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在我準備告訴老公我懷孕時，他死在高速路上了。

我好幾次都想帶著孩子下去找他。

可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我還是忍住悲痛活了下來。

孕前期我幾乎整夜睡不著。

不想，卻發現婆婆的鬼鬼祟祟。

直到我偷偷跟她去了機場，看到一個和老公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你就不能直接離婚嗎？非要搞什麼假死。”

“現在她還懷孕了，那可是我們老程家的種啊，你說怎麼辦？”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麵孔，但他下一秒說的話，讓我心如死灰。

“媽，你就說我們是雙胞胎，我這樣做還不是希望我們以後得日子好過。”

“等我得到那個女人的財產，我會好好跟她解釋。”

不管他有什麼理由，我的婚姻，都不允許出現欺騙。

我給在京都的姐姐發了條短信。

【姐，我要徹底從江城消失。】

1.

眼淚模糊了雙眼，心像被什麼掏空一般。

我們相識十年，結婚三年，我怎麼都沒想到，那個男人為了錢，竟然用假死來騙我。

婆婆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兒子，你這樣做行得通嗎？我怕欣欣看到你之後，再想不開尋死怎麼辦？”

“這段時間她就像變了一個人，怪心疼的。”

程瑾言無奈的看著婆婆。

“周微說了，隻要我陪她過完最後幾個月，她名下財產就給我，那可是上千萬啊。”

“欣欣那麼懂事，一定會體諒我的。”

明明是背叛在先，卻說得那麼大義凜然。

我失魂落魄的離開機場，剛到家，姐姐就打電話來了。

“欣欣，你別嚇姐姐，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姐姐的語氣裏全是對我的擔心。

其實，我很想大聲告訴她，程瑾言根本沒死。

可話到了嘴邊，我又咽了回去。

當初嫁給程瑾言的時候，姐姐就不同意。

是我用命威脅她，她才答應的。

原來，所謂的愛情在金錢麵前什麼也不是。

既然是以假死開始的欺騙，那麼就以我的假死作為結束。

結束這一段為期十年的婚姻。

擦掉眼淚，我輕聲道：“姐，我要假死離開這裏。”

一陣沉默，想必姐姐也猜出個大概。

“欣欣......姐會幫你安排好一切。”

掛完電話，牆上掛的婚紗照是那麼礙眼，我毫不猶豫拿起凳子丟了過去。

地上瞬間變成一片狼藉。

這時，外麵響起開門的聲音。

我知道是他們回來了，平複好情緒，我目光呆滯的坐在床上。

果然，沒幾分鐘，我房間的門又被敲響。

“欣欣，你在裏麵嗎？”

“嗯。”

我沒有任何感情的回應婆婆的話。

下一秒，她推門而進。

她見我一直低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看著。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了。

“欣欣，他是瑾言失散多年的雙胞弟弟。”

實際我早就看到站在她身後的程瑾言。

視線對上他的那一秒，我故作激動的撲上去：

“老公，是你嗎？我就知道你沒死。”

此話一出，他眼神閃過一抹慌亂。

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

他很有分寸的躲開我，溫柔的安慰我。

“嫂子，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我真的不是哥哥。”

即使他故意壓低了嗓音，可在我而言，一點變化都沒有。

該配合的演出，我總不能視而不見。

我再次情緒激動的緊緊抓住他。

“不，你就是瑾言，你沒死，你就是瑾言。”

我明顯感到他手緊了一下。

“嫂子，你認錯人了，我哥已經死了。”

我失望的放開他的手。

“是啊，他死了，程瑾言死了。”

2.

程瑾言用小叔子的身份重新住進來這段時間，

他們真的以為，我相信了這個謊言。

他還是對我很好。

克製又恰到好處，帶著距離感，又始終把我放在心上。

或許他真的隻是愛錢，想讓我讓這個家過上好日子。

他愛的人始終是我。

他明明沒有變，每當看他現在的他，

也總會讓我在恍惚間，想起我們初識的那段日子。

他給我的初印象並不是很好。

看上去有些痞裏痞氣，說話也大大咧咧。

可一次次接觸後，我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內心溫柔的人。

是他先給我表白，是他追了我兩年。

他很喜歡孩子，一直幻想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幸福場景。

可真當我懷孕了，有了我們的孩子。

卻沒想到等到，我等來的，隻有他的死訊。

我想不通這場角色扮演，意義到底為何。

直到他帶了一個女人回來，還大方的給我介紹起來。

“嫂子，這是我女朋友，周微。”

