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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報恩寺得遇聖僧 磨盤山偶逢強盜

英雄奇遇有仙緣,指點無差妙道玄。

厚福有歸方得渡,人謀豈勝道根原。

當日眾三千軍馬,冒著風霜而走。張忠馬上歎言:“蒼天何不方便我們數天的!”李義曰:“二哥,果然有此大雪霜也。何不待我們到了邊關,再飛雨雪,悉聽風雨下到明年也何幹。”次日,狄爺傳知軍士,各換上油衣油兜,並將油套套在車輛之上,蓋好了。弟兄三人也用雨籠摺子,仍複催趕程途前進。雨雪仍不斷加大,狄爺思算,路程期限不多,隻得三四天,如若耽擱多一天,就違一天期限。雖有幾封密書的倚靠,到底不違限期為妙。是以悉由天下雨雪,日則兼程趕趲,夜方屯紮。一連三天,已是霜雪加大,滑足難走。眾軍士叫苦悲嚎,頗有私言怨語。狄青對張忠、李義曰:

“二位賢弟,今天雪霜比往常倍加,軍士們聲聲叫苦,於心不忍。

無可奈何,隻得暫且停頓,待雨雪略小些再行前進便了。”張忠曰:

“此地一片荒郊,四邊受風霜雨打,在此屯紮,諸多不利,須要得個安固地頭安頓才好。”狄爺曰:“二位賢弟略且停車,待吾往尋個好地段安紮也。”張、李允諾。李義道:“哥哥尋了地段,速回乃可。”狄青點首,即提金刀拍馬而奔。一瞧四處,荒岡野嶺,多是銀霜。算來:今天已是十一天了,計到三關路途差不多尚有三百裏。我原指望再兩天到得三關,交卸了軍衣,銷了禦旨,事已完畢。豈料連天雨雪紛飛,可憐軍士叫苦悲嚎。朝來雪似煙翻片片,此時綠水盈衢。目擊軍兵勞苦,又因並日兼程,真苦惱也。隻得安頓,把限期耽誤了。想來耽誤了限期,楊元帥軍法雖然森嚴,自然看太後娘娘情麵,並且還有幾封書信暗佐,料得楊元帥決不加罪於吾也。

一路思量,覺已有二十裏路程。西風迎麵而來,隱隱聞鐘聲在耳邊而過。當日狄青隻道行走四五裏之遙,這現月駒乃一匹龍馬,已走了二十裏。又跑走半刻,狄青看見一座寺院十分高大寬廣,不覺滿心大悅。說曰:“這個所在,正可停頓了。”想著,複加鞭如飛,迎著雨雪,但此龍駒既能翻騰波浪,何愁途中霜雪?奔至山門首,隻見石獅東西對立,左種是鬆,右栽是柏。山寺門漆朱油紅,直豎金字牌匾一個,上書“報恩寺”三大字。狄青跑進頭門,下了龍駒。不覺內廂走出兩個僧人,笑容欣欣,年方四十上下,拱揖曲背呼聲:“狄貴人老爺,吾家師知今天駕到,故打發貧僧在此恭候。難得果然貴人到來,方見家師之言神準也。且請至裏廂敘談。”

當下一人牽馬,一人引道,金刀狄青自己拿著——隻為刀重,二人拿得艱辛。狄青想來:和尚之言覺得奇駭。素未晤交,先知吾名姓,真乃令人疑惑難猜。當下到了內廂,正中央立著一位老和尚,下階相迎。但見他臉黑如烏金,僧袍皂帽草蒲履雪白,三綹長須,雙目湛澄,胸掛一串珊瑚念球,手執龍頭杖一根。身高九尺多,腰圓背厚,宛似天神上聖下凡的莊嚴。狄青見他來接迎,但見此老僧形容古怪,未會麵先知姓名,必然是一位有德高僧,故不敢怠慢於他,先打了一躬。那和尚隻兩手略略一拱,言:“王親大人何須拘禮。”狄青一想:本官深深打躬,這和尚隻拱手而答,必然是個大有來頭的和尚了。便開言詢問老和尚法名、年紀。老僧曰:“大人請坐,待老僧上告一言。老僧法名聖覺。問年紀,自唐至今三百八十五了。”狄青聞言,駭異曰:“如此,一位活沸了。”

和尚曰:“王親大人,老僧的父親乃唐朝尉遲恭,吾俗名寶林也。”

