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給盛卓當了三年替身。

他縱容周圍人對我羞辱，對我譏諷。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國，我自請離開，他卻說他愛上了我。

我不可置信，可依舊相信了這個所謂的喜歡。

卻不想，他隻是想讓我當地下情人。

“我和周深月隻是商業聯姻！”

他理所當然。

而我轉身找了宋喬哲。

“我之前賭錯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嗎？”

宋喬哲挑眉。

“當然，誰讓我也是個戀愛腦呢。”

和盛卓在一起三年，我做足了伏低做小的舔狗模樣。

所有人都知道，我愛慘了他。

但——

我對於他而言，也僅僅是周深月的替身，這一點也眾所周知。

1.

“溫簡，你可來晚了！自罰三杯啊！”

我推開包廂的門，盛卓發小的視線都聚集到了我身上。

下一秒，他們就開始起哄。

盛卓沒有對此，任何表示，仍舊穩穩當當地坐在主位上。

周遭人見狀，便開始愈發肆無忌憚。

“自罰三杯哪裏夠！盛少可還欠著我們好幾杯呢！我們也不難為你，六杯就算完了！”

“就是啊！溫簡，可別不給大家夥麵子啊？”

我下意識看了眼盛卓。

“那就喝吧。”

他無所謂地開口道。

我垂眸，嘴角微扯，沒有再推辭，“好。”

沒有偏愛的人，自然也沒有任性的權利。

他們倒的白酒度數都不低。

但得益於盛卓總是帶我到各個場合去，我的酒量左右了練了出來。

幾杯下肚，喉嚨到胃裏都是火燎燎的。

我剛暈暈乎乎坐下，盛卓的發小裏就有人提到了周深月。

“她馬上就要回來了，你們知道吧？”

話音落下，現場寂靜了一瞬。

在場人的目光，開始若有若無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有嬉笑，也有不屑。

這種場合和氣氛，我也實在熟悉。

我心裏苦笑。

自從我出現在盛卓身邊，這群大少爺就會有意無意地把我和周大小姐作對比。

當然，重點是貶低我。

“你到底哪裏能被盛卓看上？不就是長得漂亮了一點，像了一點點周深月嘛！”

愛慕盛卓的刁蠻大小姐也從來不缺。

她們也是這般嘟著嘴，滿是驕縱，語氣不滿道。

2.

“知道，還有兩三月吧。”

盛卓說著，嘴角勾笑，目光甚至都溫柔了一點。

大家也是笑著調侃道：“原來你知道啊！那現在還裝的那麼像？心裏高興壞了吧？”

盛卓抽了根煙，笑罵道：“滾蛋！”

我受不了煙味。

可在場的人當然不會遷就我。

加上他們聊到周深月，我的頭越發暈暈乎乎，眼淚幾乎都要流了下來。

“抱歉，我出去透透氣。”

我落荒而逃。

如此，身後的起哄聲的動靜，便更加大了。

“她不會真的以為能和深月比吧？”

“自作多情罷了。不過，這都三年了，盛少你們還沒分開......怎麼？你也動真情了？”

周圍有人試探道。

盛卓嗤笑了一聲，語氣嘲諷。

“怎麼可能？就是個來撈金的女的，我會動真心？你惡心我呢？不過就是懶的換了，好歹擺了三年了，等深月回來......”

盛卓微微眯眼，話沒有說盡。

但有人幫他補全了話，“就讓這個撈金女滾蛋，對吧？”

瞬間，新一輪的哄笑又開始了。

而我，默默關緊了門，試圖把包廂的話隔絕開來。

我麵無表情地走進洗手間。

用微顫的手擰開水龍頭，想冰冷的水撲滅我臉上的酒意紅暈。

我以為，這些惡意的話我已經習慣了。

但，現在我的心，還是有著細碎卻又不可無視的疼痛。

這時，有人走進。

我猛地抬頭——

“宋先生？”

