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時,我才知道自己沒有倒在地上。
而是栽倒在蘇錦溪的身上。
順便撞掉了她腰間的名貴玉佩。
這比直接砸倒在地上還慘。
我的目光有些閃躲,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的千金小姐。
蘇錦溪隻是對著小巧的銅鏡抿著口脂,都懶得抬眼看我。
“你叫林薇是吧?做得不錯。”
“這下我又可讓我阿爹給我尋塊新玉佩了。”
她從袖中掏出一小包用油紙裹著的精致糕點,扔到我的書案上。
“不過下次不準再隨便暈倒,更不準倒在我身上。”
“不然,仔細你的皮。”
我點頭如搗蒜,如珍似寶地捧著那包糕點,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塊。
很甜,裏麵還有鬆仁。
一小包糕點就這樣不知不覺被我吃完。
我有些不好意思。
吃了她的東西,又碰壞了她的玉佩。
至少為她做點什麼。
於是我小聲道:“多謝蘇小姐,我可以......”
話還沒說完,蘇錦溪揚起下巴看著我。
她的脖頸修長,一看便是自小習舞,像一隻驕傲的白天鵝。
“我可不需要朋友。”
不是的。
我連忙搖頭,剛想解釋,蘇錦溪又道:
“不過,你倒是勉強能做我的伴讀。”
還未等我理清伴讀是什麼,蘇錦溪直接將我默認了。
她教訓我:“作為一個合格的伴讀,你不可以比我瘦。”
她打量著我,目光掃過我洗得發白的舊布衫。
破了洞的袖口,裂了半邊底的舊布鞋。
我想將手和腳縮到書案下。
大家總是會將一些東西畫上等號。
比如說窮,大家就會想到城南看不到盡頭的小巷。
陰暗潮濕的屋子,角落裏亂爬的蟲豸。
窮,便意味著臟和不潔。
這也是為何沒有人願意與我同席的原因。
我早就不在意這些看法了。
可是在這一刻,我又害怕這位新同席在意。
但蘇錦溪隻是皺了皺眉,將目光移開。
“所以,你以後不準再餓肚子。”
“從今天起,我會讓我家廚娘送餐食時多備一份。”
“你作為我的伴讀,走在我身邊時要襯托出來我身姿窈窕。”
“你必須給我吃完。”
蘇錦溪是個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千金小姐。
她轉來一周後,她的這些特質顯現得淋漓盡致。
她不願意輪值灑掃,夫子點名時不願意起身回答。
同窗與她搭話時語氣高高在上。
但是她還是一個別扭心軟的大小姐。
她會嫌棄地將食盒裏的肉脯夾給我。
抱怨廚娘手藝不精,做的東西太油膩,害她穿不上新裁的春衫。
她會打發我去替她研墨,然後捂著鼻子嫌棄我的舊衫沾滿了墨點。
再甩給我一件嶄新的細棉夾襖。
她會攔下那些往日欺負我的同窗,不準他們在課上朝我扔紙團。
因為我要替她整理棋譜。
如果課上分心了,我替她整理的棋譜就不能盡善盡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