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尊其人看上去決不像是個武人,卻像個潛心修行的老道士。
白發白須白眉,年近八旬,瘦骨嶙峋。
他很少講話,總是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
他也很少見客,甚至他的八個徒弟“霸世八王”無事他也不召。
他從不躺下睡覺,每天也隻吃一頓飯,每頓飯必喝三兩白酒。
若他不食人間煙火,他看上去儼然就是個神仙。
武尊的武學博大精深,刀劍棍槍、鞭戟斧鉤等無一不精,且內功、外功、輕功無一不絕。
但就武學的博大精深而言,宇內三大高人:
無心上人,正正老人和頂峰真人還略遜他一籌。
但武尊的“混元功”則無法與無心上人的“九極真功”、正正老人的“天蠶功”和頂峰真人的“天罡功”相比。而除了這三位宇內高人,天底下還找不出一個能令武尊信服的高人。
傳說酒鬼曾經來找武尊較量過。
酒鬼和他比功力,一比就是四天四夜。
酒鬼略顯敗像時提出中止,然後又喝了七壇子酒。
等再接著比時,武尊便難以支持了。
又比了兩天兩夜,酒鬼勝了。
但武尊雖敗猶榮,他並不信服酒鬼。
酒鬼的功力要不斷地靠酒滋養。
便武尊的“混元功”隻靠自身體內的混元真氣。
所以酒鬼在離開武尊時對他說“勝的是你。
我老人家這輩子再不會與你較量了。”
實則酒鬼真正信服的也不過三個人:
武尊算一個,另外兩人是無心上人和頂峰真人。
他卻不信服正正老人。
更沒把“隱世四仙”瞧在眼裏。
能令酒鬼信服,武尊自覺沒白好武一場。
在宇內不佩服酒鬼的人還實在沒幾個。
確切地說隻有兩個。
一個是喜瑪拉雅山內的“大藏真仙”,另一個是東瀛忍者集團總頭領“武魂”。
據說“大藏真仙”從喜瑪拉雅山來嵩山少林寺隻需七天,可見他輕功何等高超!
而“武魂”一刀能同時殺死他周圍十米內的二十八個人,可見他刀術何等精絕!
但是他們兩個人據說至今也沒見到過酒鬼。
更有人傳言說酒鬼死了。
是自殺。
自殺的原因是他到一家小酒館喝酒,而那個酒館的老板娘卻不賣他酒。
他說他是酒鬼,老板娘說“你是酒鬼我更不賣你了!”
酒鬼就因為這一句話而羞憤自殺了。
是耶非耶,無人論定。
但江湖中人都隻當一個笑話聽。
但武尊知道:若酒鬼不想死,那麼天底下隻有一個人能殺死他。
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酒鬼不管真死假死,有些年未現身江湖這確是真的。
酒鬼不在江湖上四處亂竄了,武尊才敢與色魔合謀要執行他的計劃。
武尊的計劃說白了隻有四個字:
稱霸武林!
武尊要成為真正的武林至尊,讓天下每個習武之人都像他弟子那樣尊敬他。
他知道宇內三大高人中正正老人已死,無心上人和頂峰真人根本隱跡不出,更不過問武林中事,酒鬼再不露麵,他將無所顧忌。
但是,即將行動之際他又想到了一個人:情帝。
雖然情帝應該說是晚輩,但他據說習成了無心上人畢生所學。
若情帝站出來以他師承無心上人的“九極真功”與他較量,他還真麻煩。
是以,他決意遣弟子去“神州大擂”奪取風月令。
奪到風月令就不愁見不到豔後。
借豔後之手足以置情帝於死地,不置他於死地,阻止他出山總能辦到。
武尊知道他的八個弟子不會令他失望。
終於,“霸世八王”中的七王從嵩山回到了嶗山的“尚武山莊”。
而他們的隨從則扶劍王靈柩在後。
武尊聽人說七位弟子回莊,遂立即召見。
於是征塵未洗的七王進入“武舍”拜見武尊。
“武舍”是尚武山莊內宅中的一間石屋。
地上也鋪著石板。
石板上畫著八卦圖。
武尊總是麵南背北端坐。
他背後石牆上是他親手書寫的兩個狂草大字:
尚武。
石門被侍者推開,七王魚貫而入,並一字跪在武尊麵前,齊聲道:“拜見恩師!祝恩師萬壽無疆!”
