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比,榜首可入宗門秘境,還可做少宗主白珩的道侶。
前世,我愛慕白珩多年,拚盡全力奪得榜首。
誰知他那從凡間撿回來的關門女弟子得知消息後,竟服毒自盡。
新婚當夜,白珩便將我四肢打碎,扔進毒蠱窟。
“心寧死前遭了多少罪,你也體會一遍!”
他將一塊留影石扔到我麵前,讓我親眼看著他將我在凡間的族人屠戮殆盡。
父親被一劍封喉,幼弟被攔腰斬斷,母親悲痛欲絕跳崖而死。
最終我被蠱蟲咬斷心脈,爆體而亡。
老天有眼,讓我重生。
這一次,我第一時間棄權。
我倒是要看看,沒了我,她能不能奪魁。
1
我站在藏經閣的陰影處,等登記的弟子都走了後才出來。
翻開名冊,毅然決然的將墨跡未幹的“葉竹月”三個字給抹去。
做完這一切,我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指尖微微顫抖。
前世那鑽心蝕骨的痛楚仿佛還在體內叫囂。
白珩冰冷的目光,家人淒厲的慘叫,以及蠱蟲啃噬血肉的窸窣聲,全都清晰地刻在記憶裏。
前世那場大比耗盡了我半條命才奪得榜首。
如今倒要看看,這位被白珩捧在手心裏的關門弟子,究竟有幾分真本事。
宗門大比當日,我混在人群最邊緣。
擂台上沈心寧長劍一揮,劍尖抵在對手咽喉。
引得圍觀弟子陣陣喝彩。
“承讓了。”
主持比試的弟子高聲宣布,此局,沈心寧勝。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比試已經過去大半,沈心寧還算順利的挺到了決賽。
白珩看著台上的人眉頭緊皺,眼神飄忽像是在尋找什麼。
“哎,都已決賽了,怎的沒看到大師姐上台比試啊?”
台下的弟子恍然大悟,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是啊,我親眼看著大師姐也報名了啊。”
“大師姐那麼喜歡少宗主,怎麼可能不參賽呢。”
他們口中的大師姐就是我,我在宗門裏是出了名的刻苦好戰。
基本大大小小的比試沒斷過,更別提這種三年一次的宗門大比了。
白珩聽到台下的議論,低沉的嗓音沒有起伏卻帶著一種壓迫感。
“聽說青雲峰的葉竹月實力不俗,怎沒叫她上來比試?”
“登記名冊上沒有她嗎?”
除了拜長弟子外,都會被分到青雲峰和紫霞峰統一修習。
隻有宗門大比奪魁才有資格與少宗主白珩結為道侶。
見白珩出聲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他眼神銳利的看向登記名字的那名弟子。
那男弟子此時已經頭冒虛汗,手上不停翻閱著名冊,翻了好幾遍也沒看到我的名字。
我心裏奇怪,明明隻要沈心寧奪得榜首拜師就好了,怎麼會突然問起我。
看那名弟子驚慌的樣子,歎了口氣。
本以為這樣就會避開與他們兩人的接觸,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
2
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緩步上前。
站在台前,彎腰前傾,雙手抱拳行禮,朗聲道。
“弟子葉竹月,前幾日去後山采藥不小心中了毒。”
“比試怕是不成了,索性叫同門把我的名字抹了去。”
負責名冊的弟子正愁找個什麼理由,也不管我說的真話假話,連忙點頭應是。
怕他不相信,我還撩起衣袖漏出半截手臂。
白皙的手臂上順著血管呈現出紫色的紋路,是輕微中毒的表現。
白珩的目光落在我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臉上看不出表情。
輕嗯一聲便移開目光。
再次行禮後退回人群,背過身長舒一口氣。
很快這個小插曲結束,決賽開始了。
現在場上隻剩兩人,沈心寧和戚芳菲。
榜首會在這兩人之中決出來。
我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沈心寧不用多說,白珩在背後偷偷幫她也不一定。
至於戚芳菲,上一世戰到決賽的就是我們兩個,她在我後麵算是萬年老二。
但她賽前出門遊曆尋得一株仙草,服用後實力大漲。
就算是我在她手上也沒討到好,拚了半條命才贏下她。
而此刻,沈心寧雖然挺到決賽,但已經累的氣喘籲籲。
反觀戚芳菲,精力充沛毫無損傷。
我不禁好奇,沈心寧能不能贏。
或者說,要是戚芳菲贏了會不會落得個和我前世一樣的下場。
戚芳菲臉上滿是不屑,絲毫沒將沈心寧放在眼裏。
沈心寧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直接舉起劍向她發起進攻。
戚芳菲冷笑一聲躲開,淩厲的掌風直逼沈心寧胸口。
“就這點本事?”
