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野草閑花遍地愁,龍爭虎鬥幾時休。
賢愚千載知誰是,貴賤同歸土一丘。
詞曰:
檢盡殘篇斷簡,細評千古英雄。功名富貴笑談中,回首一場春夢。昨日香車寶馬,今朝禾黍秋風。
誰強誰弱總成空,傀儡棚中搬弄。
卻說武王克商,封建諸侯,爵五品而土三等:公侯百裏,伯七十裏,子男五十裏,不滿為附庸,蓋千八百國。周室既衰,轉相吞並,數百年間,列國耗盡。其見於《春秋》傳經者,總一百二十四國。自夷王之世,衛康叔七世孫頃侯首壞王製,並邶鄘之地。春秋晉滅十二國:耿、霍、魏、虢、虞、焦、楊、韓、逼陽、肥、陸渾、鼓;楚滅二十一國:息、弦、黃、夔、鄧、權、江、六、蓼、庸、賴、陳、舒、鳩、蔡、唐、頓、胡、申、隨、杞、莒;齊滅四國:譚、遂、紀、鄣;秦滅四國:梁、滑、蜀、義渠,又滅西戎十二國。吳滅二國:徐、州來;越滅二國:吳、郯。又魯滅項,邾滅須句,衛滅邢,莒滅鄫,鄭滅許,蔡滅狄,沈滅溫,宋滅曹。又,趙無恤滅代,晉荀瑤滅夙繇,趙滅中山。春秋之世,其見於征伐會盟最著者十二國,而莫強於晉。北方諸侯,惟晉之號令是聽。
初,成王九年,封弟叔虞於唐,號為晉。姬姓,侯爵,稱叔虞為唐侯。傳晉侯燮、武侯寧族、成侯服人、厲侯福、靖侯宜臼、僖侯司徒、獻侯籍、穆侯費。穆侯生太子仇,及成師。穆侯薨,弟殤侯篡立,仇襲殺殤叔而自立。犬戎之難,晉文侯仇將兵救周,平王賜以河內附庸,而晉始大。傳子昭侯伯,封其叔父成師於曲沃,號為桓叔。晉都於翼。曲沃日強,而翼漸弱,於是翼與曲沃分為二。昭侯傳孝侯平、鄂侯郤、哀侯光、小子侯、晉侯緡,為曲沃武公所滅。曲沃自桓侯成師始封,傳莊伯魚單、武公稱,乃滅翼而繼晉統。傳獻公詭諸,並吞各國,而晉日強。傳奚齊卓子、惠公夷吾、懷公圉,而文公重耳立,大霸諸侯。其事跡已見第八回中。
以後世為霸主。傳襄公驩、靈公夷皋。靈公不君,厚斂以雕牆;從台上彈人,而觀其避丸也。趙盾驟諫,公屢使人殺之,不果。盾出奔。盾弟趙穿,攻靈公於桃園而弑之。盾未出境而複返,迎立文公之少子成公黑臀。成公傳景公據。初,晉獻公使趙夙禦戎,畢萬為右,滅耿,滅霍,滅魏,賜趙夙耿、畢萬魏以為大夫,夙為趙氏之祖,萬為魏氏之祖。文公時,先軫將中軍,後為範氏。荀林父將中行(蓋改中軍為中行也),後為中行氏。林父之弟荀首,食邑於智,後為智氏。曲沃桓叔之子莊伯,封弟韓萬於韓原,後為韓氏。謂之六卿。諸侯不必多序,惟趙氏有存孤之事,不得不詳其實。
據《左傳》,趙盾之子朔娶晉成公之女莊姬,生趙武。朔早卒。
盾之弟趙嬰。通於侄婦莊姬,趙同、趙括以為討,放之於齊。嬰曰:“我在,故欒氏不作;我去,吾二昆其殆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勿聽。嬰夢天使謂己:“祭餘,餘福汝。”祭之,明日而行。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於晉侯曰:“趙同、趙括將為亂,欒書、郤至為證。晉殺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於公宮,因以其田與祁奚。晉景公夢大厲,被發及地,搏膺而踴曰:“殺餘孫不義,餘得請於帝矣!”壞大門及寢門而入。公懼。入於室又壞戶。