武尊微微睜開眼睛,逐一掃視七王,然後目光定在刀王白冰的臉上,淡淡地道:
“你說吧。”
刀王恭聲道:“劍王在最後決戰時為狂刀鄒不屈所殺。靈柩隨後回莊。弟子奪到了銀牌風月令一枚。”
說著取出那枚風月令以手托著舉過頭頂。
侍者近前取過風月令遞給武尊。
武尊看了一眼,淡淡地道:“收起來。”
侍者收好風月令。
武尊不願多說話,他也不喜弟子在他麵前多說話。
回答他的話必須果斷利落,不許有廢話。
武尊接道:“劍王之位可由其長子接任。下麵公布下一步行動計劃。”說完就閉上眼睛。
侍者恭立朗聲道:“由刀盟、劍盟去搗毀神武鏢局、飛龍鏢局、忠義鏢局、路路通鏢局;
“由棍盟、槍盟去搗毀昆侖派、泰山派、恒山派、青城劍派總舵。
“由鞭盟、戟盟去搗毀峨眉派、點蒼派、崆峒派、衡山劍派總舵。
“由斧盟、鉤盟去搗毀華山劍派、嵩山劍派、武當派總舵。
“要求:殺光所有的人。燒光所有的房舍。搶光所有貴重之物。三天後開始出擊。傳達完畢”
武尊睜開眼睛,道:“在你們回莊之後,我親領你們去搗毀少林寺!你們走吧。”
七王起身魚貫而出。
武尊又閉上眼睛。
武尊終於撕下了偽善的麵具。
八大聯盟終於露出了猙獰的嘴臉。
殺戮開始了。
對狹義盟瘋狂而凶殘的施暴。
可歎狹義盟群英在邊關浴血殺敵,為民保國,竟不知後院起火,家人孩子慘遭殺戮。
可憐狹義盟各派留守之士乃庸手加病弱,怎敵得洪水猛獸般八大聯盟的虎狼之徒真殺實戰。
可悲狹義盟各派多年基業,由此一役,便毀於一旦。
可見八大聯盟較“血旗盟”更凶殘惡毒十倍。
可歌麵對強暴狹義盟中人,無論老少病弱,視死如歸,與八大聯盟的施暴者拚盡最後一口氣、流盡最後一滴血!
可泣善良在呻吟、正義在呻吟、公道在呻吟……
可恨群魔亂舞,盡逞猙獰。
殺光無辜的人,燒光精製的房舍,搶光貴重的東西。
其行徑令人發指。
可惡尚有些邪派勢力,落井下石,助紂為孽。
助長魔焰,趁機取悅討好八大聯盟向狹義盟複仇。
終於,烽火燒到了少林寺。
這一天,少林寺上空又是戰雲密布。
武尊親率八大聯盟中的三百精銳高手和八盟盟主來到了少林寺。
少林寺內的大鐘又響了起來。
那是住持方丈在鳴鐘集眾。
然而,來到大雄寶殿前麵的僧眾已不像原來那麼多了。
寺內千餘僧眾,有一部分精銳武僧已隨石頂峰去邊關禦敵了。
又有一部分在八大聯盟屠戮狹義盟時出寺各處救援,但歸寺者還不到去的四分之一。
現下連掃地的、夥夫、種菜的、打雜的全部聚集一處,還不到二百人。
這二百來僧人就站在大雄寶殿門外。
看著站在門口處的方丈澄玄禪師和達摩院首座澄清大師、羅漢堂首座澄明大師,以及新般若堂首座淨慈和戒律院首座淨心。
知客僧已去山門外迎接八大聯盟的人了。
現在還沒到中午,但太陽仿佛也因八大聯盟的騰騰凶焰和漫空殺氣而失卻了光輝。
罩在少林寺眾僧心頭的是一層陰影。
少林派今日將玉石俱毀。
門口處的五僧神色肅穆。
少林寺千百年來幾經浩劫,寺院也不止一次被燒毀。
但少林精神不倒!少林威風不減!
