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寶倒了下去。
當慕容杏紅出手發出三枚毒鏢,秋梨花又射出七枚蜂尾毒針之後,霍天寶就倒了下去。
他隻有倒下去,才可避免被毒鏢和毒針襲中。
因為這時候夕陽已落,暮色沉沉,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發射的暗器,隻有在對方抬手時倒下去躲避。
他知道對方手一動必是在發暗器。
令狐世家的女人,霍天寶並不陌生。
正如令狐世家的女人對霍天寶不陌生一樣。
霍天寶挺身站起時,他的雙劍幾乎同時刺向了就近的秋梨花。
左劍刺前胸,右劍刺下腹,快逾電光石火,不論哪一劍刺中,秋梨花都難活命。
霍天寶就這麼狠!
秋梨花驚叫一聲飄身旁躍躲開了霍天寶攻進的雙劍。
但她感到的驚恐絕不亞於死過了一回。
霍天寶雙劍刺空,正想搶步再刺。
忽然倩影一閃,令狐小雅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劍撲上來,一道寒光,短劍刺向他的喉嚨。
霍天寶想要秋梨花的命,令狐小雅就有理由要他的命。
女兒為了保護母親自然舍得拚上自己的命。
短劍遇上了雙劍,就像一隻小鹿遇上兩隻攔路猛虎。
“錚”的一聲金鐵交鳴,令狐小雅連同手裏的短劍被震開四尺。
霍天寶沒有攻擊。
令狐小雅的溫柔恬靜令他不忍心攻擊。
他不攻擊卻給秋梨花和慕容杏紅造成了攻擊的機會。
她們同時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劍攻向了霍天寶。
他們要殺了霍天寶。
不僅僅因為霍天寶截住了她們的去路。
她們與霍天寶有新恨更有舊仇。
尤其是慕容杏紅,她恨不能吃霍天寶的肉。
隻因霍天寶就是殺害她丈夫的凶手。
昔年就在石頂峰率領俠義盟兩位大俠:
梅無雙、東方俊去搗毀“毒盟”那一役,霍天寶作為東方俊唯一的徒弟也參加了。
正是他殺死了慕容杏紅剛結婚三個月零八天的丈夫令狐世家七兄弟中的老七令狐春波。
並且就在慕容杏紅撲上與霍天寶以命相拚時,被霍天寶刺中三劍。
霍天寶沒有殺慕容杏紅,因為他從來都不願意殺女人。
他刺了慕容杏紅三劍,她才不再掙紮著與他拚命。
但慕容杏紅雖站不起來,卻無比怨毒地告訴他“我不死,我會為殺死你而活著。你不死我決不會死!”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相遇。
仇人相見,何止眼紅!如果不是認出對方是太平莊的人,霍天寶也不會在門外攔住她們。
他看見她們大發雌威,他就不能不管。
霍天寶與秋梨花慕容杏紅搏鬥一處。
令狐小雅驚魂甫定之後,又鼓起餘勇撲上去助戰。
三女遂使出了渾身解數,要置霍天寶於死地。
霍天寶可不會那麼容易死。
他是武林中人公認的“八麵威風”。
但看這兩柄劍被他舞開了,罩得周身風雨不透,如同一個大風球,劍氣綿綿,劍氣所至大有催枯拉朽之威。
令狐小雅的短劍碰上劍氣便脫手震飛了。
她的身子也被逼退數尺,險些跌倒。
實則她的功力和秋梨花與慕容杏紅相差很遠。
“霍大哥,快住手!”
門口傳來一個人急切切的喊聲。
劍氣應聲收斂。霍天寶縱身跳出圈外。
舉目一看,見門口處站著李烈兄妹和沐無名,還有那個李烈的小廝小呆:
“怎麼?李兄弟……”
喊話的正是李烈。
李烈和霍天寶有交情。
霍天寶曾經到他家來求過醫,還教過李烈幾招武功。
適才李烈那招“鷹擊長空”就是霍天寶教的。
不過他施展出來,太差火候。
李烈不想讓霍天寶傷了太平莊的人,更怕他殺了她們。
原因當然是為了令狐小欣。
如果這三個女子死在這裏,令狐小欣會恨李烈三輩子。
更別指望這輩子讓她愛他了。
“霍大哥,讓她們走吧。”李烈對霍天寶又道。
轉對秋梨花等人:“你們走吧,回去告訴令狐小欣,等我武功長進自然會親自去找她奇回寶典!”