公覺,召桑田巫占之,巫言如夢。公曰:“何如?”曰:“不食新麥。”
公疾病,求醫於秦,秦使醫緩治之。未至,公夢疾為二豎子,曰:
“彼良醫也,恐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醫至,曰:“病不可為也。在育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針之不及,藥不至焉。”公曰:“良醫也。”厚為禮而歸之。六月丙午,晉侯欲麥,使甸人獻麥。饋人為之召桑田巫,示而殺之。將食,腹脹如廁,陷而卒。小臣有晨夢負公以登天,及日中,負晉侯出於廁,遂以為殉。景公之未薨也,韓厥言於晉侯曰:“成李之勳,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孔子《春秋》,載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並不及朔,此聖經之班班可據者也。乃《史記》載有屠岸賈為難。及程嬰、公孫杵臼存孤事,不知何據。或曰:“此漢韓信存孤故事。信當鐘室難作,信家有客,匿其三歲兒;知蕭何素與信善,不得已為呂後所劫。客私往見之,微示信無後意。蕭何仰天歎曰:“冤哉!冤哉!”淚淫淫下。客見其誠,以情告。何驚曰:“若能匿淮陰侯兒乎。中國不可居矣,急逃南粵趙佗,必能保此兒。”遂作書遣客,匿兒於佗,曰:“此淮陰侯兒,公善視之。佗養以為子,而封之海濱,賜姓韋,用韓之半也。今其族豪於廣南海濡間。因漢人為之立傳,不便明言,遂以呂後為屠岸賈,以韓為趙,以蕭何家為公宮,而程嬰、公孫杵臼,乃韓信客名。司馬遷作《史記》因之,遂為千古疑案,若今之小說然,非實錄也。
景傳厲公州蒲,為欒書,中行偃所弑。使迎襄公曾孫悼公周於京師而立之。悼公年方十四,而甚賢明,任用魏絳等,救災患,薄賦斂,節器用,時用民,重興霸業,三駕而楚不敢與之爭。悼公傳平公彪、昭公夷。六卿漸強而專權,晉侯漸弱而不能製。再傳頃公去疾、定公午、出公鑿。智瑤與韓、魏、趙滅範氏、中行氏而分其地。晉出公告於齊、魯,請伐四卿,四卿反攻其君。晉侯奔齊,道死,智伯立昭公之曾孫驕,是為哀公,而專其政。及智伯宣子卒,智襄子為政,求地於韓魏,韓魏皆與之。又求地於趙,趙襄子不與。遂率韓康子、魏桓子以攻趙。初,趙簡子使尹鐸治晉陽。鐸請曰:“繭絲乎?保障乎?”簡子曰:“保障哉?”鐸因省賦稅以紓民力。至是襄子思其言,乃走晉陽,三家決水灌之,城不浸者三板,沈灶產蛙,民無叛意。趙襄子使張孟談潛出,見韓魏二子曰:“臣聞唇亡則齒寒,今智伯帥韓魏而攻趙,趙亡,則韓魏為之次矣。”二子乃陰與張盂談約。趙夜使人殺守堤之吏,反決水以灌智伯軍。二子翼而擊之,大敗其眾,盡滅其族,而三分其地。威烈王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晉哀公傳幽公柳,為其夫人秦嬴所弑。魏文侯立烈公止,傳孝公頎、靖公俱酒。於周安王二十五年甲辰,三晉共廢其君俱酒為家人,而三分其地,晉亡。凡四十君,共七百二十二年。自後晉分為三,一曰魏,文王庶子畢公高之後。威烈王命魏斯為諸侯,傳武侯擊,至惠王瑩稱王,即孟子書梁惠王也。