少林聲名不損
!時至今日,少林寺仍然是天下武人心目中的一方聖土。
此刻,澄玄禪師見眾僧聚齊,遂雙手合什胸前,宣了聲佛號:
“阿彌陀佛!大家一定奇怪,今日聚眾因何不在殿內。告訴大家,我們將在殿外迎戰八大聯盟來之敵!
“少林派之榮辱,少林寺之存亡,係於此一役!大家一定聽說了,一個多月來,八大聯盟對狹義盟大肆殺戮,其惡徑令人發指。
現狹義盟七大門派,五大劍派,四大鏢局總舵隻剩我少林獨存。八大聯盟不像‘血旗盟’不降則殺,他們隻殺不容降!是故,今日之戰在所難免矣!
“老衲不才願以殘軀死戰,以捍衛我少林之尊嚴,望大家拚力死戰,以求保我少林千秋之基業!現在老衲讓大家各取兵器,複聚於此,以備決戰!”
眾僧聞言立即散去,很快各拿兵器又聚齊了。
少林寺崇武,寺內眾僧雖非各個高手,但都武功在身,聚於一處其勢委實不弱。
眾僧剛聚齊,寺院門大開,湧進了八大聯盟的人。
武尊當先,身旁緊隨八個分盟的盟主,後麵是二百五十名精銳高手——留下五十名於山下看守馬匹。
武尊一身黑衣,披著英雄大氅。
凜凜然,如獅如虎;飄飄然,如神如仙。
身旁八個盟主唯劍盟的慕容方不在“霸世八王”之內。
餘者七人皆武尊親傳弟子,威名遠震,難以匹敵。
而這三百弟子選自八大聯盟八千之眾,堪稱精銳之眾。
眾弟子皆穿黑衣勁裝,黑巾包頭。
一個多月的殺戮,八大聯盟攻之必克,所到之處真是殺光、燒光、搶光。
鮮血滿地,烈火衝天。
使狹義盟遭受空前大劫難。
今日武尊親自出馬,要率眾搗毀狹義盟最後一處總舵地。
他不想燒光少林寺,他要讓少林寺成為八大聯盟的總舵地。
到那時,八大聯盟就名播天下了。
見武尊率眾湧進,澄玄禪師領四僧下了大殿台階,迎上來幾步。眾僧退立其後,雙方自然站成兩旁。
一旁是澄玄禪師與眾僧。
一旁是武尊與手下虎狼之眾。
雙方相距一丈有餘。
武尊站住,打量著麵前的澄玄禪師及眾僧。
澄玄禪師合什當胸,朗聲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可是武尊閣下?”
澄玄不認識武尊,武尊以前也沒來過少林寺。
武尊道:“嗯!”
澄玄禪師道:“不知施主帶屬下之眾,來我少林所為何事?”
武尊道:“殺光你們!讓少林寺成為八大聯盟的總舵地!”
澄玄禪師道:“阿彌陀佛!害人者害己。君不聞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句話嗎?貴盟眾大肆殺戮,施主多要擔罪!
“然則,我佛慈悲,寬大為懷,世間無有不可饒恕之人。施主若放下屠刀,亦可立地成佛!”
澄玄禪師說完,武尊就一掌虛空擊出。
澄玄禪師一怔,迎出一掌。
一掌迎出,澄玄禪師身形向後暴退四五步,險些栽倒,一張嘴狂噴出一口鮮血,慘道:“阿彌陀佛!施主……”
頭一垂,便要倒下,身旁淨心淨慈急忙攙住,緩緩放下,剛要救治,但見澄玄禪師已絕氣身亡。
武尊見澄玄倒下,一揮手。
身旁的八大聯盟的盟主齊聲喊出一個字“殺!”一齊揮兵器掠身住上衝去。
驀地,對方卷過來一股大力,大力像一麵銅牆鐵壁將先自衝上去的八位盟主反震回來。
大力是澄明大師、澄清大師和淨心、淨慈四人同時發功所致。
但是,八位盟主又齊聲喊喝猛衝過去。
這一次衝破了四僧打出的勁力網。
兩個戰一個,立即短兵相接。
後麵的人還沒衝上去,忽然有一條人影自空而落,喊了一聲:“住手!”
