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半夜在急診科加班，有患者打120電話說產婦大出血。

我跟著救護車一起趕去時。

發現打電話的人，是和我結婚三年的丈夫。

而產婦，是他的女兄弟周彤。

我照例詢問：“產婦大出血前，做了什麼？”

四目相對，他慌亂心虛的說：“就是夫......男女那點事。”

“可能太用力了。”

指尖隔著手套掐進掌心。

我抬頭問他：“是你用力的嗎？”

1.

救護車上。

趙嘉勝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隨行的男醫生著急又生氣的說：“我們是醫生，要問清楚情況才能救人！”

“你現在什麼都不說，隻會害了你老婆。”

心跳監護儀上的聲音越來越快。

周彤疼的一直哀嚎。

趙嘉勝連忙附身安慰了起來，貼心的給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兩人親昵的模樣讓我內心酸澀。

“是你用力的嗎？”

這一次，他承認了。

但臉上沒有半分羞愧，隻有理所當然。

“都是哥們，不知道大驚小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視線漸漸模糊。

幾個小時以前。

我和趙嘉盛在家吃完晚飯，他親自開車送我來的醫院。

臨走前，心疼的抱住我不願意放開。

“老婆，對不起，公司太忙了，明天咱們補過三周年。”

我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表示沒關係。

今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

他特意推開工作，隻為了好好陪我吃頓飯。

晚飯是他親手做的。

看我吃的高興，他還說：“真想給你做一輩子的飯。”

我說：“那我們要過一輩子，長長久久。”

剛過幾個小時。

誓言變謊言。

趙嘉盛的身上甚至還穿著我送他的白襯衫。

是我加班兩個月，攢下工資給他買的高定款。

為了讓他過幾天去談合作，可以體體麵麵。

可現在，白色的襯衫上沾了口紅印和血漬。

我親吻過得地方，也滿口紅印。

觸目驚心。

像極了我們倆的婚姻。

臟了，洗不幹淨。

救護車停穩，我扶著病床送周彤進手術室。

趙嘉勝慌亂的在手術室外抓住我的手。

“顧瑤，你一定要救救周彤和孩子。”

“等手術結束後，我會跟你好好解釋的。”

“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能......”

他的話意猶未盡。

讓我本來就發堵的心口，抽搐的疼。

所以趙嘉勝是覺得。

我會因為生氣見死不救？

還是，直接下毒手。

忍著情緒我掙開他的手，把他往外推了推。

“請家屬在外耐心等候。”

“有什麼事，會通知你的。”

2

周彤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了。

現在羊水破了，隻能生下來。

手術中我前前後後出來過三次。

詢問趙嘉勝，周彤的個人情況。

他不加思索的回答：“O型血，未婚。”

“沒有藥物過敏，沒有既往病史。”

“家屬都不在了，我可以替她做主。”

高壓手術讓我來不及想太多。

可每一次趙嘉勝的回答

都讓我的心口涼上一分。

但人命關天，我來不及多想，返回了手術室。

手術接近尾聲，病人也逐漸脫離了生命危險。

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休息時，周彤脖子上的平安扣卻吸引了我的目光。

像，太像了，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周彤還在昏迷中，我解開項鏈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很快，我就確認了。

這是奶奶去世時給我的那枚平安扣。

是奶奶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我平常都是貼身保管的，可是前幾天，趙嘉勝出差，我擔心其安全，就將平安扣給他帶了。

一瞬間，整晚的委屈都湧上心頭。

我從手術室出來，趙嘉勝立馬贏了上來。

“老婆，周彤的身體怎麼樣了。”

我冷漠的開口：“恭喜，母子平安。”

“漂亮！辛苦了老婆！”

趙嘉勝的臉上充滿了喜悅。

仿佛周彤才是他的老婆。

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

到這裏，我也不想再和他糾纏什麼了。

我抬腿往休息室走去。

趙嘉勝追在我身後喊了一聲：“顧瑤......”