再傳襄王、昭王、安厘王、景閔王,至魏王假,凡八世,共一百七十七年,秦始皇滅之。一曰趙,與秦同祖,蜚廉之後。威烈王命趙籍為諸侯,是為烈侯。傳武侯、敬侯、成侯、肅侯,至武靈王雍,稱王。再傳惠文王、孝成王、悼襄王,至幽穆王遷,秦始皇滅之,其兄嘉自立於代,號代王。六年,秦又滅之。凡十一世,共一百八十二年。一曰韓,與晉同祖,曲沃伯桓叔之後。威烈王命韓虔為諸侯,是為景侯。傳烈侯、文侯、哀侯、懿侯、昭侯。至宣惠王稱王。再傳襄王、僖王、桓惠王,至韓王安,秦始皇滅之。凡十一世。共一百七十四年。
其曆來與晉為敵、分霸於南者,曰楚。凡南方諸侯,惟楚之號令是聽。芊姓,子爵,顓頊之後。高祖鬻熊事文王,成王以舊恩,封其玄孫熊繹以子男之田,曰楚。傳熊艾、熊魚旦、熊勝、熊揚、熊渠、熊摯紅。摯紅弟熊延,弑摯紅而自立。延傳熊勇、熊嚴、熊霜、熊徇、熊愕、熊儀(即若敖)、熊坎(即霄敖)、熊昫(即蚡冒)。冒弟熊通,殺冒子而自立,乃僭號稱王,並吞各國,日漸強大。傳文王熊貲,杜敖熊又喜。為其弟威王熊懌所弑。懌立四十六年,為其子穆王商臣所弑。穆王傳莊王旅,大霸諸侯,事見第八回中。莊王傳共王審、康王昭、郟敖員。郟敖為康王弟靈王圍所弑。圍立十二年,為公子比、公子棄疾所弑。棄疾立,是為平王,奸娶子婦而殺伍奢、伍尚,伍員奔吳。及平王卒,子昭王軫立。伍員以吳師伐楚,五戰及郢,楚昭王奔隨。申包胥以秦師救楚,吳師大敗而歸。昭王複位,傳惠王章、簡王中、聲王當、悼王疑。悼王以吳起為將,捐公族不急之祿,以養戰士,楚國大強。
及悼王卒,貴族共攻殺起。再傳肅王臧、宣王良、威王商、懷王槐。秦昭王伐楚,取八城,秦遺楚王書,願為會五關而罷兵。懷王信而入秦,屈平止之,勿聽。秦令一將軍詐為王,伏兵武關,執懷王以歸。懷王病發,卒於秦。子頃襄王橫立,傳考烈王完,無子。春申君黃歇,以李園之妹為妾,既有孕,園說春申君進之王,遂生男。考烈王卒,春申君子幽王悼立。李園欲專權,伏甲宮門,刺殺春申君而滅其家。幽王在位十年卒,弟哀王猶立,五月而為庶兄負芻所篡。負芻立,五年而為秦始皇所滅,楚亡,傳四十世,共八百八十餘年。
其次曰齊,薑姓,又呂姓,侯爵。太公望股肱周室,武王十三年己卯,封之於營邱曰齊。傳丁公伋、乙公得、癸公慈母、哀公不辰。不辰為周懿王所烹,弟胡公靖立。癸公子獻公山,襲殺胡公而自立。傳武公壽、厲公無忌、文公赤、成公脫、莊公購、僖公祿甫,而國漸強。子襄公諸兒,淫亂無道,為從弟公孫無知所弑,弟桓公小白立,大霸諸侯,事見第八回中。及薨,易牙豎刁立無虧,為齊人所弑。宋人納孝公昭,及薨,子為開方所弑。弟昭公潘立。昭公薨,子舍為懿公商人所弑。懿公為邴歜、閻職所弑,國人立懿公之兄惠公元。傳頃公無野、靈公環、莊公光。莊公通於崔杼之妻棠薑,宣淫無忌,為崔杼所弑,景公杵臼立,而陳氏日盛。景公嬖子荼,立之。陳乞弑之,而立悼公陽生。悼公為鮑牧所弑,齊人立悼公之子簡公壬。簡公為陳恒所弑,恒立壬之弟平公驁,而專其政。傳宣公積,至康公貸,田和乃遷其君於海上,而奪其國,薑氏之齊亡。凡二十九世,共七百四十四年,為後齊田和所篡。
田和請為諸侯,周安王許之。和亦號太公;子午亦號桓公。午子因稱王,是為齊威王,威王之子宣王辟疆,即《孟子》書齊宣王也。時燕相子之與蘇秦弟蘇代婚,子之欲得燕權,適蘇代使齊還。燕王噲問曰:“齊其霸乎?”對曰:“不能。”燕王曰:“何故?”