後麵的人停住。
廝殺的人猛的分開。
眾人定睛一看,來人是個白衣玉麵,溫文爾雅的公子相貌俊美,但神色卻有幾分靦腆。
白衣公子投目望向八大聯盟一側,道:“哪位閣下是武尊前輩?”
武尊:“我。”
白衣公子道:“我叫梅劍癡。我是來找閣下的。”
武尊道:“梅無雙是你爹?”
梅劍癡道:“嗯!”
武尊道:“你來送死?”
梅劍癡道:“我從東海回來,一路上見你們的人到處殺人,我想找你問問為什麼?”
武尊:“為了稱霸武林。”
梅劍癡道:“我要與你決鬥!”
武尊道:“你還不配,甚至你爹也不配!”
話音未落,槍王趙凱對武尊道:“恩師請允許弟子戰他!”
武尊一點頭。
槍王一抖手中長槍衝向梅劍癡。
一衝間,一條槍就幻化成三條,三條槍綻放出九朵槍花。
九朵槍花刺向對方九處死穴。
但是梅劍癡隻封出了一劍。
青芒閃處槍花頓失。
再看槍王手裏的槍支剩下半截槍杆,像一條鐵棍了。
槍王惱羞成怒,掄半截槍杆砸向梅劍癡。梅劍癡又封出一劍。
槍王慘叫一聲,撒手棄棍,一頭栽倒。
武尊看得真切:梅劍癡的劍斬斷了槍王的槍杆又點中了槍王的眉心。
梅劍癡劍已入鞘,冷冷地盯著武尊。
武尊淡淡地說出三個字:“白冰上!”
白冰就是刀王。
武尊聲音未落,刀王就飛掠過去。
腳沒沾地就向梅劍癡砍出十七刀。
“潑刀式”!“不敗刀”變成了“刀水。”
“刀水”就是“死水”,每一刀砍中,對方必死。
青芒擋住了刀王潑下的刀水。
刀王腳一落地,“不敗刀”變成了旋轉的“刀輪”。
人在當中,旋向梅劍癡。
梅劍癡驀地不見了,人化入了青芒,青芒化入了對方“刀輪”裏。
白光裏青芒在跳躍,像海麵上的一條魚。
忽然,白光頓斂,青芒也不見了。
現出兩個對麵而立的人。
梅劍癡的白衣上出現三個血口,血正一點點沁出來。
他手裏握著入鞘的“情人”。
麵無表情,轉首盯著武尊。
刀王終於一頭栽倒,倒下去還緊握著他的“不敗刀”。
武尊不動聲色地向梅劍癡拍出一掌。
虛空擊掌,他打出了八成“混元功”勁力。
梅劍癡抽出“情人”在麵前一劃。
青芒一遇勁力立即消失。
當的一聲,“情人”掉在地上,梅劍癡被震退四步,拿樁站穩。
伸手一招,一股內力吸回墜地“情人”,推劍入鞘,盯著武尊道:“閣下同意與我決鬥了?”
武尊暗驚:這小子真邪門兒!
遂一點頭,雙掌平胸推出兩股勁力虛空襲向梅劍癡。
梅劍癡已收起“情人”,見武尊虛空擊掌,他也馬步定樁,雙掌推出,迎擊襲來的兩股大力。
他雙掌打出的竟是兩道耀眼紅線。
勁力和紅線相擊。
武尊身形一晃。
梅劍癡退了一步。
但是他們誰也沒收掌,誰也沒將對方震開。
終於較上了內功。
梅劍癡的臉越來越白。
武尊須發皆張,白眉擰成一團。
相持不下!
這一刻若八大聯盟的人衝上去,梅劍癡便會難逃厄運。
因他已無力他顧。
當然,若有人趁機襲擊武尊,武尊也難免受傷。
但武尊不開口,八大聯盟的人就不敢擅動。
少林一方護衛梅劍癡猶恐不及,更無力發動攻擊。
就在這時,少林眾僧中有人高宣佛號:“阿彌陀佛!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聲音高亢,如撞洪鐘。
眾僧本能閃向兩旁,一位鶴發童顏的灰袍老僧緩步走出,來到梅劍癡身畔站定。
老僧豐神俊朗,手撚佛珠,道:“你們收手!”