我剛一回頭。

周彤和孩子正好被從手術室裏推了出來。

他的注意力全部轉回到周彤的身上。

眼含熱淚的握緊周彤的手。

在她狼狽的臉上親了一口。

激動的說：“彤彤，你辛苦了。”

然後慌忙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鐲子。

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這個鐲子，我前幾天見過。

他藏在書房的角落裏，被我發現了。

我本來以為這是他要送我的結婚周年禮物。

所以悄悄放了回去，沒有聲張。

自嘲的笑了笑。

我轉身接著往休息室走去。

而趙嘉勝，再也沒有喊過我。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等我醒來的時候。

辦公桌上放著一束花。

小護士們圍著我羨慕的說：“顧醫生，你老公也對你太好了吧。”

“昨天剛過完結婚紀念日，今天又給你送花。”

“顧醫生，你老公有沒有朋友或兄弟呀？也給我們介紹介紹。”

我一瞬間就想到了周彤。

趙嘉勝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就是她。

我們結婚之前，沒少因為她吵架。

她總是沒有分寸。

喝多了酒，會半夜敲門來找趙嘉勝。

我們出去玩，她也會死乞白賴的跟著。

還總說自己暈車，直接坐上副駕。

就連情人節，她也要和我們一起過。

她說：“老趙，你忍心看我一個人嗎？”

“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你們就把我當空氣。”

“帶我蹭頓飯就行。”

可等趙嘉勝掏出禮物送給我的時候。

她又會伸出掌心：“我的呢？重色輕友？”

有時候趙嘉勝，會真的準備一份禮物給她。

有時候會直接轉賬，金額是520或是1314.

我因為周彤跟他鬧得最凶的一次，提了分手。

他非常不理解。

“周彤是我兄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我根本沒把她當女孩。”

“你也知道，她爸媽都去世了。”

“現在我算是她唯一的親人，總不能不管她吧？”

“再說了，我倆要是有什麼事情，早有了還能有你什麼事。”

我告訴他，管她還是管我，他隻能選一個。

冷戰了半個多月後。

他後悔的不行。

開始想盡辦法的哄我，道歉。

再三保證，以後會和她保持距離。

非必要的情況下不會再聯係了。

還和我求了婚。

我答應了，結婚以後他也確實沒有再和周彤來往過。

所以我怎麼也沒想到。

再見到周彤，會是現在這樣的狀況。

3

我剛借調到這家醫院不到兩個月。

醫院的同事都不知道趙嘉勝是我的丈夫。

我打岔的跟小護士說：“身邊有合適的人，我給你們介紹。”

然後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從醫院下班。

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

趙嘉勝特意在門口等我。

“顧瑤，昨晚那麼辛苦，你吃飯了嗎？”

“要不然我們一起先去吃個飯吧。”

我本來就沒什麼胃口。

更別說是跟他一起吃飯了，更讓我覺得惡心。

煩躁的皺了皺眉。

我嘲諷的開口說：“不用去照顧你的兄弟和你的孩子嗎？還有空和我吃飯。”

他表情凝固，眼神慌亂的左顧右盼。

拽著我到了人少的地方。

他才著急的開口解釋。

“顧瑤，我知道瞞著你是我不對。”

“但我是有苦衷的。”

“周彤說她一個人太孤獨了，想生個孩子可以陪她。”

“就當做是養兒防老了。”

“我就是看她可憐才答應幫她的。”

“但是你放心，我跟她隻是生孩子的關係。”

“絕對不會再跟她有什麼的。”

“等她出了月子，我就再也不見她了。”

他這話說的實在可笑。

居然能把出軌偽裝的這麼冠冕堂皇。

顯得他自己是個聖人。

“生個孩子？”

“她如果隻是想要一個孩子，跟誰生不是生。”

“為什麼偏偏是你呢？”

“她去找個男朋友，點個男模，甚至去買個精子都行。”

“非得犯賤當小三。”