對曰:“不信其臣。”於是燕王專任子之。鹿毛壽複以堯舜之讓天下說燕王,燕王乃讓國於其臣子之,而噲反為臣,燕國大亂。齊宣王伐燕,取子之醢之,遂殺燕王噲。三年,燕人共立噲之子平,是為昭王,尊賢養士,與百姓同甘苦,卑禮厚幣,以招賢者。於是樂毅自魏往,劇辛、鄒衍等俱自各國往。昭王以樂毅為亞卿,任以國政。齊宣王傳子湣王地。湣王既滅宋而驕,乃南侵楚,西侵三晉,欲並二周而為天子。燕昭王悉起國中兵,以樂毅為上將,連結秦、魏、韓、趙之兵以伐齊。齊湣王悉起國中兵,拒戰於濟西,大敗。樂毅長驅入臨淄,呼吸間下齊七十餘城,獨莒、即墨未下。
湣王走莒,求救於楚,楚使淖齒將兵救之,因為齊相,亦在莒城,楚欲與燕共分齊地,乃擢湣王筋懸之廟梁,隔宿而死。湣王子法章,變姓名,為太史敫家灌園。敫女奇其貌,憐而竊衣食之,因與私通焉。王孫賈糾合市人,攻殺淖齒,求法章,立為襄王,複保莒城以拒燕。燕樂毅圍即墨,即墨大夫出戰而死。即墨人共推田單為將以拒燕。燕圍二邑,三年不下。會燕昭王薨,惠王立。惠王自為太子時,素不快於樂毅。田單聞之,乃縱反間計,以間樂毅。燕王疑之,使騎劫代將,而召樂毅,毅奔趙。田單誑言神師下助,而複偽請降,陰收城中牛,得千餘,為繹繒衣,畫以五彩龍文,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其後;鑿城數十穴,夜縱牛,燒其尾,牛怒,盡力而奔燕軍,燕軍大敗。齊人殺騎劫,七十餘城皆複焉。乃迎襄王於莒,入臨淄複位,以太史敫女為後,是為君王後,生子建。襄王君薨,王後當國。君王後薨,齊王建為秦始皇所滅,後齊亡。凡七世,共一百六十六年。
其次曰燕,姬姓,伯爵。武王十三年己卯,封召康公奭於燕,傳三十六世,至文公子易始稱王。子燕王噲,讓國於其臣子之,為齊所殺,齊遂滅燕。噲子昭王平複燕,幾滅齊。傳惠王、武成王、孝王。至燕王喜,為秦所伐,避秦居遼東。又四年,秦始皇滅之。
凡傳四十三世,共九百有一年。已上晉自春秋時,合為一國;自戰國時,分為魏、趙、韓三國,而韓仍為晉之支派。齊自春秋時為薑齊,自戰國時為田齊。及楚與燕,凡六國,俱起自周初,日漸強盛,曆春秋戰國,而滅於秦始皇,所謂並吞六國也。
此外,文獻之邦,首推魯國,姬姓,侯爵。武王封弟周公旦於曲阜,曰魯國。傳魯公伯禽、考公酋、煬公熙、幽公宰。於昭王時,弟魏公氵費弑幽公而自立。傳厲公擢、獻公具、直公濞、武公敖、懿公戲。侄伯禦弑懿公而自立。周宣王討誅之,懿公之弟孝公稱立。傳子孝公弗涅、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息姑。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於魯。生桓公軌,惠公以手文之故,欲傳位於軌。惠公薨,桓公少,兄隱公權國。桓公既壯,隱公遵父誌,將讓國於桓公。桓公反聽羽父之讒,弑隱公而自立。桓公生四子,長莊公周,次慶父,次叔牙,次季友。季友之將生也,公使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季氏亡,則魯不昌。”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因以名之。及桓公與夫人文薑如齊,齊襄公兄妹通奸,因而殺桓公。魯人立莊公。莊公娶齊襄公之女,曰哀薑,無子。其娣叔薑,生啟方,即閔公也。又納黨氏女孟任,生子般,欲立之。
公疾,問嗣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乃以鴆賜叔牙死,而以其子公孫茲為大夫,是為叔孫氏。慶父通於哀薑,及子般立,慶父殺之而立閔公,又弑閔公而謀自立。
季友奉公子申立之,是為僖公。哀薑奔邾,齊桓公取而殺之,以屍歸魯。慶父奔莒,季友以賂求之於莒,追而縊之,亦以其子公孫敖為大夫,是為孟孫氏。季友賢,卒定魯國,遂相魯,是為季孫氏。三家俱出桓公之後,謂之三桓。僖公傳文公興。文公長妃齊女出薑,亦曰哀薑,生惡及視。次妃敬嬴,生宣公倭。敬嬴嬖,而私事孟孫氏襄仲,即公子遂。文公薨,襄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自是三桓專權,四分公室,季氏取其二,孟孫、叔孫各取其一,皆盡征之,而貢於公。宣公傳成公黑肱、襄公午、昭公稠。昭公欲去季氏,為季平子所逐,薨於乾侯。昭公弟定公宋立,傳哀公蔣,請兵於越,欲因越伐魯,而去三桓。三桓攻公,公奔於衛,去如鄒,遂如越,國人迎公歸,卒於有山氏之家。子悼公寧立。魯君如小侯,卑於三桓。再傳元公嘉、穆公顯、共公奮、康公屯、景公郾、平公叔、文公賈、頃公讎,為楚考烈王所滅。凡傳三十四世,共八百六十八年。
又有鄭,姬姓,伯爵。周宣王封母弟桓公友於鄭,死幽王犬戎之難。已見第八回中。鄭處晉楚之間,晉楚急霸,交伐鄭,鄭幾於亡。至子產當國,而國大治,且善事大國,而兵爭少息,自後差可粗安。時公孫黑、公孫段與駟帶強殺伯有。子產已殺公孫黑,至七年後,鄭人忽相驚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往。
或夢伯有介而行曰:“壬子,餘將殺帶也。明年壬寅,餘又將殺段也。”及壬子,駟帶卒。明年正月壬寅,公孫段卒,國人大懼。子產立公孫泄及伯有子良止以撫之,乃止。子太叔問故。子產曰:
“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為之歸也。”太叔曰:“並及公孫泄何為?”