話音未落,武尊一鶴衝天,淩空躍起。但是梅劍癡卻收手不及,雙掌紅線穿中武尊身後的武士。
慘叫連聲,有七八個武士捂著前胸栽倒在地。
梅劍癡收回雙掌,斂功納氣,緩緩坐下,閉上眼睛。
似在運功調息。
武尊身形落下,對那老僧道:“尊駕險些害吾!”
能令武尊口稱“尊駕”的宇內能有幾人?
他正是認出老僧方才躍起。
老僧道:“老衲若要害你,隻需輕送一掌,那時你還能站著說話嗎?”
武尊道:“尊駕幾時出家少林寺?”
老僧道:“老衲已出家十年,但不在少林寺。老衲五日前趕來就是為了等你前來。老衲實在不想讓少林寶刹毀與你手,更不想讓你成為天下武士千古唾罵之人。
“意欲良言規勸,望你迷途知返。武林幸甚!你本身亦少罪孽!若你能給老衲薄麵,請率眾離寺,保證再不犯少林!否則,老衲願與少林寺共毀!阿彌陀佛!”
武尊道:“我可以不犯少林,但別的門派我決不放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老僧道:“出家之人,六大皆空。老衲更不會去過問紅塵之事。但犯我佛門淨土,老衲身為佛門弟子理當挺身而出!”
武尊道:“我就給尊駕個麵子!”
轉身吐出兩個字“回山!”這兩個字像搬去了壓在少林眾僧心頭的兩座大山。
武尊率八大聯盟的人走淨了。
也帶走了他們同門的屍首。
眾僧亦散去,各歸本處。
澄玄禪師的屍首已由人抬到後院焚化去了。
澄明大師和澄清大師及淨心淨慈一齊向這位老僧施禮致謝。
澄明大師道:“老衲少林羅漢堂首座澄明。敢問大師仙居何寺?法號怎稱?”
老僧道:“老衲法號無心,出家五台山清涼寺。老衲五日前來到這裏,一直在後院菜園子幹活。”
澄明大師驚道:“大師莫非是昔年名動天下的三大高人中無心上人尊駕?”
無心道:“浪得虛名,不足道哉!老衲若非功力巨失,今日定斃武尊於掌下!怎奈雖有此心而無此力了!”
看見梅劍癡依然端坐不動,便走到跟前,在其頭頂“百會穴”上輕輕拂了一掌。
梅劍癡猛地睜開眼睛。
無心道:“梅施主,你現在覺得如何?”
梅劍癡道:“好多了。適才我覺得心口憋悶,頭昏腦沉,現下好多了。”
說著又吐納幾次,終於挺身站起。
無心道:“梅施主,你這般年紀竟有如此內功修為,老衲平生所見你還是第一個。但老衲眼拙,未看明施主是何功法,尚望告知一二。”
梅劍癡很矜持地道:“我是自修的……家父起名叫‘電功’。讓大師笑見了……”
無心道:“‘電功’?……‘電功’?……”
喃喃著,兀自舉步走向院門,揚長而去。
澄明大師見無心上人思忖莫明,不辭而去,遂對梅劍癡道:
“梅施主,多謝你仗義相助少林。老衲和本寺僧眾定不忘梅施主今日之舉。”
梅劍癡紅了臉,囁嚅道:“大師過謙。家父在時再三教誨,南尊武當,北崇少林。少林是天下武人的少林……再說救少林此厄運者,是那位無心老僧……”
澄明大師道:“少林此厄幸免,但方丈大師捐軀,亦是我少林一大損失……”
澄清大師道:“澄明師兄,少林寺焉能一日無主,你難辭其任。”
淨心附聲道:“師叔,你就答應了吧。”
淨慈也道:“三日後鳴鐘集眾,宣告眾僧。”
澄明大師歎道:“江湖禍亂頻生,武林多劫多難。少林卻無力挽救,愧對天下武人之崇。老衲……也罷!”
澄清大師道:“師兄,我和淨慈淨心去看看方丈可否焚化,你就接待梅施主吧。”
澄明大師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願方丈大師早升西方極樂,保估少林除魔衛道,弘揚正義於天下!”