我驚訝，我還以為是哪個想對我惡作劇的紈絝大少爺。

宋喬哲溫聲道：“沒事吧？今天是他們過分了。”

“沒事。”

我頓了頓，又斟酌著加了一句“謝謝”。

宋喬哲也是頂流圈子裏的權貴人物，對外的形象向來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卻沒想到——

這人還挺有風度？

我心裏犯了嘀咕。

他的手在我眼前一晃，下一秒那隻手就落到了我的衣領上。

“你——”

“衣領翻進去了。”

他的手和我的脖頸一觸即離。

說完，便又保持了紳士風度，後退一步，對我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

“謝謝。”

我留在原地，失笑道。

3.

回到包廂，所有人都喝迷糊了。

盛卓也不例外。

我費力地把他架上車，細心蓋上毛毯，才叫司機開了車。

“深月？”

盛卓迷迷糊糊地叫喚了一聲。

前麵的司機聽到都覺得尷尬，禮貌地把隔板升了上去。

我表情都沒變一下。

——畢竟，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替身。

我和盛卓的相識的確不太高尚光彩，我們的相識和糾纏隻來源於一紙包養合同。

那時候，我剛入社會，家裏偏偏還出了事，急用錢。

盛卓年輕英俊多金。

我沒過多掙紮，就同意了。

隻是，在這場包養關係中，我開始淪陷。

我喜歡上了他。

但，他心裏始終有個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隻把我當替身。

我也明白。

我遲早要在周深月的對比下，黯然退場。

可我仍舊心存奢望。

就算我的那顆炙熱的心，早就被身旁的人傷害地千瘡百孔。

“可能，我就是個戀愛腦吧？”

我輕聲自嘲道。

4.

第二天，我早早就醒了。

起來給盛卓做醒酒湯。

“溫簡姐姐？昨晚上又是你送我哥回來的吧？今天還早早起來熬湯......”

少年人嘟嘟囔囔。

“盛韜？你也這麼早起來啊？”

我笑著和他說了幾句話，盛卓就下樓來了。

“湯好了，趁熱。”

我看著他，眼睛裏閃著光，手腳麻利地把他的湯先盛好。

盛韜不滿地哼了一聲。

我笑了，“你也有，不要著急。”

我們倆和諧相處，而盛卓見到這副場景，心裏卻有了異樣的不舒服。

“味道也就這樣，這麼久了，下次換個。”

盛卓輕飄飄的語氣充滿批判和挑剔。

盛韜還想辯駁幾句，被我攔下了。

我對著盛卓向來是逆來順受，溫聲道：“做久了的確會膩了，我下次換點別的花樣就是了。”

聞言，盛卓的臉色才好了點。

“知道久了就會膩就好。”

盛卓似乎話有所指。

我聽了，臉色不禁一白，但也隻是默默忍受。

早餐過後，就去了公司。

我是個不太出名的演員，本來就是半路出家，之後簽了公司和經紀人，選資源和角色也隻能挑別人撿剩下的來。

“盛卓哥哥！你來看我呀？”

我和盛卓剛進公司，周玲就大呼小叫地跑了過來。

“恩。”

盛卓麵露溫和。

因為，周玲是周深月的表妹，所以愛屋及烏，盛卓對她也是多了幾分耐心和偏愛。

“我想要一個女主的角色，那部戲就是咱們公司的一個大製作，盛卓哥哥你能不能做主把角色給我啊？”

周玲撒嬌道。

盛卓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你想要，那就給你了。”

頓了頓，好似才想到我。

他有些遲疑，才望向早就站在一旁的經紀人，“那部劇還有什麼角色嗎？給溫簡一個。”

經紀人也是皺眉。

“很多角色早就定了，現在就一個女四的角色還在我們自己手裏，那個小師姐的氣質是很像溫簡，但是不是......或者小簡也可以換個電視劇......”

