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周凜轉向我,目光中帶著審視:“程醫生,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張了張嘴,卻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腹部的劇痛達到頂峰,溫熱的液體從身下湧出。
在意識墜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我看到手術室的門被猛地撞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逆光而立——是沈硯辭。
今天本該是我例行產檢的日子。
沈硯辭在診室左等右等不見我來,電話又始終無人接聽——我的手機早被顧懷安沒收了。
職業的敏感讓他立即驅車趕到了整形醫院。
再次醒來時,消毒水的氣味充斥著鼻腔。
我下意識摸向腹部,平坦的觸感讓我的心沉到穀底。
“孩子......”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小槿,你醒了。”沈硯辭疲憊的臉出現在視野裏。
他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白大褂皺巴巴的,顯然守了很久。
“孩子......”我固執地重複著,手指死死攥住床單。
沈硯辭沉默了一瞬,輕輕握住我的手:“大出血,子宮穿孔......我們盡力了。”
我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那個在我腹中待了七個月的小生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永遠離開了。
“林小糖的事,我都知道了。”沈硯辭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讓人心安的力量。
“顧懷安已經對外宣稱你精神失常,擅自進行手術導致醫療事故。”
我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
“但別擔心,我找到了決定性證據。”
沈硯辭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銀色U盤:
“還記得嗎?你們整形醫院的監控係統是我朋友陸川的公司設計安裝的。”
沈硯辭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顧懷安雖然刪除了本地文件,但雲端備份係統會自動保留原始記錄。”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這能證明......”
“不僅能證明白瑤才是主刀醫生。”沈硯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還能看到事發後他們篡改病曆的全過程。”
我攥緊U盤,突然想起什麼:“那林小糖的屍檢......”
“已經完成了。”沈硯辭神色凝重,“死因確實是手術操作失誤導致的脂肪栓塞。”
沈硯辭看著我:“小槿,現在證據確鑿,你打算怎麼做?”
我擦幹眼淚,聲音前所未有地堅定:“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沈硯辭輕輕按住我的肩膀:
“好,你現在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辦點事,稍後再過來陪你。”
沈硯辭剛離開不久,病房門就被粗暴地推開。
顧懷安西裝革履地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束百合花,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假笑。
“程槿,感覺好些了嗎?”他走進來,順手帶上門,“我們得談談。”
我冷冷地看著這個曾經深愛的男人,現在隻覺得陌生又惡心。
“談什麼?談怎麼幫你的小情人脫罪?”
顧懷安臉色一沉,隨即又擠出溫柔的表情:
“別這樣,瑤瑤才22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而我32歲,就該替她去坐牢?”我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
“你不一樣!”顧懷安突然激動起來,“你是孕婦,法律會......”
“你眼瞎嗎顧懷安,孩子已經沒了!”
顧懷安的目光落在我平坦的腹部,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孩子沒了......也好。”他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試管兒本來就不健康。”
我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程槿,你理智一點。”他俯身靠近,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龍水味讓我作嘔。
“瑤瑤懷的是自然受孕的孩子,這說明我的弱精症已經好了。”
他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
“等她生下健康的兒子,那就是我們的孩子。你好好撫養他,將來他也會孝敬你......”
“啪!”
我用盡全身力氣甩了他一記耳光。
“無恥!”我渾身發抖,“那是你和白瑤的私生子,憑什麼要我養?”
顧懷安摸了摸發紅的臉頰,突然笑了:“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
他從公文包裏抽出一疊文件:
“這是你情緒不穩定、精神失常的鑒定報告,還有這些......”
他又抽出幾張照片,“是你'擅自'給林小糖做手術的監控截圖。”
我死死盯著那些明顯被PS過的照片,胃裏翻江倒海。
“簽了責任書,我保證你隻需要接受心理治療。”
他湊近我耳邊,聲音溫柔得像毒蛇吐信,“否則......”
“否則怎樣?”一個冷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