秋梨花和慕容杏紅互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她們決意走了。
她們知道她們殺不死霍天寶。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於是她們就領著小雅走出院門,飄然而去,仿佛沒有聽見李烈說了什麼。
見秋梨花三人走了,李烈就把霍天寶接進了客廳。
客廳裏已經點上明燭。
賓主落座之後,李烈對霍天寶道:“霍大哥,我正愁一人喝酒無趣,今天你來了,加之沐公子咱們可得多喝幾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更何況今天是中秋佳節!”
霍天寶豪聲大笑,道:“好!李兄弟,你快讓人擺酒,咱們先連幹八杯!完了我有話好對你說。”
轉對沐無名道:“沐公子,是你把我引到這裏的,所以你也要陪著我們連幹八杯。”
沐無名笑道:“冤哉枉也!我怎麼引你來了?話不說清楚,我可不能喝糊塗酒。”
李烈道:“有話喝完酒再說。小呆,去告訴廚房,把酒菜端到這裏來,今夜就在這裏開中秋大宴!”
見小呆又抱起他的猴子就嗔道:“還不快去!當心我讓廚房宰了你的猴子添菜!”
霍無寶大笑:“我最願意吃猴腦了!哈哈!”
小呆就惶惶地跑出門去。
那猴子也惶惶地隨他跑了出去。
“這個小呆!”霍天寶笑著說,“蠻逗的嘛!我記得他為那猴子取了個名字叫‘小美人’對不對?”
李烈笑了笑:“那猴子可是他的寶貝。他來我們家時,身無他物,就抱著那隻猴子。他說那猴子是他跟著一個走江湖賣藝的雜技班子時的夥伴兒。
“老猴子死了,是他一口一口把那小猴子喂大的,從此他們就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沐無名道:“小呆多大了?”
李烈道:“今年十八了。他好可憐。生下來就被父母丟在一座寺院裏,是寺院的和尚把他撫養大的。
“他十歲那年寺院的和尚不知被誰殺光了,寺院也被那些殺人的人燒為灰燼。他流落街頭,後來跟上了那個賣藝為生的雜技班子走江湖。
“混了三年,那個雜技班子與人結仇,終於被人挑了。他受到連累也被人追殺。身上挨了兩刀倒在壕溝裏死了一般。
“幸好先父路過,聽見猴子一聲聲淒慘地叫,奔過去一看,是個衣衫破爛,渾身是血的小孩子,身邊有隻小猴一邊叫一邊流淚。
“先父就救了他,帶回家來,屈指算來,他來我們家已經五年了。當時問他叫什麼,他說寺院裏的和尚給他起名叫‘小呆’。問他姓什麼,他也不知道。”
霍天寶聽完,長歎道:“真是可憐!”
不多時,小呆去而複返,拿來一張大餐桌,擺在大廳,又從懷裏取出一些蠟燭點亮,室內愈加明亮。
李烈吩咐小呆把外麵的燈籠也點亮。
小呆就出去點亮燈籠。
少許又返回來,和廚房的人一同送來碗筷杯碟等餐具,又抱來整壇的酒,直忙乎得額頭見汗,也不顧得擦。
李烈見了,就對小呆道:“小呆,你也坐下吃飯吧。有廚房的人忙乎就行了。”
說完,他就起身招呼霍天寶、沐無名坐到餐桌跟前。
李蘭和小呆也在餐桌旁坐下。
小呆挨著李烈。坐定後,李烈吩咐人開始上菜,並說等上完菜,讓廚房的人和院裏閑雜人等也都開始吃飯,今天過節,誰願意喝酒隨便喝,隻是別喝大醉。
很快菜就上齊了,滿滿擺了一桌。
雖沒有山珍海味,卻也不乏雞鴨魚肉,更多的是新鮮蔬菜。
李烈捧壇斟酒先滿了一圈兒。
李蘭說她不喝酒,李烈說今天過節應該少喝一點兒。
小呆見李烈也給他斟滿了一杯酒,就高興得笑不攏嘴,樣子美滋滋地。
李烈就對他說:“你別美了,等一會兒你負責斟酒。今天你也可以喝個夠。”
第一杯酒幾個人都一飲而盡。
接下來小呆就開始斟酒。
霍天寶、李烈和沐無名每人連幹七杯。
喝完了八杯酒,霍天寶終於說話了:“李兄弟,酒喝了,我該說正經事兒了。”
李烈笑道:“什麼正經事兒!現在喝酒就是正經事兒!”沐無名笑道:“先讓霍大哥把話說明白也好。”
霍天寶就微微蹙著眉,道:“其實,我是不應該在這兒喝酒的。因為我師父生死未卜,我是奉師命前來求醫的。”
轉對沐無名道:“沐公子,我第一個是去藥王府請你,因為你們那兒離我們最近。可藥王府的人說你來了這裏,我才馬不停蹄地追來。你說,這不是你引我來的嗎?”