經紀人試圖給我爭取一個更好的資源。

但周玲在邊上涼涼開口道：“這部劇可是大製作，還是自家的資源，其他的電視劇哪裏比得上？難不成，溫簡你嫌棄這個角色不好？”

“沒有，就這個吧。”

我溫聲道。

周玲見不得我好。

從我進公司的第一天開始，就有意無意地針對我。

我也知道緣由。

左不過她表姐和盛卓的緣故。

這種搶角色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畢竟，有著盛卓的縱容和偏袒，她身為周深月的表妹完全可以在公司裏橫著走。

盛卓聞言，也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隨後，就和說起自家表姐的周玲走遠了。

我無奈苦笑。

沒幾分鐘，一筆錢打了過來，順便附贈盛卓一句“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去吧”。

——這是，補償？

哈。

原來他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不禁自嘲一笑。

5.

在劇組，我過的還算順利。

不溫不火的熱度，不大不小的角色，致使我在大劇組裏孜孜不倦地全身心投入角色學習，也沒多少人來難為我。

可周玲也很快到達劇組。

她的演技不行，天天遲到早退，但偏偏背後有盛卓撐腰，最後的結果就是整個劇組開始變得效率低下，唉聲怨道。

劇組氣氛緊繃。

我和周玲對戲，也卡了很多次。

我實在忍不住皺了眉，而周玲慣會推卸責任。

畢竟，她也不是傻的，知道最近劇組氣氛因為自己有點不對勁，可實在是顧忌麵子，便死活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

看——

現在想要甩鍋到我身上了。

“你擺什麼臉色？我看這都是你的問題！和你對戲，才到處都是問題！你自己的問題自己不找找還想賴我不成？！”

周玲不順地衝我嚷嚷。

可表麵的心虛卻怎麼也遮擋不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我也是輕哼，“我說什麼了？你自己心虛著，這不就不打自招了？”

我對盛卓那是卑躬屈膝，做小伏低。

我愛他。

但對上周玲，我也是不慫的。

“你——”

我抿著唇，翻了個白眼，“行了，周小姐，我不想浪費劇組的時間來和你吵，也懶得和你搞什麼雌競，快點進入狀態！”

我說的不客氣，把周玲氣了個半死。

但忽地，她又冷靜了下來，對著我冷笑一聲，靠近我耳邊低聲說道：“哈！其實你心裏也蠻不舒服的吧？做了我姐姐的替身又怎麼樣？你在盛卓哥哥的心裏地位，還比不上我！”

我聞言，也是一頓。

周玲見狀，便更是想乘勝追擊，什麼貶低的話都冒了出來。

我聽著，心裏早已經麻木。

看吧，盛卓對身邊人的縱容，對我的輕視，在這一刻，展示地淋漓盡致。

直到一聲叫喊，停止了這一切。

“宋總？您怎麼來了？”

“來探班，有個朋友在這裏。”

宋喬哲言簡意賅。

他逆著光，大步向我走來。

“都這麼晚了，還沒拍好？”

導演也是汗流浹背，宋喬哲可也是他們這部劇的大投資方，再加上還有周玲這麼個祖宗在，這話可得斟酌著道。

“沒，不過應該是今天感覺不對。小溫啊，還有小玲，今天就先歇一歇，找找感覺，明天繼續！”

導演有些殷勤地說道。

周玲也是眼睛放光地看著宋喬哲。

“宋總！你好，我是周深月......”

宋喬哲卻是理都不理她，徑直追上了已經默默走遠的我。

“溫簡，你......在劇組還好嗎？”

我也是詫異。

——我以為，他也是來找周玲的。

畢竟，周深月的影響力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展露出來，我可不想自討沒趣。

“還好。你......宋總來探我的班？”

我自己說出來，都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和宋喬哲之前沒什麼交集，最多和盛卓出席各個場所的時候能碰見，點頭之交罷了。

“是。”

宋喬哲點了點頭，見我還呆愣愣的模樣，嘴角不禁泄露出了一絲笑意。

“怎麼？不可以？”

“不是，隻是我們之間......”