澄清大師和淨心、淨慈去了後院。
澄明大師對梅劍癡道:“梅施主,請隨老衲去禪房一敘。清茶一杯,以盡地主之誼。”
梅劍癡道:“不了。我的女友尚在山門外候等,我要帶她回群英會。”
澄明大師道:“那樣……老衲亦不強留。待我送你出門……”
兩人緩步走出院門。梅劍癡駐足道:“到此為止,大師請回。”
澄明大師道:“山高水遠,梅施主保重!”
梅劍癡正欲施禮別過,忽見三條人影疾掠而至,當下一怔。
澄明大師見掠至三人赫然是癩頭僧和“丐幫雙傑”。
遂合計當胸,道:“阿彌陀佛!你們全身而至,老衲甚慰!”
癩頭僧是數日前澄玄禪師派去嶽州群英會聯絡“丐幫雙傑”的。
意欲找來“丐幫雙傑”北赴邊關,將八大聯盟屠戮狹義盟之事稟明石頂峰和古江山。
今日癩頭僧終於帶“丐幫雙傑”回山了。
梅劍癡看見“丐幫雙傑”來了,便也沒急於離去。
知他們自嶽州而來,便想知道家裏情況。
掠來三人到了跟前,站穩身形。
李知足對梅劍癡驚道:“乖乖!你還活著?不說你在長恨島讓色魔殺了嗎?”
梅劍癡:“誰說的?”
王缺道:“小呆呀!他說他聽太平莊的人說的……好玄沒把你娘……沒什麼!你活著就好!我說麼!色魔那兩下子,你敗則可能,死卻未必!”
梅劍癡急道:“我娘怎麼了?”
王缺道:“沒怎麼,就是哭了。後來讓我們給勸不哭了。倒是群英會沒了。”
李知足搶話道:“乘乘!你怎麼說話呢!一驚一乍的!”
轉對梅劍癡道:“是這樣,鄒不屈和小呆到了群英會,說你可能在長恨島出了意外,我們大家考慮到八大聯盟遲早要毀群英會,為了安全就暫時把群英會出賣他人……”
梅劍癡道:“那我娘他們?!”
李知足道:“你不必擔心,有鄒不屈保護著,她們不會出事兒的。令堂和東方明月正由鄒不屈和小呆陪護著在君山隱居。”
梅劍癡道:“君山?”
王缺道:“君山的‘丁香園’。原來‘君山三姑’隱居的地方。‘君山三姑’死後讓君山三個獵戶占了,我們去後趕跑了那三個獵戶……”
梅劍癡一抱拳道:“諸位後會有期,在下告辭!”聲音落時,人已飄然遠去。
實則,梅劍癡在色魔返回東海時已離開了長恨島。
他不但救出了滿庭芳,還殺了包刀狠重傷了盛鐵手的莫不笑。
見梅劍癡離去,慈僧和“丐幫雙傑”便向澄明大師見禮。
澄明大師歎道:“適才武尊率眾犯我少林,方丈大師不幸捐軀。幸有梅劍癡和清涼寺無心大師出麵,才使我少林免遭厄運。”
慈僧道:“遵僧道:“遵方丈法旨,第子去嶽州前去過武當山,探明武當派總舵也被搗毀了。”
澄明大師道:“那掌門仁道……?”
慈僧道:“仁道及在山弟子盡數戰死。上清宮被全部燒毀,一片廢墟,慘不忍賭!”
澄明大師歎道:“阿彌陀佛!孽哉孽哉!”
李知足道:“大師,方丈已故,有何事你就說吧!乖乖!八大聯盟比血旗盟還狠!”
澄明大師道:“方丈之意讓慈僧找你們來,要你們兩個人和慈僧速去邊關,將武林變故通報石大俠和古幫主。”
王缺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
李知足道:“請大師靜候佳音!”
慈僧道:“武林變故弟子了如指掌,定對石大俠和古幫主麵陳其詳!”
澄明大師道:“也好!任重道遠,千萬小心!”又道:“你們可有坐騎?”
李知足道:“坐騎留在半山亭處……”
澄明大師道:“阿彌陀佛!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