沭無名神色一肅,道:“令師怎麼了?”
霍天寶道:“前些日子‘血旗盟’的人終於找上我們‘精武門’。他們逼我們歸降‘血旗盟’,我們當然不答應,就廝殺起來。結果雖然打敗了那些人,可家師卻受了重傷,並且中了毒。”
沐無名知道北俠東方俊的家在河北滄州。
北俠開了個武館為“精武門”。
南俠梅無雙家在湖南嶽州,也開了個武館名為“群英會”。
而他家的藥王府在河南洛陽,從河北滄州到河南洛陽自然比來湖北蘄州的李家村近得多。
據說丐幫幫主古江山和獨手大俠石頂峰率丐幫和俠義盟群英在北疆協助官兵抗擊努爾哈赤的後金國兵馬,而留下南北雙俠與少林派掌門百慧大師、武當派掌門虛空子四人座鎮整座武林。
“血旗盟”公然屠戮武林,當然不會放過南北雙俠了。
遂聽到這裏,他問道:“別的人都安好吧?”問這話時,沐無名滿臉關切。實則他開始為一位少女擔心了。
能夠令沐無名擔心的少女該是怎樣的榮幸啊!
霍天寶道:“另外還死了五名弟子,受傷七名弟子。”
沐無名皺了皺眉。
死五人,包括北俠傷了八人,可以想象那場廝殺該有多麼慘烈。
遂又道:“那你外出尋醫,萬一‘血旗盟’的人或者別的仇家再去犯難北俠……?”
霍天寶道:“若非鄒不屈來到‘精武門’,我也不便外出。我想有鄒不屈在,縱然有人上門尋仇,家師亦有驚無險。”
沐無名道:“是浪子鄒不屈嗎?”
霍天寶道:“對,你不認識他?”
沐無名道:“隻聞其名,無緣得見。”
李烈一旁道:“聽說鄒不屈與梅劍癡齊名,乃是當今武林少字輩中兩位絕頂高手,對嗎?”
霍天寶點了點頭,道:“‘邪劍狂刀’。鄒不屈就是‘狂刀’。”
小呆忍不住插嘴笑著問道:“霍大哥,不知那鄒不屈和你比誰厲害?我看那陣兒你舞劍可真神了!把我眼睛都看花了,好像你拿著千百柄劍在舞似的。”
霍天寶呷了口酒,笑了笑道:“鄒不屈當然比我厲害。他曾經和我師父比武,兩人打了三天三夜還未分出勝敗。我這兩下子實在不值一提。”
李烈笑道:“‘邪劍狂刀’他們兩個人誰更厲害?”
霍天寶思忖道:“差不多。武林中評價也不盡相同。誰也沒見他們真正較量過。但‘邪劍’在前,我猜想該是略勝‘狂刀’一籌。
“李兄弟,咱們言歸正傳,愚兄想喝完酒就動身返回‘精武門’,相煩你和沐公子與我同往以救治我師父,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
李烈道:“我當然可以去。不過有了沐公子我是不是多餘?你知道,我醫術並不高明。”
沐無名道:“李公子過謙了。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李烈正欲再說什麼,門口有人笑道:“你們還自信能走得了麼?”
話音一落,嫋嫋婷婷地走進一位紅衣少女,長發飄灑、超俗絕塵。赫然是令狐小欣。
李烈下意識地站起身,直視著令狐小欣,驚道:“你怎麼去而複返?”
令狐小欣淡淡一笑,道:“我若是那麼容易打發走了,我還是令狐小欣嗎?”
說著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又道:“你們是想讓我把你們都殺了,抑或是把《還童寶典》交給我,讓我走?!”