“我們之間也見過好幾次，說過幾句話了，勉強算是朋友了吧。今天晚上，有時間賞臉一起吃個飯嗎？”

宋喬哲出其不意地發出邀請。

而我盯著周圍人看八卦的目光，艱難點了點頭。

——沒辦法，當眾給投資商沒臉，那我在這個片場幹脆就不要混了。

“嗬，沒想到，你倒是手段了得，一個盛卓還不夠，宋總也被你勾上了。”

周玲滿臉嫉妒，嗤笑著走開了。

我：......

我和宋喬哲清清白白好不好。

我心中不禁歎氣。

6.

和宋喬哲的吃飯很舒心。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宋喬哲突然問我，“你對現在這個角色滿意嗎？我看劇組裏那個叫周玲的對你好像不是很客氣，要不要我幫你換個角色，我現在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我有些愣住。

宋喬哲也是頓了頓，頗有些欲蓋彌彰。

“畢竟你是盛卓的......”

一時間，他也有些卡殼，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身份。

我倒是笑了。

盛卓沒給我撐腰，他的朋友宋喬哲倒是來了。

“沒關係，我挺喜歡這個角色的。也謝謝宋總，看在盛卓的麵子上，對我多加照顧！這杯酒，就當我謝你了！”

我端著酒，就要往嘴裏送。

“少喝點。”

宋喬哲無奈。

兩人推搡間，紅酒就灑落到了我的衣領上。

我們倆同時愣住。

他急急忙忙拿起紙巾幫我擦，而我連忙撈出戴在胸口的平安符。

“這是——”

“我爸媽寺廟裏求的，可以給我保平安用的。你看著可能覺得普普通通，不過這算是我爸媽留給我的遺物了。你......衣領還是我自己來擦吧。”

我說著，語氣低落。

當初，接受盛卓的包養合同，也就是因為爸媽得病，要高昂的醫藥費。

之後，爸媽去世，我不再需要這麼多錢了，可我的心淪陷了。

我自甘墮落。

明知道盛卓隻是把我當做替身，一個花錢買來的玩物，但心裏居然還是心存奢望。

“馬上就好了。”

宋喬哲動作很快，衣領很快就幹了，但上麵的汙漬卻不容忽視。

“吃完飯，我送你。”

宋喬哲看著那團汙漬，表情有些懊惱。

吃完飯，走出餐廳，我們聊起盛卓。

宋喬哲狀似不經意間問起，“對了，恕我冒昧，溫簡，你和盛卓為什麼保持那樣的關係？當然，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你可以配上更好的人。果然不想回答......”

我撲哧一下笑了。

“宋總，你對我好像總是過於小心了，這算是對於朋友的優待嗎？沒什麼不好說的，因為，我喜歡盛卓。所以，就算要保持那樣的關係，那樣的身份才能留在他身邊，我也甘之如飴。”

“是嗎——”

宋喬哲聞言，表情卻暗沉了一瞬。

我卻還是笑。

“宋總覺得我戀愛腦？所以現在是——恨鐵不成鋼？”

還不等宋喬哲回答，盛卓是聲音打斷了我們。

“溫簡？”

我見到盛卓，眼睛都在閃爍著光芒。

“盛卓？你怎麼在這裏？”

“湊巧吧。你們剛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盛卓臭著臉，拉著我的手，把我拉了個踉蹌。

可我並不在乎，仍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盛卓，“好。”

我沒看見身後宋喬哲下意識抬起想要護住我的手。

隔了一會兒，才想起宋喬哲。

我回過頭，對著他揮揮手，“宋總，再見！今天的晚餐謝謝啦！”

“不謝。”

宋喬哲失笑。

“哪裏是對你戀愛腦的恨鐵不成鋼，我是想，你也好歹看看身邊其他人啊。”

可宋喬哲的話隨著風散落一地，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