子產曰:“若為鬼而立後,恐惑民,故並及公孫泄,蓋為大義存絕者然,以自解說於民也。”餘不盡述。至康公乙,韓哀侯滅其國,徙都之。凡傳二十三世,共四百三十二年。
又有宋,子姓,公爵。成王三年戊子,既誅武康,封微子啟於宋,以繼殷祀。弟微仲嗣位,十七傳而至襄公茲父,亦霸諸侯。
事見第八回中。傳子成公、孫昭公。宋襄公夫人王姬,因與孫文公鮑通,遂弑昭公而立文公。又十傳而至宋公剔成。弟偃弑兄自立,滅滕,滅薛,敗齊、楚、魏之兵,乃僭稱王,淫於酒色,齊湣王與楚、魏共滅之。凡傳三十二世,八百二十八年。
又有衛,姬姓,侯爵。武王十三年,封弟康叔於衛,七傳而至頃侯,首壞王製,並邶、鄘二國。又二傳而至武公和,將兵救周,輔平王東遷,始命為公傳莊公、桓公。桓公為州籲所弑。石蠟與國人共殺州籲,而立宣公晉。宣公奸娶子伋之妻宣薑,而生壽及朔。複聽惠公朔之讒,而殺伋及壽。及宣公薨,惠公立,宣公庶子頑,又烝其庶母宣薑,而生戴公、文公。及惠公薨,子懿公赤立,為狄所滅。齊桓公帥諸侯之師救衛,立戴公及文公。文公毀以勤儉興衛,七傳而至靈公元,寵夫人南子,複為南子召宋朝,男女並寵。太子蒯瞆醜之,欲殺南子,不果,出奔。靈公薨,蒯瞆之子輒立,是為出公。蒯瞆欲入,輒興兵拒之。蒯瞆因孔悝之母以入,輒出奔。蒯瞆立,是為莊公。父子爭國,輒出而複入,入而複出;蒯瞆亦再出再入。晉趙鞅逐蒯瞆,立靈公之侄般師。齊人執般師而立靈公之子起,石圃複逐之,而立靈公之子悼公黔。八傳而至成侯速,貶號曰侯,服屬三晉。又二傳而至衛嗣君,貶號曰君。又三傳而至衛君角。秦並六國,唯衛尚存,至始皇三十六年,始廢為庶人。凡傳四十世,共九百有二年。
又有陳,媯姓,侯爵。武王封舜後胡公滿於陳。十八傳而至靈公平國,以淫夏征舒之母,為征舒所弑。楚入陳,已而複封。再五傳而至閔公越、楚惠王滅之。凡傳二十四世,共六百四十五年。
其後複盛於齊,是為後齊田氏。
又有蔡,姬姓,侯爵。武王封弟叔度於蔡。度以亂誅,子蔡仲複封。至蔡侯齊,楚惠王滅之。凡傳二十五世,共六百六十二年。
又有曹,姬姓,伯爵。武王封弟振鐸於陶邱,曰曹。至伯陽,為宋景公所滅。初,曹人或夢眾君子立於社宮,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疆,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疆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疆好弋,獲白雁獻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夢者之子乃行,疆言霸術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不救。宋滅曹。凡傳二十五世,共六百三十六年。
夫晉、楚、齊、燕、秦、魯、鄭、宋、衛、陳、蔡、曹,是為春秋十二國。秦、楚、齊、趙、韓、魏、燕,是為戰國七雄。
此外,又有吳,姬姓。秦伯逃吳,弟雍繼之。雍傳子季簡,簡傳叔達,叔達傳周章。武王封為吳伯,十四傳而至壽夢,稱王。傳諸樊、餘祭、夷昧、王僚、闔閭。至夫差,以強暴霸中國,為越王勾踐所滅。凡傳二十六世,共七百六十年。
又有越。夏少康封子無餘於會稽,以奉禹祀,號於越。至允常稱王。允常子勾踐滅吳,而國疆,六傳而至越王無疆,伐楚,為楚所敗,而地削。再七傳而至閩君搖,佐諸侯平秦,漢高祖封為越王。至漢武帝三十一年,始平東越。東越繇王居股,殺東越王餘善以降。共一千九百五十九年而亡。
又有邾,曹姓,子爵,顓頊之後。武王封曹俠於邾。戰國時,改號鄒,滅於楚。
又有杞,姒姓,公爵,武王封禹後東樓公於杞。戰國時,滅於楚。
又有滕,姬姓,侯爵。武王封弟叔繡於滕。戰國時,滅於宋。