李烈急道:“你?!你不是已經搶走了寶典麼?!”
令狐小欣冷冷一笑,道:“你別裝糊塗!那書匣裏裝的根本不是《還童寶典》,而是四本普通的藥書。”
“怎麼可能?!”李烈大驚,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
李蘭這時投目令狐小欣,道:“你現在有恃無恐,顯然你是在我們吃的酒菜裏做了手腳。對麼?”
令狐小欣笑了笑,道:“這要感謝廚房裏的那些師傅們肯幫忙啊!我不過是在你們吃的菜中放進了‘軟骨散’,你們別害怕,除了你們不能行動外,你們不會怎樣。
“當然,我若是在你們每人的喉嚨上刺上一劍,那你們的感受就會不同了,不過,除非迫不得已,我還不會那麼做。”
令狐小欣的話說完,桌旁的五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像是都沒有了骨頭。
他們這才相信令狐小欣所言非虛。
他們果然著了她的道兒。
李蘭道:“令狐小欣,我很佩服你,算你贏!你快為他們四人服下解藥,我知道真的《還童寶典》在哪裏,我可以把寶典交給你。”
令狐小欣笑了笑,道:“除非你先說出寶典放在哪裏……”
李蘭道:“我不會那麼傻……你至少應該為沭公子和霍少俠服下解藥,他們是我們的客人,不應該受到連累。隻要你……”
令狐小欣截聲道:“你別說了!”起身走到餐桌跟前,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劍,對李蘭道:“我耐性有限!你若不快點說出寶典藏在何處,我就先殺了你的哥哥!”
說著欺近李烈身旁,把短劍抵在李烈的脖子上。
“你殺了我吧!”李烈望著令狐小欣道。
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立即死去。
李蘭神色陡變,竭力鎮靜道:“你殺了我哥,我寧死也不會告訴你寶典藏在何處。我不說世上也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令狐小欣道:“我不相信在你心裏那寶典比你的親哥哥還重要!”
李烈轉對李蘭道:“寶典……真的是你換走了?”
李蘭道:“以後我會對你解釋。”
令狐小欣冷道:“現在不說你就會失去解釋的機會。”
李烈對李蘭道:“我不要聽你解釋。就讓她殺了我好了!”
令狐小欣道:“李公子,你在你妹妹心裏甚至不及那部寶典重要,我看你真是生不如死呀!”
“你胡說!”李蘭大聲喊起來,“令狐小欣,你快收起劍!我告訴你那寶典藏在什麼地方。但你取到寶典要立即為我們服下解藥!”
“可以呀!”令狐小欣收起短劍,投目李蘭,“我誌在得到寶典,寶典到手我自然不會再為難你們。”
李蘭正想說話,驀地目光中掠過一絲驚異。
她看見令狐小欣身後的門口進來三個人。
三個形貌怪異的武林人。這從他們的兵刃上一眼就能看出。
遂沒有急於開口。
令狐小欣覺察到門口又進來了人,急轉身形,打量著進來的三個人,道:
“你們是什麼人?!”
進來的三個人都穿著黑衣勁裝。
中間這位手裏提著一把長柄大砍刀。
身材瘦高,臉色白得像是沒有一點血色,一雙三角眼閃著殘忍的賊光,令人一眼看見渾身立即就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左邊這位背負一對虎頭鉤,身材魁偉,虎背熊腰。滿臉胡子密匝匝的,透出無比強悍。
右邊這位是胖大的光頭和尚,滿臉橫肉,一身邪氣,手裏握著一把月牙鏟。
聽令狐小欣問話,三人中手提大砍刀的三角眼黑衣人陰森森道:
“我們是來請大夫的。神醫已作古,我們想請他的兒子或是他女兒去給我們的朋友治傷。”
話音未落,李蘭急道:“我就是神醫女兒李蘭,這位妖女要害我們,快製住她!我答應去為你們的朋友治傷!”
令狐小欣一驚,正欲分辯,就見人影一閃,她的脖子上便壓上了一把大砍刀,耳邊響起陰冷透骨的聲音:“別動,除非你想不要腦袋!”
對方身法之快如鬼似魅,匪夷所思。
“我不動!”令狐小欣知道遇上了高手,“但我想提醒閣下別上了他們的當。我才是真的李蘭。”
“她胡說!”李蘭冷道,“她是太平莊的令狐小欣,她在我們菜裏偷放了毒藥。現在我們都受製於她!”
