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十年,宋飛白逛遍了勾欄畫舫,睡遍了秦淮河邊上那群所謂賣藝不賣身的戲子。
他是大禹朝襲位的小侯爺,高高在上。
所以我這個妻子隻能裝作視而不見,每日往返於娘家與侯府之間。
身為將軍府的娘家迅速衰弱以後,在朝中的地位不斷降低,我的地位自然也就大不如前。
特別是苦苦支撐家族的娘親終於因隱疾而倒下,家中的下人也都所剩無幾,我不得不在兩地來回奔走。
為了能夠治愈娘親的身體,我不得不苦苦哀求於夫君助我。
那日,他新帶回侯府的淮河四絕小花旦,因‘失手’不小心將我推下木階,腹中六個月的孩子忽然停止跳動。
我痛苦的抓住他的褲腳:
“飛白,求你救救孩子!”
可我看到的是他攬著小花旦離去的背影,很快就從不遠處的廊亭裏傳來女人嬌媚的喘息。
宋飛白回答我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無所謂:
“戴煙,少用這種苦肉計來憋屈同情,本侯爺早都看膩歪了。”
“要是想死,就死遠些,勿要擾亂這尋歡作樂的興致。”
等我被下人送進太醫院時,孩子已經無法保住。
他們拿掉了我的孩子。
躺在病床上的娘親得知了我的消息以後,在家裏喝下了早已準備好的大量安魂丹。
“煙兒,娘不能再繼續累贅你了,你要好好活著......”
這是她在遺書裏給我留下的唯一一句話。
當我躺在太醫院的病榻上,我傻傻地望著屋梁。
夠了嗎?
我家的數條性命,抵了欠宋飛白的一命,我再也不欠他了。
自此山高路遠,他有他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
我要與他和離,從此兩不相見。
等到宋飛白趕來的時候,我正在簽署京淮府下發的死亡文書。
他一把奪過文書將之徹底撕碎:
“裝夠沒有,不就想要更多的錢財權力嗎,說吧,你想要多少!”
“知不知道你現在這種冷如冰山,愛死不死的樣子,很讓人看了惡心。”
“別忘了是誰在你娘病重時,掏出來的錢財給你娘治病,又是誰跪在我麵前苦苦哀求我施舍太醫救治。”
我抬頭望著那紛紛揚揚落下的文書碎片,反倒更能平靜的直視眼前的一切,隻是平靜的望著他說:
“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用了......”
宋飛白愣了一下,然後陰沉著臉摔門而出。
摔門聲宛若雷聲一樣震顫了我的心臟。
他才剛離開沒多久,侯府老管家出現在我麵前,恭敬地對我說道:
“夫人,侯爺交代,隻要夫人願意去跪著認錯,就會為令堂挑選最好的墓地安葬。”
“告訴他,以後我的事再也跟他毫無關係,不勞煩你們家侯爺操碎心了。”
等我安葬好娘親,天幕已經完全黑了。
將軍府早已沒落,根本沒什麼人會來吊唁,所以娘親的葬禮根本沒有任何禮節,直接就入土了。
倒不是我不孝,而是以我現在的能力,僅能做到這裏了。
丫鬟春香扶著我回到侯府。
才剛踏入大門,就看到鶯鶯燕燕的身影在燈光下婀娜轉動,刺耳的尖笑聲不斷從後麵的酒池肉林裏傳來。
我無視了宋飛白那足夠穿透心靈的目光,正當我要離開時,他忽然喊住了我。
我望著他。
是啊!
他從未關注過我的感受。
畢竟今天我才剛葬了娘親,他身為我的夫君,卻還在這裏尋歡作樂,照樣跟別的女人泡在一起。
這些年來,我不斷地見證了他不斷地換著各式各樣的女子,我的心早已麻木到不會作疼了。
他冷冷的靠在池邊,享受著一個個妙齡美麗女子的投喂,輕蔑的讓我道歉,可我知道他就是想要用娘親的墓地來狠狠地將我拿捏。
但是......
這一次已經不會了。
我再也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當我在太醫院時,我就已經讓自小便跟隨在我身邊的丫鬟春香,去了皇宮請求當今陛下為我和離。
因我當年從刺客暗箭下救了陛下性命,所以他答應過我,能夠無條件滿足我提出的任一要求。
我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以我從未想過要用這個承諾獲得什麼。
但這一次,這簡單的事情,我相信皇帝陛下是不會拒絕我的,不論是當初的承諾,還是看在父兄昔日的卓越戰功上。
再等等吧!
宋飛白,就快了,你我將再無任何交集與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