又有薛,任姓,侯爵。夏禹封奚仲於薛,凡一千九百餘年,為宋王偃所滅。
其有起自附庸,日漸強大,卒之吞二周而亡諸侯,並天下為一者,曰秦,嬴姓,伯爵。舜時伯益賜姓嬴氏,其後為蜚廉,蜚廉子惡來極有力。同事紂,武王伐紂,俱殺之。惡來五世孫非子者,居太邱,好馬,善養息之。周孝王命主馬於汧渭之間,馬大蕃息。孝王封為附庸君而邑於秦。傳秦侯、公伯、秦仲、莊公。至襄公,因周幽王被犬戎之難,力戰卻戎,衛平王東遷,盡取周之棄地,而國始大。傳文公、寧公、出子。三叔弑出子而立武公。傳德公、宣公、成公。至穆公任好,並國十二,開地千裏,大霸西戎,而國始強。事見第八回中。傳康公、共公、桓公、景公、哀公、惠公、悼公、厲共公、躁公、懷公。懷公為庶長晁所弑,躁公之孫靈公立,傳簡公、惠公、出公。出公為庶長改所弑,靈公之子獻公立。獻公傳子孝公。時諸侯皆以夷狄遇秦,擯斥之,不得與中國之會盟,於是孝公發憤修政,令國中曰:“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尊其官而封之土。”衛人商鞅聞之,西入秦,因秦嬖臣景監以見孝公,說以富國強兵之術。孝公大悅,與議國政,語數日不厭。衛鞅欲變法,秦人不悅。鞅言於孝公曰:“夫民不可與慮始,而可以樂成。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智者作法,愚者拘焉。”公曰:“善”。以鞅為左庶長,定變法之令,令民為什伍,而相連坐。告奸者賞,不告奸者罰。有軍功者,各以其功受上賞;為私鬥者,各以輕重被刑。務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複其身;事未利,及怠而貧者,收為奴婢。其有軍功者,榮顯;無軍功者,雖富無所芬華。嚴刑厚罰,驅民於戰。令具,未布,恐民不信,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能徙置北門者,與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又曰:“能徒者,與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與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期年。秦民言新令不便者以千數。於是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嗣君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師公孫賈。”明日,秦人皆趨令,行之十年,秦國大治。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戰必勝,攻必取。周王致霸於秦,諸侯畢賀。
時魏使龐涓伐韓,韓乃求救於齊,齊以田忌為將,以孫臏為軍師,伐魏以救韓,直走魏都。龐涓還戰,是夜至馬陵道,齊伏兵射殺之,虜太子申。秦衛鞅因魏敗,說孝公曰:“秦與魏同壤,非魏並秦,則秦並魏,莫若因其敗而取之。”公從之,使鞅將兵伐魏。魏使公子卬將兵禦之。鞅乃誘公子卬會盟樂飲而罷兵,卬信之,因伏甲虜公子卬,開地七百裏。魏孝王去安邑,徙大梁。秦封魏鞅以商於十五邑,號曰商君。鞅用法嚴酷,嘗臨渭論囚,渭水盡赤,人多怨之。秦孝公在位二十四年薨,子惠文王立。公子虔之徒,告衛鞅欲反,發吏捕之。鞅出亡,欲止客舍。舍主人曰:
“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鞅歎曰:“為法自斃。一至於此哉!”