以大砍刀壓住令狐小欣脖頸的“三角眼”
轉首對李蘭道:“我相信你是真正的神醫女兒。你說一句話,讓我們怎麼處置她?”
李蘭道:“讓她先為我們服了解藥再說。”
“三角眼”對令狐小欣冷道:“照李小姐說的做!”
令狐小欣道:“好說。我其實和他們不過是開個小小的玩笑。閣下或許也聽說過毒王和神醫的交情。”
說著掏出一個小玉瓶,拔下瓶塞,倒出五粒黃色丹藥,走向餐桌。
“不對!”李蘭又喊起來:“‘軟骨散’的解藥是黑色丸藥,不是黃色丹藥!”
“三角眼”手中大砍刀一指令狐小欣冷道:“你再不老實我殺了你!”
令狐小欣朝“三角眼”笑了笑道:“我被你的大刀嚇得亂了方寸。瞧,連解藥都拿差了。”
說著收起黃色丹藥,複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五顆黑色丸藥,一一給餐桌旁的五人吃下。
李蘭吃下解藥,對“三角眼”道:“請閣下製住她,待我們毒解之後再作理論。驅除‘軟骨散’之毒最快也要半個時辰。”
“三角眼”應道:“李小姐放心,她若是逃得出去,我就把自己腦袋割下來向你賠罪!”
令狐小欣優雅一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對李蘭道:“我隻好等著你們對我處置了。”
李蘭冷道:“你想不到吧!這就是吉人自有天照應!”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中毒的五個人相繼毒解,恢複了原樣。
第一個站起身形的是霍天寶。接著李烈、沐無名,李蘭也都能夠行動了。
最後是小呆咕噥了一句,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李烈站起身形,離開餐桌對“三角眼”當胸一抱拳,道:“在下就是李烈,神醫乃是先父。多謝閣下相助!”
“三角眼”聞言對李烈還禮,道:“應該的!幸好我們來得是時候!李公子,你們說怎麼處置這個妖女!你們隻管說一聲,我們願意代勞!”
李烈投目令狐小欣,目光極為複雜,輕聲道:“我知道寶典對你們很重要……”
令狐小欣迎著李烈的目光:“你想殺了我嗎?”
李烈移開目光,望向李蘭,道:“妹妹,我看還是放她走吧。冤仇宜解不宜結。”
李蘭悻悻地哼了一聲算作了回答。
她知道就這麼放了令狐小欣實在是太便宜了她,可若是殺了她,太平莊絕不會放過他們兄妹。
如果打她一頓或羞辱一番也不太好。
李烈見妹妹默許,心下一陣高興,若妹妹執意不放令狐小欣,那也是麻煩。
就急忙對令狐小欣道:“你走吧。我妹妹同意讓你走了。”
令狐小欣這才緩緩站起身,對李蘭道:“那就多謝李小姐高抬貴手了!”
說著走向門口,又回首笑道:“可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李小姐你可要小心了!”
說完身形一展飄出門去,蹤影不見。
李蘭看了李烈一眼,什麼也沒說。
李烈覺得李蘭這一眼意味深長,似乎是看破了他的心事,就略略紅了臉。
這時,霍天寶對那個“三角眼”道:“閣下是哪路朋友,高名雅號怎麼稱呼?你們朋友受傷是不是‘血旗盟’所為?”
“三角眼”上下打量霍天寶兩眼,道:“實不相瞞,我們三人就是‘血旗盟’的人。在下就是‘血旗盟’綠旗門香主姚信。
“他們是我的手下,這位背雙鉤的是丁神鉤,這位持月牙鏟的是不敗大師。我們綠旗門和黃旗門奉盟主之命去逼降南俠梅無雙,結果黃旗門香主齊仁及我們兩門八名弟子為梅無雙的兒子‘邪劍’梅劍癡所傷。
“故此在下才帶人來請神醫的後人前去醫治,以期保住他們的性命並使之早日康複。”
頓了頓,又道:“這位朋友氣質非凡,想必不是李家的人吧?”