我點點頭，麵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可我的內心已經涼了些許。

就在他轉身之際，我突然感受到女人看我的目光裏，帶著惡意。

也許是我的錯覺吧。

可在吃飯時，程瑾言很自然的給我夾菜時，她的行為還是引起我的懷疑。

“嫂子，我幫你約了產檢，吃完飯我就陪你去。”

話剛說完，周微不高興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程子航，你說好要陪我的。”

程子航是他現在的名字。

他微微一怔，隨之放下手裏的筷子，溫柔的哄她。

“好好好，我哪也不去，就陪著你。”

說完，還寵溺的吻了吻她額頭。

他的眼神那麼深情，就像他曾經看我一樣。

可現在，他的眼中，已經有了其他女人。

周微嬌羞的抱住他，才收起剛才的壞脾氣。

程瑾言才回頭看向我，目光中滿是歉意。

“嫂子，你還是自己去吧，我還要陪小微出去逛街。”

我什麼都沒說，隻點點頭。

可餘光還是看到，周微一臉勝利的表情嘲諷我。

也許，他是為了讓我們以後生活好過一點，但我決不允許自己有個出軌的老公。

去醫院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我和他變成這樣，肯定是回不去的。

檢查時醫生說我的孩子是一對健康的龍鳳胎。

就在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去父留子。

周微給我發來一條視頻。

若不是首先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我甚至以為這是島國的愛情動作片。

一聲聲寶貝，叫的女人連連嬌羞。

那麼多年，他從未叫過我寶貝。

有時候我也會讓他學著別人那樣叫我，可他說隻有濫情的人才會叫寶貝。

專情的人都是叫老婆。

現在我才明白，隻是我不配讓他這麼叫罷了。

我看著走廊上一對一對來檢查的夫妻，他們臉上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

我用顫抖的手，摸著自己的小腹。

“寶寶，你們不該來的。”

3.

一想到這三年的婚姻，我的心還是會痛。

為了這樣的男人，甚至想放棄我的兩個孩子，我心就更痛了。

他都當著我的麵出軌了，我居然還愛著他。

這一刻，我才發現，愛不是我說放下就能放下。

猶豫許久，我還是不爭氣的打給了程瑾言。

“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我在賭，賭我在他心裏的位置。

電話另一邊傳來程謹言的聲音。

隻不過並沒有在和我說話，而是在溫柔的哄著周微。

我閉了閉眼睛，我依舊不死心的大喊了一句：

“程子航，我肚子不舒服，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他終於聽到我的聲音了。

但另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快一步傳進我的耳朵。

“子航，人家想要你抱著我睡嘛......”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周微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電話裏沉默了兩秒，我隻等來他滿不在乎的回答。

“嫂子，你不是在醫院嗎？不舒服就叫醫生，我現在沒空來看你。”

周微喊他的聲音不斷傳進我的耳朵。

而程瑾言沒了聲音，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自嘲的笑了。

“許欣欣，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我預約了一家權威的私人醫院，當天就能做人流手術。

做完所有檢查和手術，已經是晚上十點。

我以為他們都已經睡了。

剛想默默回房。

突然，程瑾言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嫂子，你去哪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他起身打開了燈，一眼就看到我慘白的臉，以及微微泛紅的眼。

“嫂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你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又想我哥了？”

“嫂子，我哥已經走了，你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

我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他關心我的樣子，一點也不像裝的。

我很累，但覺得他應該比我更累。

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

可他卻樂此不疲。

“我沒事，我先回房了。”

強忍著眼淚，不掉下來。

躺在床上，我一遍一遍翻著手機裏的照片。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少年時期的他。

那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他。

第一次告白的聲音，還在我腦中回蕩。

“許欣欣，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我尷尬的恨不得找地方藏起來。

後來，他會換著花樣逗我開心，會打聽我的喜好。

整整兩年，再冷的人都會被他的真誠打動。

這一晚，我幾乎是抱著手機睡著的。

也是自程瑾言死後，我睡的第一個好覺。

清晨的陽光很刺眼，我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突然發現陽台外有一道身影。

“嫂子。”

隨著聲音接近，我看清了。

是周微。

快一個月了。

她從未進過我房間，每天都和程瑾言在一起。

今天怎麼跑我房間來了，而且還叫我嫂子。

下一秒，她直接坐在我床上，嘴角上揚。

“嫂子，我發給你的視頻，好看嗎？”

4.