去之魏,魏不之入,納之秦,秦人車裂以殉。
是時秦人蠶食諸侯,諸侯俱患秦之強。初,洛陽人蘇秦,與魏人張儀,俱師事鬼穀先生。蘇秦出遊數歲,大困而歸,兄弟妻嫂皆笑之。秦乃閉戶不出,出其書,遍觀之,得太公“陰符”之法,伏而誦之。揣摩期年,曰:“此可以說當世之君矣。”乃去遊燕,說燕文公以合縱之術。文公從之,資以車馬,使說趙、韓、魏、齊、楚,各國皆從之。賜齎甚厚,以蘇秦為縱約長,並相六國。北報趙,車騎輜重,擬於王者。蘇秦恐秦伐趙,而約縱敗,乃陰遣張儀入秦,使無攻伐各國,以堅其約楚、趙、燕、韓、魏同伐秦,攻函穀關。秦出兵逆之,五國之師皆敗走。秦惠王使公孫衍欺齊、魏,使伐趙,趙肅侯讓蘇秦,秦恐,請使燕以報齊。蘇秦至燕,通於燕文公夫人,懼得罪,複奔齊,與齊大夫爭寵,為賊所殺。張儀乃說各國,連橫以事秦,而縱約解。秦惠文王在位二十七年薨,子武王立。武王在位四年,因與力士賭舉鼎,絕脈而卒。弟襄昭王立。時秦攻伐諸侯,取其都邑,諸侯畏秦如虎。
初,齊王封田嬰於薛。嬰有子四十餘人,其賤之子曰文,有英才,多智略,說嬰散財養士。嬰使文主家待客,賓客爭譽其美。
嬰立文為嗣,號盂嘗君。招致諸侯,遊士食客嘗數千人,名重天下。秦王聞孟嘗君之賢,使涇陽君為質於齊,而請孟嘗君入秦,秦王以為丞相。或謂秦王曰:“孟嘗君相秦,必先齊而後秦,秦其危哉!”秦王乃以樓緩為相,而欲殺孟嘗君。孟嘗君使人求解於秦王幸姬。姬曰:“願得君狐白裘。”孟嘗君有白裘,已獻之秦王,無以應姬求。客有善為狗盜者,入秦藏中,盜狐白裘以獻於姬。姬乃為之言於王而遣之。王後悔,使追之。孟嘗君至關,關法:雞鳴乃出客。時尚早,追者將至,客有善為雞鳴者,野雞聞之皆鳴,孟嘗君乃得脫歸。及歸,率齊與韓、魏攻秦,敗其軍,入函穀關,渭河絕一日,秦使公子池割河東三城以求和,三國乃退。曆來伐秦之得誌,無有逾於此者。《戰國策》載:孟嘗君之客,有與其夫人相愛者,或告孟嘗君曰:“為君之客,而內與夫人相愛,亦不義甚矣。其殺之勿赦也!”孟嘗君曰:“睹色而相悅者,人之情也。其措之,勿言也。”待客如此,故能得人之死力,而所向有功。時秦以白起為將,所戰無不勝,所攻無不拔,殺人以數十萬計,而諸侯日削矣。
初,楚之野民卞和,得璞玉楚山中,獻之楚武王。王使玉人相之。玉人曰:“石也。”以欺君罪刖其左足。武王立,和又捧璞獻。玉人又曰:“石也。”刖其右足。文王立,和抱璞泣,下荊山下,王使人問之,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寶玉,而題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狂。”王使玉人破之,得寶玉,因名為“和氏璧”,後為趙王所得。秦昭王欲之,請易以十五城。趙王以問藺相如。對曰:“秦以城求璧,而王不許,則曲在我。與之,而秦不與我城,則曲在秦。臣願為使,奉璧而往。秦城不入,臣請完璧而歸。”相如至秦,秦王無意償趙城,相如乃給秦王,複取璧,遣使者懷璧歸趙,而以身待命於秦。秦王賢之而不誅,禮而歸之。後秦並六國,得和氏璧。李斯刻文其上曰:“受命於天,既壽且昌。”遂為傳國玉璽。趙王以相如為上卿,位在廉頗右。廉頗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之,每朝,常稱疾;出而望見,輒引而避匿。其舍人以為恥。相如曰:“以秦之強,相如尚廷叱之,豈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相爭,勢不俱生,吾所以避之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也。”
廉頗聞之,肉袒負荊,至門謝罪,遂為刎頸之交。時,趙以趙奢、廉頗為將,藺相如為相,國勢稍強。及趙奢卒,廉頗為將。秦王使王齕伐趙,趙軍數敗,廉頗堅壁自守,秦人患之。範睢使人行反間曰:“秦獨畏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若廉頗易與,且降矣!”趙王信之,遂以趙括代廉頗為將。秦亦潛以白起代王齕為將,戰於長平,大敗趙師,斬其將趙括,坑卒四十萬。趙人大恐。
時秦昭王用範睢為相,說以遠交而近攻,曰:“得尺則王之尺,得寸則王之寸。”故三晉被兵尤甚。秦忌武安君白起功,貶而殺之,使王齕圍邯鄲。趙使平原君趙勝求救於楚。勝求門下文武俱備者二十人與俱。毛遂自薦,至楚。見楚王,楚王未決。毛遂劫楚王,說以合縱之利。楚王從之,使春申君將兵救趙。平原君又求救於魏,魏使晉鄙將兵救趙。秦王使謂魏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諸侯敢救者,必移兵先伐之。”魏王恐,止晉鄙壁鄴,不敢進,使將軍辛垣衍說趙王,欲共尊秦為帝,以卻其兵。魯仲連聞之,往見新垣衍曰:“彼秦者,棄禮義而尚首功之國也。彼若肆然為帝,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不願為之民也。況彼既為帝,魏亦何能晏然已乎。”衍乃不敢言帝秦。
