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麵容,那張曾經讓我心動過的臉,此刻卻無比陌生,無比猙獰。
悲涼,如同潮水般將我淹沒。
這就是我愛了十幾年,為他生兒育女的男人。
這就是薇薇尊重敬仰的父親。
他寧願相信一個外人的挑撥,也不願相信我這個為他操持了半輩子家、為他生下女兒的妻子。
我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周宴和還在繼續說。
“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你現在連這種謊言都編得出來!”
“你是不是覺得,用這種話,就能讓我愧疚,就能讓我對你回心轉意?”
他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與厭惡。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我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周宴和,”我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絲絕望的平靜,“如果你對薇薇還有一絲一毫的父女之情,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心。”
“那就跟我去醫院,去見她最後一......”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一個裹挾著怒氣的巴掌,狠狠甩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打得耳邊嗡嗡作響,臉頰上火辣辣地疼。
周宴和喘著粗氣,雙目赤紅。
“你夠了沒有!”
“我不過就是讓薇薇複讀一年而已!她吃我的穿我的,從小到大,我何曾虧待過她?她成績那麼好,再學一年,難道還能累死她不成?”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不解和被背叛的憤怒,仿佛他才是那個受害者。
“她有什麼想不開的?現在的孩子就是太嬌氣!一點挫折都受不了!”
“我看我平時就是對你們母女太好了,才會讓你變得如此不可理喻,如此歹毒!”
他的話,像一把鈍刀,一刀一刀地割著我的心。
我忽然覺得慶幸,慶幸這些話沒有讓薇薇聽到。
不然她該有多傷心?
我看著周宴和,忽地冷笑了一聲。
心在此刻跌落穀底,走這一趟是我錯了。
像周宴和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薇薇的爸爸,也不配見她最後一麵。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身後是周宴和憤怒地咆哮:“趕緊給我滾!”
“回去好好和薇薇反省一下!”
我一句話都沒說,離開了宴會廳。
薇薇還在醫院冰冷地躺著,我想去,可又怕看見那張絕望的小臉。
於是我隻能回了家,回了薇薇的房間。
原本被明黃色和粉色充斥著的房間裏此刻一片死寂。
像是連房間都知道主人不會再回來了,連顏色都黯淡了不少。
我坐在床上,想象著女兒曾經在這生活的痕跡。
忽地,我在薇薇的書桌上看到一封信,上麵寫著:媽媽收。
我顫抖地打開,標題赫然是兩個大字遺書,信紙被水痕洇濕又幹。
顯然是薇薇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