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隻因我媽從鄉下帶來的老母雞弄臟了妻子小助理的鞋，她便把老年癡呆的我媽趕出門外。

我遠在大洋彼岸出差，通過監控不斷哀求妻子把我媽放進來。

妻子低下高傲的頭，親自幫小助理擦幹淨了鞋子。

兩人一夜纏綿。

等我連夜趕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卻是我媽不小心被大貨車撞飛的身影。

妻子父親趕過來的時候，我正跪在搶救室前祈禱。

“爸，欠你們家的，一條命夠不夠還？”

......

我媽的呢喃聲一直在我耳邊徘徊。

她看到我的時候眼前一亮，像是完成了最後的心願一樣。

“同生...媽給你帶的老母雞，燉雞湯好喝...”

直到醫生出來後我還遲遲反應不過來。

“不好意思，許先生，您母親走了。”

嶽父臉上閃過不忍，低聲安慰我：“同生，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

我掙開他的手，轉身向他跪了下去。

“爸，當初你資助我上學的唯一條件就是入贅你們韓家，隻是現在我撐不下去了...”

“我可以把公司的一切都還給韓芸，隻求您放過我，放過我媽吧...”

當初娶韓芸的時候，她爸就和我說的很清楚。

他可以給我洗想要的金錢、權利、地位，唯獨不能背叛韓家。

這些年，我做到了。

所以現在提出這個要求，我問心無愧。

嶽父愣了一下，不自然看向我：“同生，小芸鬧小孩子脾氣，你也要跟著胡鬧嗎？”

“她和那個小助理不過就是玩玩罷了，你現在這樣是做什麼？”

“玩玩？”

我指著搶救室的門：“爸，我最後叫你一聲爸，我媽的命也是能拿來開玩笑的嗎？”

“這些年韓家有現在的規模，全部都是我一點一點奮鬥出來的。”

“就連我媽想要來看我，我都在國外開會不能回來。”

“我隻是讓韓芸幫我照顧一下我媽，我媽就死了！死了！”

我歇斯底裏的大喊出聲，腦子裏全部都是我媽被韓芸趕出家門的場景。

她不斷在家門口徘徊，卻隻能在深夜抱緊自己的身體取暖。

她也許在想，我的兒子怎麼還不回來救我。

而我隻能隔著監控一遍遍看著韓芸和她的小助理韓燁在屬於我們的那張大床上抵死纏綿。

我顫抖著舉起手，把監控放給嶽父看：“您告訴我到底要怎麼忍下去？”

嶽父別開眼不敢再看，嘴裏隻是一個勁勸著我：“同生，這裏麵一定有誤會，我幫你勸勸小芸...”

他撥通了韓芸的電話，那邊響了很久才接聽。

嶽父打開免提，最先傳出來的是韓芸的聲音。

他臉色難看看了我一眼，開口怒罵：“韓芸，不管你現在在做什麼，立馬給我滾到醫院！”

誰想到韓芸一點不害怕，反而是慢悠悠開口：“是不是許同生跟你說什麼了？我不是說了等他媽死了再給我打電話嗎？”

“爸，你不是也說那個老不死的很煩人嗎？帶一隻老母雞過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

嶽父尷尬看了看我，連忙掛斷了電話。

“同生，小芸不是這個意思...”

我沒說話，隻是靜靜盯著我媽被推出來的身體。

“媽...”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撲了上去。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隻是因為臨時出差，回來麵對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媽...你醒來看看我啊...”

白布下的屍體早已不成人樣，我甚至不敢麵對我媽最後的模樣。

她明明說好了要等我回來，給我燉小時候最喜歡的雞湯。

還絮絮叨叨的說要把雞腿留給韓芸吃。

平時我媽叮囑我最多的就是一定要對韓芸好。

“同生啊，人窮誌不窮，你可不能一有錢就變壞，一定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小芸。”

我點點頭應下，這些年一直盡自己最大努力去照顧她。

直到我媽歲數大了，患上老年癡呆後我才和韓芸商量著要把我媽接到城裏來好好照顧。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我此刻竟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我抬頭看向嶽父的時候，臉上掛滿淚水。

“韓總，當初我答應你的條件也是想為我媽治病，現在我媽沒了，我也沒什麼必須堅持下去的意義了。”

“我會用三天時間交接所有工作，韓總，以後我們再見就是陌生人。”

韓芸電話裏的話句句刺在我的心坎，也讓我徹底看清了一件事。

他們這種有錢人，是沒有同理心的。

他們也不會知道，那隻老母雞雖然不值錢卻是她滿滿的心意。

我媽在雞窩裏挑選了很久，最後背著從鄉下倒了不知道幾趟大巴才送來的。

她是聽說了韓芸最近身體不好，想要拿過來給她補身體的。

我冷靜地將我媽的後事安排好，這個冰冷的城市甚至沒有一個人能來送她最後一程。

看著手裏小小的骨灰盒，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回一趟老家。

落葉歸根，是我給我媽最後的禮物了。

簡單的告別儀式上，韓芸她爸還是來了。

他給我放下一個厚厚的信封，再一次開口勸我：“同生，親家母已經走了，想必她也不希望你一直頹廢下去吧。”

“小芸那裏我會跟她說清楚，讓她和那個韓燁斷的幹幹淨淨，以後你還是韓家的總經理...”

他語氣是那麼居高臨下，仿佛自己開出的條件豐厚誘人，沒人能拒絕的了。

還沒等我拒絕，大門口風風火火闖進來一個女人。

正是韓芸。

“爸，你這麼著急給我打電話做什麼啊？我那邊正忙著呢。”

她穿著豹紋連衣裙，紅色高跟鞋走進來的時候，胳膊上還挎著購物袋。

身後跟著的正是光鮮亮麗的沈燁。

她看了一眼我媽的遺照，嗤笑一聲：“小老太太還挺會裝，連遺照都整出來了。”

“要我說啊，這張照片有點老土了，許同生還是給你媽換一張吧，別讓人家看到了丟我們韓家的臉。”

啪！

破空聲從空中傳來，韓芸不可置信捂著自己的臉：“你竟然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