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嘉炎的病人又一次「發病」把他從我身邊叫走時。

我最後一次懇求他別走。

他還是拒絕了：「她是雙向情感障礙，比重度抑鬱更嚴重，你別胡鬧。」

於是，我重抑複發，甚至還得了厭食症。

我不再向他哭鬧。

按高嘉炎曾經教我的那樣，在日記裏記錄下每一次發病時的狀態，企圖自救。

但沒成功。

後來，我解脫了，他卻抱著我的日記本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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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馨，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了，我說了她隻是我的患者，她有雙向情感障礙，我必須去看她。」

高嘉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看著他，眼眶酸澀，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記不清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每當我想和他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時候，那個叫小月的姑娘總會以各種身體不適的理由叫走他。

而他，永遠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你說過每年都會跟我一起過生日的......」

我忍不住哽咽，伸手拉住他試圖離開的衣袖。

曾經，他視我如珍寶，將我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他深知我曾患過重度抑鬱症，恢複好後心靈也依舊敏感和脆弱。

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地嗬護著我。

而如今，他卻像躲避瘟疫一般，粗暴地甩開我的手。

語氣裏滿是不耐煩：「生日補過不就行了嗎？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她隻是我的患者，你能不能別這麼小心眼！」

他眼中的厭惡和不耐煩像一把利刃，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鮮血淋漓。

是啊，她隻是他的患者，而我，又算什麼呢？

他甚至沒有看我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衝進了瓢潑大雨中。

我看著滿桌精心準備的飯菜，以及空蕩蕩的房間，心如刀割。

曾經，這裏充滿了歡聲笑語，而現在，隻剩下無盡的冰冷和絕望。

雨聲很大，我的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掉，混合著雨水，分不清彼此。

他不知道，在他一次又一次拋下我去照顧另一個女孩的時候，我的病情也在一次又一次地複發，並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我將飯菜放進鍋裏保溫著。

冒著熱氣的飯菜逐漸冷卻，又被重新加熱，循環往複。

我安慰自己，他隻是心係患者。

可他看小月的眼神，對小月的關心，明明和其他患者不同。

我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微信發送鍵，消息卻始終石沉大海。

困意襲來，我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直到天亮，他才回來。

我看著他疲憊的身影，心如刀絞。

「老婆，對不起，我昨天不該跟你說那麼重的話的。」

「真的，小月隻是我的患者，她昨天發病了，她家裏人都車禍去世了，隻有她一個人，我不能丟下她不管的。」

「她像極了當初的你，所以我才會想著救她的！」

高嘉炎從背後抱住我，語氣裏滿是愧疚。

我的心卻更冷了。

「老婆，你看，這是我專門為你定做的項鏈，你不是上次說你比較喜歡這條鑽石項鏈嗎？我給你買回來了。」

他獻寶似的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

我看著眼前這條閃耀的項鏈，聽著他溫柔的道歉，心裏的委屈和酸楚再也抑製不住。

我幫他熱了飯，沉默地吃著。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眉飛色舞地說著小月的病情。

如何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伴她、開導她。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