沈心寧被掌風逼退數步,喉間湧上一股腥甜,眼神愈發陰冷。
形勢已經很明顯了,沈心寧毫無勝算。
就在所有人都已經默認結局時。
沈心寧的腕間突然多出一串銀鈴,非常不起眼。
但我一眼就認出這是魔族之物。
一瞬間沈心寧周身驟然爆發出狂暴的內力,眼中血絲蔓延。
她的劍身泛起暗紅色的光,仿佛飲了血。
劍勢如暴雨傾瀉,直直衝著她劈去。
爆發出的內力強的驚人,這一招下去戚芳菲必死。
我環顧一周,高台上的幾位長老和宗主沒有一點要出手製止的意思。
3
眼看劍要落到戚芳菲身上了,我一咬牙縱身跳上擂台,橫劍擋在戚芳菲身前。
沈心寧的劍挾著暗紅血光劈至,與我手中長劍相撞,迸出刺目的火花。
“讓開!”
她眼中血色更濃,聲音嘶啞如野獸低吼。
我被這一擊震的心口痛卻寸步不退。
在我身後的戚芳菲已經失去意識,我衝著高台大聲喊道。
“戚芳菲認輸!比賽結束了!”
但沈寧心卻不打算放過我,橫劍重新向我劈來。
就在這時,一道強大的氣勁,將我們兩人隔開。
白珩從高台上下來了,一身白衣如謫仙般。
沈心寧看到白珩的身影才恢複清醒,手上的銀鈴也不見了。
他站在我們兩個中間,宣判比賽結果。
“勝負已分,榜首為,沈心寧。”
沈心寧愣了愣神,隨後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我贏了!我贏了!”
台下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聽到說沈心寧贏了開始歡呼喝彩。
我正想轉身離開,身後卻突然響起白珩的聲音。
“且慢。”
我疑惑的轉過身看向他。
“少宗主還有何事?”
“你說你中了毒,可你剛才擋的那招看起來沒有半分中毒的跡象。”
我心裏一驚,剛才太著急,忘了還有這茬。
他這麼一說台下弟子又開始議論起來。
“誰不知道大師姐最是喜歡少宗主了。”
“不會是怕小師妹打敗她徹底沒機會了,索性用這種方式吸引少宗主注意吧。”
宗門裏的人都知道我崇拜愛慕白珩。
他們也理所應當的認為,我不參賽就是想另辟蹊徑吸引他的注意。
沈心月聽到台下的聲音嘴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大師姐一定不是故意撒謊的啊,要是師姐上場我估計都沒什麼勝算。”
她的眼裏全是得意,嘴上還假惺惺的謙虛道。
白珩聽著周圍的聲音,看著我說道。
“就算你奪得榜首我也不會娶你。”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我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其實心裏是想著沈心寧的那串銀鈴,壓根沒怎麼聽清他們說什麼。
白珩看我這副樣子卻以為我是傷心了,眼中閃過一抹異樣隨後說道。
“下一次大比,你要是能奪得榜首,我可以考慮收下你做爐鼎。”
此時我才回過神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禁在心中冷笑,爐鼎?誰不知道爐鼎就是各個宗門禮裏最低賤的存在。
被高階修士當成采補精氣,突破修為的工具。
況且我的實力一直都名列前茅,他說這話明擺著就是羞辱我。
我冷笑一聲,冷淡的說道。
“少宗主不必擔憂,我對做您的道侶沒有任何興趣。”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白珩也料到我會拒絕的如此幹脆,臉色陰沉著。
“你可要想好了!”