趙嘉盛聽到我這麼說，猛然扇了我一巴掌。

“顧瑤你有病吧我在跟你解釋，你非得把話說的這麼難聽嗎？”

“什麼小三，人家沒有插足我們的感情。”

“點男模買精子，虧你能說出這樣的話。”

“外麵的人怎麼靠得住。”

“我畢竟跟她一起長大，知根知底。”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醫院。

我站在太陽底下，臉上的刺痛讓我愈發清醒。

明明已經是盛夏。

可我依舊覺得渾身冰冷的厲害。

心口處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到全身。

我深吸一口氣。

憋住眼淚，打車回家。

4

打開家門。

家裏和昨晚我們離開前一樣，沒有變過。

門邊的垃圾還在門邊沒有帶走。

桌上沒有吃完的飯菜，也沒有收拾。

看來趙嘉勝是送我去醫院之後，直接就去找的周彤。

空氣裏好像混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讓我一陣惡心。

從門口走到客廳，再走到臥室。

到處都是我和趙嘉勝一起生活的痕跡。

眼前好像有無數個畫麵重疊在一起。

是記憶裏我和他在家裏的樣子。

這樣的感覺，讓我壓抑的難受。

甚至覺得自己，有點臟。

我煩躁的走進臥室，準備拿一套衣服換洗。

可是衣櫃裏，我的衣服全是他買的。

趙嘉勝很喜歡給我買東西。

他說愛人如養花，要從我的身上看到他愛我的痕跡。

翻找了半天，胡亂的拿出一件醫院發的衣服。

然後準備去浴室洗澡。

洗漱台上，他的牙刷和我的牙刷整齊的擺在一起。

電動牙刷帶有錄音功能。

有時我工作忙，我們一天都見不到麵。

他就會在牙刷裏錄下悄悄話。

也會有些dirtytalk。

我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錄音了。

我鬼使神差的按下那個按鈕。

“啊~老趙~快......”

“要是讓你老婆知道了怎麼辦......”

“讓她知道了不是更刺激嗎？一會去我們婚床上。”

周彤的嬌喘和趙嘉勝的喘息混合在一起。

兩人令人作嘔的對話，讓我整個人有些控製不住的發抖。

是劇烈的難過帶來的軀體反應。

以前上學的時候。

老師說人在難過的時候心臟會感到疼痛。

是因為那是心臟處的弦斷裂的感覺。

現在疼意降臨，我才真切的有所感受。

原來人是真的可以死於心碎的。

我緩了好久好久，才把自己從這種情緒裏抽離出來。

然後收拾了一個行李箱。

帶著自己為數不多和趙嘉勝無關的東西，離開了這個房子。

找了個離醫院近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浴室把自己洗幹淨。

熱水從頭頂澆下來的時候。

我再也繃不住了，抱著自己蹲在浴室的地上。

借著水流聲，放聲痛哭。

我一邊哭一邊用力的搓著身上的皮膚。

周彤都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了。

回想一下，他是在我們結婚第一年開始戒煙的。

所以我和趙嘉勝結婚的三年裏。

他至少有一半的時間，都在出軌。

那時我還打趣的問他：“是準備備孕嗎？”

他略帶試探的問我：“你想要孩子嗎？”

這個問題，我嚴肅認真的回答了他。

“我工作性質太忙，現在這個階段不適合要孩子。”

“你也處於事業上升期，沒有辦法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裏。”

“所以等我們一切都穩定下來之後再考慮吧。”

他欣然答應，鬆了一口氣說。

“我也覺得現在壓力太大了，還怕你不答應緩一緩呢。”

現在想想，備兩個孕怎麼不算壓力大呢？

把自己洗幹淨之後。

我已經想明白了。

與其自怨自艾，不如果斷抽身。

於是，我給趙嘉勝發了個消息。

【我們離婚吧。】1111MicrosoftInternetExplorer402DocumentNotSpecified7.8磅Normal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