趙平原君夫人,魏公子信陵君無忌之姊也。無忌禮賢下士,食客三千人,平原君使者冠蓋相屬於魏。讓公子無忌曰:“所以自忖於婚姻者,以公子之高義,能急人之困也。今邯鄲旦暮下,而魏救不至,豈所望於公子哉!”公子數請魏王敕晉鄙救趙,魏王終不聽。無忌乃以所屬賓客,約車騎百餘乘,欲赴難,鬥死於趙。過見侯生。侯生者,隱士也,名嬴,年七十,家貧,為夷門監者。無忌引為上客,禮之甚恭。生曰:“公子無他計,而欲赴秦軍,如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信陵君再拜問計。生曰:“吾聞晉鄙兵符在王臥內。如姬最幸,力能得之。公子嘗為報其父仇,如姬欲為公子死,誠一開口,則得虎符,奪晉鄙軍,北救趙,西卻秦,此五霸之功也!”無忌從其計,得兵符。侯生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晉鄙疑而複請之,則事危矣。臣客朱亥力士,可與俱行。不聽,使擊之。”信陵君至鄴,晉鄙合符,果疑之,舉手視無忌曰:“吾統十萬之眾,屯之境上,國之重任。今單車來代之,何哉?”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鄙。無忌下令曰:“父子在軍中者,父歸;兄弟俱在軍中者,兄歸;獨子無兄弟者,歸養。”得選兵八萬人,將之而進,大破秦師於邯鄲下。王齕敗走,鄭安平以三萬人降。信陵君不敢歸,遂留趙,使將將其軍以還。平原君欲官魯仲連。仲連曰:“與其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誌哉!”遂隱而不複見。
時周赧王獻地於秦,秦取其寶器九鼎以歸。韓王入朝於秦,魏舉國聽令。秦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薨,子孝文王立。初,孝文王為太子時,妃曰華陽夫人,無子。夏姬生子異人,質於趙。秦數伐趙,趙不禮之,因不得意。陽翟大賈呂不韋適邯鄲,見之曰:
“此奇貨可居也。”乃說之曰:“秦王老矣,太子愛華陽夫人而無子,子之兄弟二十餘人,子居中,不甚見幸,不得立為嗣矣。”異人曰:
“奈何?”曰:“能立嫡嗣者,獨華陽夫人耳。不韋雖貧,請以千金為子西遊,立子為嗣。”異人曰:“必如君策,秦國與子共之。”不韋乃與五百金,令結賓客,複以五百金買奇物玩好,自奉而西。見夫人姊,而以獻於夫人。因稱異人之賢,賓客遍天下,日夜泣恩太子及夫人。夫人喜。不韋因對其姊說曰:“夫人愛而無子,不以繁華時,早自結於諸子中賢孝者,立以為嗣。倘色衰愛弛,雖欲開一言,尚可得乎?今異人賢,自知中子,不得為嗣。誠以此時拔之,則異人無國而有國,夫人無子而有子矣。”夫人以為然,乘間言之。太子約以為嗣,因請不韋傅之。不韋娶邯鄲薑女絕色者與居,知其有娠而且男也。見於異人,異人悅而請之。不韋佯怒,既而飲之緩藥而獻之。期年生子政,異人遂以為夫人。邯鄲之圍,異人亡赴秦軍,逃歸秦。華陽夫人,楚人也。異人因楚服以見夫人,更名楚,至是孝文王遂以為太子。孝文王在位三日而薨,子莊襄王楚立。以不韋為相國,封文信侯。
秦蒙驁帥師伐魏,魏師敗績。魏王請信陵君於趙。信陵君畏得罪,不肯還。毛公、薛公曰:“公子所以重於諸侯者,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人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廟,公子何麵目立天下乎!”語未畢,信陵君色變,趨駕還魏。魏王持信陵君而泣,以為上將。信陵君求援於諸侯,諸侯聞信陵君複為魏將,皆遣兵救魏。信陵君帥五國之師,大敗蒙驁於河外,追至函穀關而返。曆來秦伐之不得誌,無有逾於此者。秦患信陵君,捐金行間,言信陵君欲為魏王,魏王信之。信陵君稱病,淫於酒色,日夜為樂,四年卒。
秦莊襄王在位三年薨,子政立,是為始皇。國事皆決於文信侯,號稱促父。以前之秦為嬴,以後之秦為呂。嬴秦凡三十五君,共六百五十一年。不韋用一女子,從容談笑,以呂易嬴,斯亦奇矣。後來始皇並吞六國,恣行無道。未知其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