霍天寶哼了一聲,右手搭在了劍柄上:“不錯!在下不是李家的人,我也是來請大夫的。在下叫霍天寶,家師就是北俠東方俊。
“你們‘血旗盟’前些天白旗門和藍旗門去逼降家師,結果引起一場廝殺,我們有幾個弟子受了傷。因為我來得比你們早,所以李公子和李小姐應該先跟我走!”
霍天寶知道一場廝殺是避免不了的。
俠義盟和“血旗盟”勢同冰火,今日他與對方遭遇決不能退縮,當挺身而出。
就算拚死,也要證明俠義盟永遠不會屈服於“血旗盟”。
“血旗盟”是近年新崛起的一股黑道龐大的勢力。
盟主是“駭世雙魔”中的血魔。
“血旗盟”一共分六個旗門:白旗門、黑旗門、黃旗門、藍旗門、綠旗門、紫旗門。
每個旗門的香主分別由“恨世六鬼”來擔任。
霍天寶曾經聽師父東方俊說過,當今武林非狹義盟知名人物可以概括為:
“一帝二魔三尊四仙五怪六鬼七煞八王九妖。”
其中“一帝”指的是“千古一帝”,即是“情帝”。
“情帝”不僅是女人心目中的偶像、世間最完美的男人,而且武功奇高,出神入化。
他的兩個徒弟就是“二魔”亦稱“駭世雙魔”即色魔軒轅豪、血魔趙善。
有人這樣評價說“一個完美的師父教出了兩個邪惡的徒弟。”
“三尊”即“絕世三尊”。
指的是“賭尊”、“武尊”和“毒尊”。
“毒尊”死後,江湖中人就把酒鬼列入“三尊”。
因他外號叫“為老不尊”。
“四仙”即“隱世四仙”。
指的是“琴棋詩畫”四位散仙。
他們當中的琴仙和棋仙是北俠東方俊的師父。
詩仙和畫仙是南俠梅無雙的師父。
有人說是“四個邪門師父教出了兩個正派徒弟。”
“五怪”即“驚世五怪”。
指的是“魅影雙怪”和“天魔三怪”。
“六鬼”即“恨世六鬼”。
這“六鬼”的來曆在江湖中一直是個謎。
他們六個人選了六個字“仁、義、禮、智、信、忠”作為名字。
至於姓是否真實也無從知道。
但他們的武功都很高,並且全都是邪門功夫。
他們的為人處事又邪又惡、令人發指。故稱“恨世六鬼”。
血魔把“恨世六鬼”網羅門下,“血旗盟”聲威大震,無可匹敵。
“七煞”即“害世七煞”。
“八王”即“霸世八王”。
“九妖”即“蓋世九妖”。
霍天寶的話一說完,姚信的三角眼裏就殺機畢露了:“小子,你承認是北俠的徒弟,那你就死到臨頭了!”
旁邊的丁神鉤附聲道:“死人是沒辦法再與我們爭的。香主,還跟他囉嗦什麼!”
霍天寶冷笑一聲,沉緩而有力地抽出雙劍,左右一分,沉聲道:“在下既然敢站出來承認是俠義盟的人,就不怕你們!正邪不兩立,今天不是你們死,就是我亡!”
姚信冷笑道:“要拚命咱們到外麵去,別碰壞了這裏的家具。”
李蘭急忙勸阻道:“這位好漢,別打架不行嗎?我們跟你們去。”
她實則是為霍天寶擔心,眼見對方人多,霍天寶肯定會吃虧。
輕則傷,重則亡。
姚信對李蘭道:“是他要打。”
霍天寶手執雙劍,雄昂昂大步出門,站在庭院裏,高聲喝道:“是我要打!有所必為,方顯出我們俠義本色!三個惡賊,還不快出來受死!”
姚信對李蘭道:“他是死催的;一個人要死,誰也擋不住!”
說著手提大砍刀,領著丁神鉤和不敗大師出了客廳。
抬眼對霍天寶道:“憑你還沒資格與我交手,就是你師父北俠還勉強湊合!”
轉對丁神鉤和不敗大師道:“殺了他!”
丁神鉤早就抽出了背負的一對虎頭鉤,聞言對不敗大師道:“待我先去試試這小子有多大斤兩!”