他以為我在說氣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再說最後一遍,我的道侶隻能是心寧,當個爐鼎你還不滿足嗎?”
我目不斜視,還是那副態度,甚至語氣更強硬。
“我也再說最後一遍,我沒興趣。”
“您還是把這個位置留給別人吧。”
白珩被我這番話氣的眉頭緊鎖,語氣狠戾。
“好,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誰還願意與你結為道侶!”
整個宗門當屬白珩最強,聽他這麼說紛紛把目光移開。
看來真要如他所說,沒有長老願意收我了。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突然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我願意。”
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聽著像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白珩盯著那男子的臉,有些意外。
“師兄?”
此人正是白珩的同門師兄玄淩師兄,隻是他這人和白珩那古板的性子截然相反。
生性叛逆放蕩,從不恪守成規,因此也被宗門其他長老視作異類。
他已經許多年都不回來了,甚至很多新弟子都不認識他。
“我爬房簷上看半天了,你們這比試真沒意思。”
“怎麼我不在你們這麼欺負竹月啊?”
白珩看到他回來臉黑的如墨一樣。
“既然你不珍惜,那就與我結為道侶吧。”
玄淩看了一眼白珩,也不管他什麼表情,直接轉過身看著我認真的說道。
“你願意做我的道侶嗎?”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心裏莫名湧上一股情緒。
在我剛入門時他和白珩已經是長老的弟子了。
因為我天賦一般,為了快速進步經常在修習結束後。
去後山一片隱秘的樹林裏偷偷修習。
我就是在哪裏碰見的玄淩,他看著我笨重的身姿笑出了聲。
他告訴我這麼練,練到死也不能進步。
從那之後,他便經常過來指導我劍術。
直到他出門曆練,幾年都沒回來過一次。
我的目光逐漸被白珩吸引,我以為他的心裏是有我的,可是誰承想都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
白珩同樣也眼睛緊盯著我,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
我看向玄淩的眼睛,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我願意。”
白珩的臉都綠了,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
宗主見氣氛緊張,趕緊笑著出來打圓場。
“這不都皆大歡喜了嗎?正好玄淩回來了,過幾日那便一同舉行合心大典吧。”
“畢竟要過天命靈契才是能真正結為道侶。”
我們修士與凡間成親不同的地方是多了一個天命靈契的儀式。
由天道見證,以雙方部分靈魂為引,締結不可磨滅的羈絆。
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所以一般都會找實力相差不大的人結為道侶。
宗主將看熱鬧的弟子轟散,揮了揮手讓我們都回去。
我和玄淩先行告退,白珩站在我身後眼神暗了下去。
沒過幾日,合心大典如期舉行。
宗門上下張燈結彩,紅綢高掛,眾弟子皆著盛裝,麵帶喜色。
我站在大殿中央,身旁是同樣一襲紅衣的玄淩。
他眉目如畫,唇角含笑,溫柔地望向我。
而另一邊,是同樣身著喜袍的白珩與沈心寧。
沈心寧臉上滿是喜氣洋洋,白珩倒是一片陰鬱。
“吉時已到——”
禮官高聲唱道。
玄淩為師兄,他率先向前一步,轉過身與我對視,眼含深情。
“今日以天道為證,靈魂為契,共赴長生,竹月可願?”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白珩卻突然拋下一旁的沈心寧,打斷儀式橫在我們二人中間。
眼神緊盯著我,聲音顫抖。
“你當真要與他結為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