怪不得從周微第一次來家裏，我一直能感覺到她的惡意。

從她給我發來那段視頻時，我就已經猜到。

周微什麼都知道了。

甚至比我知道真相的時間，還要早。

麵對她挑釁的質問，我沒有回答。

隻在心裏把自己罵了無數次。

我真的太傻了。

出車禍那天，我吵著要見程瑾言最後一麵。

可婆婆說，我懷孕了，見死人不好。

不管我怎麼求她，她都不讓我見。

後來，我總是發現她鬼鬼祟祟，有時候我回家，還會看到一雙開男人的鞋。

那時候太傷心，根本沒想到這些。

所以一切都有跡可循，是我自己太蠢罷了。

周微見我沒有任何反應，臉上的笑意更大了。

“許欣欣，你知道吧，你知道程子航就是程瑾言，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你想知道程瑾言怎麼在我麵前說你的嗎？”

“他說每次和你親熱都很難受，你總是不懂男人，給不了他想要的快樂。”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孩子，他隻是想騙你生孩子，這樣他就有機會出去亂搞了。”

周微每說一句話，我拳頭就緊一次。

最後，我再也控製不住心裏的怒火，一把將她推倒在地上。

可她居然沒還手，臉上全是得意的笑。

“許欣欣，你在做什麼——”

程瑾言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終於知道她的笑意。

她立刻委屈的站起身，撲進程瑾言懷裏。

“子航，我沒事，我就是看嫂子心情不好，想著帶她出去逛逛。”

“可她居然說我故意看不起她死了老公，子航，我真的隻是想讓嫂子開心。”

程瑾言滿臉擔心的將周微全身上下檢查了個遍。

沒看到有受傷的地方，這才鬆了一口氣。

再看向我時，眼神充滿怒氣，大吼道：

“許欣欣，不要以為你懷了我哥的孩子，你就可以在這個家為所欲為。”

我抬頭望著他，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你真的是我小叔子嗎？”

一瞬間，他扶著周微的手抖了一下。

剛想解釋，周微卻捂住胸口難受的望著他。

“子航，我好難受......”

他立刻恢複正常，抱起周微朝門外走去。

快出去的時候他突然轉過頭看著我。

“嫂子，我知道我哥死了，你很難受，可我真的不是他。”

說完，他便抱著周微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也好，沒有他們在我麵前作秀。

我也好平靜的度過離開前的日子。

轉天一早，我就收到姐姐發來的信息。

【都安排好了。】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血書放在我最喜歡的相冊裏。

我要讓他知道，他死了，我也要隨他而去。

讓他也好好感受一下那種撕心裂肺，後悔莫及的痛。

這輩子都活在懺悔裏。

我什麼都沒帶，這裏的一切我都不要了。

出門時，我剛好看到程瑾言要去廚房給周微做早餐。

他看我一眼，最後還是帶著歉意對我說：

“嫂子，昨晚我不該吼你，小微身體不好，嫂子你以後能不能不......”

後麵的話他似乎說不出口。

“放心，我以後都不會了。”

丟下這句話，我就離開了。

但他好像並沒聽出我說話的語氣有哪裏不對。

可對他們而言，我是真的不會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裏。

“嫂子，你出門小心點，早點回來吃飯。”

關門的那一秒，我立刻換了一副冰冷的眼神。

程瑾言。

我希望你會喜歡我送你的禮物。

剛出小區門口，一輛褐色商務車就停在我麵前。

是姐姐安排來接我的。

上飛機前，我把車鑰匙交給了他們。

在家一心給周微做早餐的程瑾言根本不知道他接下來要麵源什麼。

就在他們準備出門逛街時，剛耍太極的婆婆急紅了眼說道：“兒兒子，欣欣她——”

“媽，我今天要陪小微去醫院，再晚就來不及了。”

程瑾言根本不讓婆婆把話說完，牽起周微就要離開。

婆婆擋在他們麵前，不讓他們出門，眼淚一下掉了出來，聲音微顫，“欣......欣欣她開開車掉進海裏了。”

程瑾言的身體後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婆婆說的話。

婆婆見此，哭得更大了，“欣欣死了，死海裏了，新聞都說了，車找到了，人沒了，欣欣她死了......你知不知道，欣欣她肚子裏懷的是龍鳳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