說完,身形一縱,撲向霍天寶,雙鉤遞出一招“雙蛇搶珠”攻向霍天寶。
霍天寶的雙劍接住了丁神鉤的雙鉤。
一聲金鐵交鳴,兩人過了一招。
丁神鉤被震得後退三步,喊了一聲:“小子夠斤兩!”喊畢,又怒喝一聲,掄雙鉤撲了上去。
霍天寶也住上撲。
兩人往一處相撞,電光石火過了三招,驀地霍天寶一個淩空大回旋,“當當”兩聲,丁神鉤手中雙鉤被格擊落地。
丁神鉤驚叫一聲,抽身外躍。
雙鉤失手,他鬥誌全消。
可是,他畢竟慢了一點,劍光閃處,血光迸現。
霍天寶的右劍刺進了丁神鉤的前胸。
丁神鉤身子一僵,慘嚎一聲。
他起腳把丁神鉤踢得飛了出去。
七尺外,落地的是一具死屍。
丁神鉤的雙鉤本來很“神”,但不幸的是他今天遇上了霍天寶。
更不該他要試霍天寶的“斤兩”。
輕敵是容易付出代價的。
霍天寶這時右手劍一指姚信,傲然道:“這就是有資格與在下交手的人!?”
姚信也沒想到霍天寶這麼厲害,遂道:“不敗大師,你殺不死他就自殺好了。”
不敗大師高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然後一抖月牙大鏟,攻向了霍天寶。
姚信在旁提醒道:“這小子用的是‘陰陽劍法’。注意他右手劍。他是左劍防禦,右劍進攻。”
他說話時,不敗大師的月牙大鏟已經砸向了霍天寶的腦袋。
霍天寶不躲不避,雙劍十字一交,外封而出。
“當”的一聲,月牙大鏟被霍天寶的雙劍封出。
霍天寶不等不敗大師變招再攻,便欺身而上,挺劍刺出。
“小心!他改變了劍法!”姚信見了急忙大叫一聲:“他用的是‘靈蛇劍法’。”
不敗大師手中的大鏟使出一招“老僧推窗”破解了霍天寶的這招“靈蛇出洞”。
接著他使出了“五祖開山”、“流雲飛渡”、“老君摘星”三招連攻霍天寶。
霍天寶用“怪蛇吐信”、“飛蛇入草”、“聖蛇拜高祖”三招破解了不敗大師的三招,接著兩個人以快打快,拆招破式,鬥在一處。
但見勁風蕩蕩卷住了兩個人的身形,仿佛是兩般狂風在的撕扯。
門口處的李烈、李蘭和沐無名都看呆了。
李烈緊緊握著拳頭。
他很緊張。
他同時也很懊喪:看人家這功夫,我所學的那此真是形同兒戲,什麼時候能比得上人家!狂風中傳出一聲慘叫。
慘叫聲一起,狂風頓止,顯出兩個靜立不動的人。
霍天寶的右手劍刺穿了不敗大師的胸膛。
不敗大師的月牙大鏟掉在地上。
鏟旁是霍天寶的左手,手裏還握著劍。
霍天寶的左手自腕而斷。
霍天寶抽出了劍。
不敗大師一頭栽倒。
他想包紮一下斷腕,可是人影一閃,一把大砍刀挾著狂風勁氣劈向他腦袋。
“不要!他受了傷!”李烈急喊。
但是沒人理他。
姚信的意誌變成了追魂大砍刀的神威。
砍死這小子!霍天寶鬥誌又起,揮單劍迎擊姚信的大砍刀。
但是,隻一招,他就知道了對方的厲害。
姚信的厲害在於他可以殺死三個丁神鉤,四個不敗大師。
大砍刀停住了。
姚信隻砍出了四刀,三刀都砍在霍天寶的身上。
霍天寶高大魁偉的身軀登時倒塌。
姚信的大砍刀在月光下閃著駭人的光芒。
但更駭人的還是他的那張臉。
霍天寶終於死在他師父一級的姚信的刀下。
“八麵威風”在姚信的刀下終於威風盡喪。
“你怎麼能殺死他?!”李烈走近姚信幾步,用手指著他的鼻子怒問,“他是我朋友!”
姚信陰冷地盯著李烈,一字一頓地道:“和我說話你最好客氣一點!我已經殺了八十七個指著我鼻子說話的人!”
李烈隻好放下手,怒道:“哼!你殺了我的朋友,還指望我們去給你的朋友治傷嗎!”
姚信冷冰冰道:“你們不去,我就殺了你們,再放火燒毀這個李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