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帶著祁雲崢把餐廳逛了個遍,邊走邊介紹著。
“你還記得我初中時,最大的願望就是開一家西餐廳嗎?”
“嗯,你說店裏的裝潢要做成歐式海岸風,牆上要掛滿印象派的畫作,餐桌椅子都隻要黑白色,香薰你會提前定製好,每天都是不同的花香。”
聽到他一字不漏地複述完自己當初的話,沈清漪也怔住了。
“你怎麼記得比我還要清楚?那你記不記得……”
“當然,你說給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邀請我做店裏的調酒師,這個約定,現在還做數嗎?”
沈清漪眼裏閃過一抹喜色,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當年開玩笑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況且你雖然不做機長了,還要億萬家產要繼承呢,來給我做個調酒師,有些太屈才了。”
祁雲崢眼神黯了幾分,唇齒微啟,最後卻歸於沉默。
薑穗言默默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像聚集著陰雲般,沉悶而壓抑。
她知道,祁雲崢說那些話時,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想時時刻刻陪伴在沈清漪身邊,哪怕做個調酒師,隻能遠遠看她一眼他也知足了。
畢竟他已經嘗過失去的痛苦滋味了,所以能再次擁有時,他會倍加珍惜每一次見麵相處的機會。
就像此刻,他的視線永遠落在沈清漪身上,而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剩薑穗言獨自被落到最後麵,無人察覺。
等到了包廂,祁雲崢習慣性地拿起菜單。
沈清漪也在一旁坐了下來,聽到他點的菜,故意開口。
“雲崢,你怎麼點的都是我喜歡吃的菜啊?你太太喜歡什麼?你也照顧照顧她呀。”
祁雲崢拿著菜單的手一頓,看了薑穗言一眼,神色自若地把菜單遞給她。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點了些,你想吃什麼自己點。”
看著他那不在意的模樣,和沈清漪臉上的得意,薑穗言呼吸一滯,十指深深掐進掌心。
她一直知道,祁雲崢是個對萬事萬物都冷淡的人,所以哪怕婚後他不記得紀念日,不準備浪漫驚喜,不會顧及她的情緒,她都能忍讓下去。
可在親眼目睹他對沈清漪的在意後,再看到他對自己的忽視,薑穗言隻覺得悲哀而無力。
她沒有接菜單,臉色蒼白地起身說要衛生間。
沈清漪打著給她帶路的名義跟上來,一邊要加她聯係方式,一邊說著些意味不明的話。
“薑小姐,你別介意啊,我和雲崢認識十幾年了,彼此之間都很熟悉的。他記得我的生理期,也知道我痛經,前一陣還特意去隔壁市找到了一位老中醫推薦給我呢。前幾年我在國外,每逢中秋聖誕這些節日,他都會托人給我帶禮物……”
聽到她這看似解釋實際炫耀的語氣,薑穗言心中像堵著什麼一樣,喘不過氣。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沈清漪,語氣急促。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
沈清漪麵色微凝,唇角勾起一絲淺笑。
“不是很顯而易見嗎?我想告訴你,哪怕你是雲崢的妻子,也永遠無法取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雲崢遲早會回到我身邊,如果你識趣,就該主動退出這段關係,這樣對你對我,對雲崢都好,你說是嗎?”
薑穗言知道,沈清漪說的一切,都是讓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變故發生了。
頭頂華麗璀璨的吊燈忽然鬆動,直直朝著她們站立的地方砸下來。
周圍的顧客看到這一幕紛紛尖叫不斷,現場亂做作一團。
兩人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一抬頭看到極速追下的黑影,瞳孔巨震。
眼看著繁重的燈飾要砸到身上,從幾米外狂奔而來的祁雲崢一把將沈清漪扯過來,帶著她跑到了安全區域。
剩下薑穗言一個人被吊燈砸得滿身是血,倒在了血泊裏。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持續不斷地撕扯著她的神經。
鮮血沿著額頭流下染紅了她的世界,她強行撐開眼皮,就看到一堆顧客正圍著沈清漪這個老板討要說法。
而祁雲崢像個騎士般守在她的左右,替她擋下了所有謾罵和攻擊,護著她遠離了人群中心。
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兩道身影,薑穗言再撐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薑穗言發現自己在醫院。
她全身上下都被紗布包紮著,稍稍一動,就痛得直抽冷氣。
而病房裏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照看她。
她靜默了許久,忍著痛拿來了放在桌上的包,從裏麵取出那份積分表,繼續扣掉十分。
落筆之後她想放回去,手裏的表沒拿穩飄下床,被正好進來查房的護士撿到了。
小護士粗略看了看,眼裏滿是好奇。
“這是什麼表啊?怎麼扣了這麼多分?分數扣完會怎樣?”
薑穗言目光微定,伸手拿回表格,語氣淡淡的。
“婚姻積分表,滿分一百,扣完,一切就結束了。”
“結束?是要離婚的意思嗎?可這表格上就剩最後十分了哎!”
小護士驚呼出聲,下一秒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祁雲崢微蹙著眉頭走進來,目光鎖定在薑穗言身上。
“什麼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