訂婚宴嗎？你貿然趕過來，嫂子不會朝你撒氣然後提分手吧？”

“分手？誰不知道江安顏離了我會死？上次我答應了她提的分手，她差點割腕死在家裏。她沒有你這樣的堅強勇敢，所以她不可能跟我鬧脾氣。再說，隻是訂婚又不是結婚，她有什麼資格道德綁架我必須去?更何況訂婚宴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出的，她沒有資格對我叫囂。”

“川哥，體諒一下嫂子吧。不是每個女人都像我一樣，能擁有自己的事業和野心，你也得允許有些人像嫂子那樣，隻能做依附男人的菟絲花。”

“星星，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美麗耀眼。你放心，我以前錯過了你一次，就是一生。這一次，不管江安顏再做什麼，我都不會再錯過以後和你見麵的每一次......”

情到深處，我聽到了兩人舌頭交纏的響聲與情動的呻吟。

“星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對你最大的誠意。”

陳星星麵部潮紅，上衣半褪，裙下還有濡濕的印記。

而梁川眼神深深，嘴邊還掛著一根銀絲。

我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副畫麵。

5

我以為我會悲憤，會難過，會歇斯底裏，可真當此時，卻隻有一種早知如此的麻木。

見我出來，梁川忙不迭給陳星星披上外套。

“江安顏，你走路怎麼不出聲？”

梁川有些惱羞成怒。

陳星星見我出來，臉上掛上惡劣的笑。

“嫂子，我救流浪狗的時候不小心崴腳了，隻能叫川哥來救我。正巧嫂子訂婚流程也走完了，不如暫時幫我看護一下，川哥好帶我回去換身衣服。”

梁川聞言連連帶頭，立即從門外牽了一條臟兮兮的大狗進來。

我白了臉色，捂著肚子連連後退。

“對啊，星星都受傷了，流浪狗身上有很多細菌的，不能讓星星生病了。”

“不行！”

我看著那條還衝著我齜牙，渾身是血的大狗，兩眼發黑。

我狗毛過敏，而且最怕的動物就是狗，小時候被狗追著咬了一口，不僅因恐懼而高燒不退，還差點因為過敏沒救回來。

我忍著反胃的眩暈感想要奪門而出，梁川卻先一步把狗繩套在了我手上。

“啊！梁川，你把它帶走！”

我被嚇得尖叫，血流上湧，手腳仿佛被死死釘在了原地。

“嫂子，這狗很乖，你不虐待它，它肯定不會咬你的。這可是著名的撫慰犬，嫂子可要好好照顧它，它要是傷了殘了，我可是會傷心的。”

“矯情什麼？一條狗而已，我們和它在一起這麼久都沒事，你裝什麼可憐？又要給我編造一個你被狗咬差點半死的故事賣慘嗎？”

梁川也不耐煩極了，將那條狗往我的方向踹了一腳。

狗受驚猛的暴起，朝我撲了過來。

6

我被狗撲在了地上，它的牙狠狠撕咬著我的肚子，身後的椅子發出一聲脆響。

被大狗撕咬的劇痛與恐懼襲來，我似乎感受到了一個小生命在肚子裏慢慢流逝。

失去孩子的恐懼席卷著我，我猛然推倒那條狗，朝梁川爬去。

“梁川，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現在去醫院，我們的孩子還有救！

可下一刻懷裏的陳星星就掰過了他想要回頭的臉。

“嫂子，小狗就是和你鬧著玩兒呢。你激動什麼？再說，你說你孩子沒了，可我沒在你身下看到血呀？不會是用這種方法和我雌競吧？”

梁川聞言更加憤怒，放下陳星星朝我走了過來。

我看見梁川精致是皮鞋停留在我跟前，心中燃起希望，扒開再次撲上來的惡犬攥緊了他的衣角。

他卻朝我攥緊的拳頭比了一個布的手勢。

“布包石頭，我贏了。這次我還得陪星星。陪你演完這個遊戲了，你開心了嗎？不要再演戲博取同情了，你這樣的行為讓我惡心。”

梁川再次離開，我聽到自己的呻吟在一聲聲變小，少時被撕咬的恐懼與如今重疊，幾近窒息。

絕望之際，我聽到了父親痛苦的嚎叫與惡犬哀嚎的聲音。

“囡囡......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7

被消毒水的味道喚醒後，我意識到自己已經躺進了醫院。

摸著已經平坦的肚子，我的眼淚先一步流了下來。

對不起，我的寶寶。

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見我醒來的母親心疼的流淚，父親也氣的臉色極差，得知消息趕來的婆婆急的直轉圈，最後竟是給了自己一巴掌，又給我的手上戴了一個大金鐲子。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梁川這小子沒有照顧好你，媽替他先賠個不是。你們小兩口有什麼不愉快，一定要說開啊。”

我看著婆婆的著急神色，有些感動。

婆婆自婚事定下以來，對我的疼愛像是親女兒一般，之前的猶豫也是因為我實在舍不得，像媽媽一樣疼我的她。

“好端端的怎麼會有狗進屋子呢？梁川怎麼沒護著你？要不是你爸聽到聲音趕來的及時，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想到梁川，我的心猛的揪疼，可沙啞的嗓子和疲累的精神讓我無法對父母和婆婆開口。

我難道說，訂婚宴我的準新郎拋棄我帶了其他女人走嗎？

我難道說，那條狗就是他放進來的嗎？

我不想讓父母擔心，也不想讓十分照顧我的婆婆難受，隻是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媽媽，別哭。囡囡以後一定照顧好自己。”

“我的乖女兒，那條狗已經被你爸打死收拾了，別怕，爸媽永遠都在。”

爸媽的安慰讓我體會到了久違的溫情，我猛然意識到，和梁川在一起這麼久，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溫馨的幸福了。

這是梁川為了陳星星第一百次拒絕我，我想我，也該分手了。

隻是犯錯的是我，承擔後果的確實我的孩子。

我鼻子又是一酸，恰好此時手機上彈出了梁川的消息。

“老婆，你在哪，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