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顧溫言的電話響起,裏麵傳來藝珊矯揉造作的聲音。
“親愛的,我做噩夢了,好可怕......”
“別怕,我現在就來陪你!”
掛斷電話,他頭也不回朝外麵走去。
我輕輕撫摸角落裏奶奶的遺像,默默開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剛到醫院,就看到顧溫言帶著藝珊走進來。
“這是我新招的助理藝珊,以後由她來協調你們護士站的工作。”
眾人齊齊看向我,在此之前,顧溫言腦科那邊的工作一直是我在安排協調。
正值考核最關鍵的時期,隻要我再輔助做兩台手術,就可以升為主任醫師。
顧溫言不會不知道臨時變動對我意味著什麼。
但是他為了黑皮師妹,還是選擇犧牲我的前程,將一個沒有任何專業知識和臨床經驗的非洲女孩,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藝珊向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梁醫生,溫言說讓我向你好好學習學習。你先教教我如何紮針吧?”
“要不我在你身上先練練?畢竟病人生病已經很可憐了,你身為醫護人員,想必應該有憐憫之心。”
顧溫言頻頻點頭,讚賞地看向藝珊。
“珊珊,還是你善良考慮周到!”
顧溫言走到我身側,強硬地將我胳膊拉到采血台。
我不想在冷靜期節外生枝,也不想她去拿病人做實驗,默認了他們的行為。
藝珊選了最粗的針頭,興奮地靠近我的胳膊,看都不看血管徑直紮了進去。
鑽心的疼痛襲來,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藝珊嚇得縮到顧溫言懷中,眼淚汪汪,隻看到她白花花的牙齒張張合合。
“親愛的,我太害怕了,不是故意傷害梁醫生。”
胳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顧溫言看都不看一眼,滿目柔情撫摸著藝珊的臟辮。
“一回生兩回熟,多試幾次就好了。”
第二次,藝珊裝作認真好學的模樣,找到我的靜脈血管,垂直紮了下去。
我痛得蜷縮在地,額頭冷汗直冒。
她卻眼淚汪汪看向我,“梁醫生,我已經盡力去學習了,你為什麼亂動影響我?”
顧溫言臉色瞬間陰沉,不悅地瞪了我一眼。
“梁思檸,你是不是故意為難珊珊,她不過是想憑借自己努力留在國內,你為什麼非要刁難?”
顧溫言無視我胳膊上慘不忍睹的傷,將全身的重量壓在我的胳膊上,防止我亂動。
藝珊這次找到了血管,但針頭卻像是繡十字繡一般在裏麵橫衝直撞。
我痛得撕心裂肺,嘴唇哆嗦不停哀求。
“顧溫言,放開我,好痛,求求你......”
但他充耳不聞,直到藝珊玩累了,才鬆開我。
我下意識抬起胳膊,還未碰到藝珊,她卻叮嚀一聲摔倒在地。
“親愛的,我還是回非洲吧!梁醫生好凶,我隻是想好好學習如何紮針,她卻推我......”
藝珊委屈得紅了眼,淚水順著黑亮的臉落在顧溫言手上。
“梁思檸,道歉!”
就算已經心如死灰,但是看著他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我,心中還是忍不住委屈。
我伸出自己千瘡百孔,青紫交加的胳膊。
“顧溫言,到底是誰欺負誰?我的兩條手臂幾乎被紮廢,你瞎嗎,憑什麼讓我道歉?”
顧溫言看著我兩條慘不忍睹的胳膊,心虛地怔愣瞬間,想要上前查看。
卻被身後的藝珊拖住腳步。
“親愛的,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熟練......”
“而且我的手好像因為練習紮針抽筋了,你看它們抖個不停,會不會變成殘廢?”
顧溫言瞬間柔和了神情,“你也不是故意的,乖,別哭了!”
“等一會我帶你去按摩一下,不會變成殘疾!”
路過我的身側,顧溫言冷峻了眉眼。
“梁思檸,這麼大年紀了,借題發揮為難一個外籍友人,好意思嗎?”
“不就是被紮了幾針,又不會死人,至於這麼矯情小題大做嗎?”
說完他抱著藝珊,匆匆跑回辦公室安慰。
眼淚模糊了視線,不知是疼的還是因為難過。
大學剛畢業進醫院,我緊張紮不好針,想紮自己胳膊練習。
顧溫言卻將自己胳膊伸過來,“我們檸檸如此純白無瑕的胳膊,我怎麼忍心讓它受傷。”
可是如今,他卻任由一個異族人將我的胳膊紮成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