狄青聽了,言曰:“原來大唐天子駕下尉老將軍的後裔。小將不知,多有失敬之罪了。”和尚曰:“王親大人休得謙恭,貧僧失乎遠迎,望祈恕怪。”狄爺曰:“那裏敢當!但老師父既然唐朝大功臣之後,因何作了佛門弟子?”和尚曰:“王親大人,爾也未知其詳。隻因大唐貞觀天子跨海東征之日,老僧也隨天子進征。豈料大海洋中波浪大作,險阻無涯,君臣將士個個驚惶。當日天子誌誠禱告上天,若得波浪平息,回朝後,情願身入佛門,潛修超聖。禱願畢,果得浪波平靜,方渡東洋。後來征服東遼,班師歸國,我王不忘此願,要去潛修佛道。王親禦戚、文武大臣,多言萬歲乃天下之主,臣民所瞻依,豈得潛修佛教,效著愚民所為?我聖上言:“君無食言,況祈許上天之語。”聖上不依眾臣諫言。當時老僧誌願代聖上修行。我主大悅,即於此處敕賜建造報恩寺,是如此來頭也。”

狄青曰:“原來有此緣由,足見老師父忠心為主,不愧萬古流芳也。

但今下官有請教於老師父。”和尚曰:“大人所欲何為?”狄爺曰:

“下官隻為奉旨解送軍衣前往邊關交卸,那知近數天雨雪紛飛,軍兵苦楚。目睹傷心,又無地安營,故而特到此地,欲借寶山寺中安頓一、二天。若得雨雪一消,即行前進了。”和尚搖頭曰:“不須借紮此地了。爾們數千萬征衣盡數失去,休思此處安頓也。”狄青變色曰:“老師父,這是聖上欽命征衣,斷不失得。”和尚曰:

“是失去了,還說失不得麼?”狄青曰:“倘失去征衣,下官性命就難保了。”和尚曰:“大人這征衣於來時候還未失去,今乃失也,此乃定數。如今申時候了,爾且在此權宿一宵,貧僧有言奉告。征衣雖然失去,大人不必驚心,有失自然有歸,從中因禍而得福。老僧斷然不誤爾的。”狄青聽了,心下驚疑:“看觀此僧,是個清高超越不群之輩。又言有失有歸,因禍而得福,言吾不用心煩疑,留吾宿此,想必一番緣遇,也不免在此耽擱一天,明早再行罷。況天色將晚,雨雪難奔。但隻慮張忠、李義兩人在中途盼望的。”當晚狄爺權宿寺中,與聖覺祖師敘話。

卻說楊元帥自真宗天子時已奉旨鎮守雄關,隻因楊延昭棄世,朝中武將雖有幾位王爺,但年已高邁,少年智勇者卻稀。楊宗保年二十六、七,襲父職後,至仁宗帝即位,加封為定國王,敕賜龍鳳劍,專主生殺之權。三關上將士專由升革,先斬後奏。他為帥多年,冰心鐵麵,軍令森嚴,揚名當世。是日升帥堂,言曰:

“本帥自先帝時,已奉旨鎮守此關。隻因父親去世,襲依父職執掌兵符。此關一向平寧十餘載,豈知近年數秋,西戎兵連年入寇,興動幹戈。內有權奸當道,外有敵兵犯境,怎能有日向化邦寧也?屈指光陰,守關二十六載。自西戎興兵爭戰多年,本帥隻有保守之力,奈無退敵之能。目下隆冬霜雪之天,帳下軍兵數千萬,專候軍衣待用。前者連連有本回朝催取,不料此時候尚還未到。前月正解官有飛文到來,言在於仁安縣驛中被妖怪將副解官攝去。本帥猶恐有弊端欺瞞,是以飛差查探,果有其事,已經走本進朝去了。但限期一月,今日已是十二天了,是二十八日期,因何征衣禦標不見到來?狄青既為欽命臣,可知隆冬霜雪,兵丁苦寒,早該急趕程途到關,為何耽誤限期?可憐數十萬兵丁寒苦,實見慘傷。”

當中楊元帥公位在中央,左有文職範仲淹,官居禮部尚書;右坐武將楊青,年高七十八,仍是氣烈昂昂。年少時已隨楊延昭身經百戰,兩臂膊猶如鐵鑄之堅,曾經見二虎相爭,被他力打而服,故有名“打虎將官”,封“無敵將軍”;還有多少文官武將,多在帳外東西而列。當時範爺見元帥嗟歎,微笑道:“元帥不必心煩。

聖上命狄青解送軍衣,決不敢在途中延誤。況今限期未到,何須過慮?”元帥曰:“範大人,如此天氣陰寒,兵丁慘苦,倘或被他再耽遲三五天,可不寒壞了諸多軍士也。”範爺曰:“元帥,這狄青既為朝廷禦戚,豈不體念軍兵寒苦?或於限內到關也未可知。”

元帥曰:“範大人,狄青既然奉旨,限了軍期,莫非仗著王親勢力,看得軍士輕微,故意耽誤日期也?”楊老將軍冷笑道:“元帥,爾那裏話來?如此連天雨雪,三十萬征衣,車輛數百,途中好生費力,定然雨雪阻隔行程。如要征衣解至,除非雨止雪消。”元帥曰:

“老將軍,若待雪消衣到,眾軍兵已寒死了。”範爺曰:“元帥既不放心,何不差位將官往前途催欽差,意下如何?”元帥曰:“大人言之有理。”元帥正要開言,隻見部中一將匆匆跑上帥堂,身長九尺,膀闊腰圓,麵如鍋底,豹頭虎目。上前打拱呼道:“元帥,小將願往領此差!”一聲響振如雷。此人乃焦讚之孫名喚焦廷貴。元帥曰:“焦廷貴,本帥著爾往前途催趕征衣,限爾明日午刻回關交令,如違定斬不饒。”焦廷貴手執短刀,身乘駿馬,帶上幹糧火料,離關飛馬而去。

又說雄關之內,相離二百五十裏有座磨盤山,山上有兩名強盜,乃嫡親手足,長名牛健,次名牛剛。弟兄都是英雄之漢,占據此山已有一十二年,嘍羅兵約有萬多,糧草也有三年。這兩名強盜無非打劫為生,並不想成什麼大事。故楊元帥道他蠅蟲之類,不介懷於心,又因西北兵連年入寇不暇,故不征剿他。又有李繼英自在龐府放走狄青,與龐興、龐福據了天蓋山為盜。隻因龐興二人心性不良,隻得一月,繼英見他殘忍害民,不睦分夥而奔,路經磨盤山,又結交牛家兄弟。牛家兄弟二人向與孫雲有事相通。是日乃十月十二清晨,孫通有書送來,二人看罷,牛健曰:“原來孫二老爺要害狄王親,教吾劫他征衣。爾意劫是不劫?”牛剛曰:

“哥哥,孫大老爺乃龐太師女婿,並且他二房中孫武前時向有關照,我們豈可逆他之意?況有金寶相送,有什麼劫不得?”牛健曰:

“劫是劫得,但這狄欽差與我並無仇怨,劫了征衣,害他性命,於心不忍。”牛剛笑曰:“哥哥,狄王親若向日與我弟兄有相交,今日原難劫他的;今妙不過一向無交,正好行此事了。”牛健聞言隻得回了來書,白銀五兩賞孫通而去。登時敲鼓傳集眾嘍羅,吩咐畢,再請至三大王。

繼英、牛家弟兄起位,三位告坐。牛健笑而言道:“李三弟,方才孫二老爺有書到來,隻因孫大老爺與欽差狄青有仇,如今狄青奉旨押解征衣到三關,故孫二爺托著我們劫取征衣,讓他難保性命。有勞三弟管守此山,我弟兄各帶嘍羅五千下山往劫掠他征衣。”繼英聽了,呆想一番,搖首言:“不可劫他征衣!這是朝廷之物,二位哥哥休得聽孫雲之言,莫貪此無義之財也罷。”牛剛曰:

“三弟之言卻象癡呆者,哥哥不可聽他之言。”繼英又言:“二位哥哥,那孫家乃是奸臣一黨,奉承著奸臣,非為英雄大丈夫也,爾二位果要劫掠征衣,結義之情撒開便了。”牛健聞言,怒發於色,二目圓睜,喝聲:“胡說!爾是異姓之人,如何做得我們之主!爾要交情撒開,決不留爾的。”繼英想來:看他們如此,料想阻擋不住了。不免待吾先跑到軍營,通個消息,待狄公子準備便了。這繼英裝著假怒,氣昂昂頃刻分離,單身上馬,提了雙鞭,即匆匆而去。牛鍵弟兄也不相留,即時召集嘍羅,興兵下山。

又說繼英到山入夥之時,隻言知是天蓋山的英雄,牛家兄弟不知他是龐府的家人,為私放走狄青出來的,若知此緣由,定然不對他說此事。當日繼英冒著風寒雪雨,跑馬如飛。豈知一來道途不熟識,二來性急,慌忙走差了路途,故不能去保守得征衣,有些尷尬,亦是定數之難移也。以致張忠、李義,並不知此緣由,不作得準備。

卻說牛健弟兄留下一千嘍羅守山寨,是日,各帶五千嘍羅,各執兵器,殺下山來。此日現陽光雪略消,但繼英是迷失走差去路,以致牛健嘍羅兵先殺到。牛氏弟兄在此山為寇一十二年,那個僻靜地頭不稔熟?料度從東京到此,必從此道經過,必在此處安紮,如今果然不出所料。張忠、李義上一日等候狄欽差擇地安營,豈知去久不回,故二人隻得商量,屯紮於荒郊之中,四麵受抵風霜之地。一麵安營,又是埋鍋造飯。軍士人人抵冒風雨私言;張、李弟兄言談曰:“怪不得言征夫勞苦。今日親身經曆方知也。”不知強盜殺來,征衣劫得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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