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帶的實習生白瑤,在做抽脂手術時,因操作失誤,導致顧客死在了手術台上。
孕晚期的我,卻被老公推出來替她頂罪。
“程槿,把這份《手術責任確認書》簽了。”
顧懷安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冷漠,就像在討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家常。
“瑤瑤還年輕,大學都沒畢業,這件事會毀了她的前程。”
“況且監獄那種地方,瑤瑤一個嬌弱的小女孩,怎麼受得了!”
“但你不一樣,”顧懷安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語氣裏甚至帶著幾分自得。
“你現在是孕婦,就算被判刑,也能申請監外執行,不會真的坐牢,這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1.
望著眼前侃侃而談的顧懷安,我突然感到一陣陌生。
這個西裝革履、眼神冷漠的男人,真的是當年那個在櫻花樹下為我彈吉他的少年嗎?
我和顧懷安曾是海城大學醫學美容專業的同窗好友。
在那段美好的校園時光裏,我們曾一起學習、一起憧憬未來。
愛情也在不知不覺間生根發芽。
畢業後,我們攜手創業,在競爭激烈的醫美行業裏摸爬滾打了五六年。
經曆了無數的挫折與困難,才終於站穩腳跟,事業有成。
擁有了現在這家小有名氣的美容整形醫院。
而白瑤,她不僅是顧懷安的好兄弟——白宸的妹妹,也是我們的直係學妹。
今年大四的她,通過白宸的推薦,來到我們醫院實習。
抽脂手術,在醫美領域裏,難度高,風險大。
對醫生的技術和經驗要求都非常嚴格。
每一個步驟都關乎著顧客的生命安全,容不得半點馬虎。
昨天上午。
在醫院的例會上。
當我得知顧懷安竟打算讓僅實習了四個月、且沒有執業醫師資格的白瑤獨立主刀時。
當即堅決表示反對。
更何況,要求做抽脂手術的顧客根本不是普通人。
而是我們當地一位粉絲量巨大、頗有影響力的網紅——林小糖。
手術要是出問題,醫院多年口碑毀於一旦還是小事,顧客生命安全受到傷害才是大事。
我的強烈反對,瞬間讓顧懷安變了臉色。
“程槿!”顧懷安突然提高音量,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
“你懷孕後就沒有碰過手術刀,有什麼資格質疑我的決策?”
“況且瑤瑤是我親自帶的,技術比某些從醫多年的醫生都好。”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其他醫生,最後落在我身上,帶著明顯的警告。
自從我懷孕後,身體的不適讓我逐漸減少了在醫院的工作時間。
不再像從前那樣深度參與醫院的大小事務。
不知不覺中,顧懷安已經重組了管理層。
我在醫院的影響力日漸式微。
如今有了院長顧懷安這般斬釘截鐵的親口認證和明確表態。
原本在例會上還麵露猶豫、試圖反對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選擇了沉默。
白瑤見狀,立刻趁機對我施壓。
隻見她咬了咬下唇,眼眶微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知道程姐一直不信任我的能力,但這次手術我真的準備很久了。”
“林小糖是我最喜歡的博主,我隻是想為偶像盡一份力。而且......”
她裝作怯生生的樣子看了眼顧懷安:
“師父手把手教了我四個月,程姐這樣質疑我,不也是在質疑師父的教學水平嗎?”
我頓時感到一陣胸悶,胎兒在腹中不安地踢動。
“瑤瑤別這麼說。”顧懷安皺眉打斷她,卻轉頭對我露出責備的眼神。
“程槿,瑤瑤是我帶過最有天賦的實習生,這台手術我全程盯著,能出什麼問題?”
我攥緊了病曆本:“抽脂手術不是兒戲,林小糖的脂肪厚度......”
“夠了!”顧懷安猛地拍案而起,打斷我的話。
“程槿,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參與醫院決策。”
“我宣布,從現在起,這台手術由白瑤全權負責。”
散會後,我獨自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顧懷安憤怒的側臉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七年婚姻,他從未對我如此疾言厲色。
2.
昨晚,我輾轉難眠。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我的不安,頻繁地踢動。
淩晨三點,我拿起手機給林小糖的社交賬號發了私信:
“林小姐你好,我是安槿美容整形醫院的工作人員程槿。”
“關於明天的手術,有重要事項需要當麵溝通,請務必聯係我。”
發過去的消息顯示已讀,但直到天亮都沒有回複。
今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提前兩小時趕到醫院,想查看林小糖的就診信息。
登錄醫院內網後,護士站的電腦屏幕上跳出了刺眼的紅色警告:“權限不足”。
我的賬號竟然被鎖定了!
“怎麼回事?”我轉向值班護士小李。
她避開我的目光,聲音細如蚊呐:
“顧院長昨晚取走了所有紙質檔案,係統裏的電子檔案也......也設置了權限......”
我正要追問,身後響起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
“程姐來得真早啊。”
白瑤甜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從她來實習第一天起,就堅持叫我“程姐”,哪怕其他實習生都恭敬地喊“師母”。
顧懷安當時怎麼說的來著?
“瑤瑤年紀小,叫姐更親切。”
她手裏拿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今天化了比平時更精致的妝容。
眼線微微上挑,顯得嫵媚又強勢,白大褂裏穿著低領打底衫。
我的目光突然被她搭在咖啡杯上的手吸引——十指都做了精致的美甲,粉色的甲麵上點綴著閃閃發亮的水鑽。
“林小糖什麼時候到?”我強壓著怒意問道,同時指了指她的手:
“作為要握手術刀的人,做這麼長的美甲不合適吧?”
白瑤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輕蔑地勾起唇角:
“程姐真是愛操心呢~師傅說了,你最近身體不適,今天的手術就不勞你費心了。”
她又故意晃了晃手指,水鑽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至於這美甲嘛......師父說我的美甲很漂亮,還特意給我買了同色係的戒指呢。”
她的無名指上果然戴著一枚粉色鑽戒,在晨光中閃爍著嘲諷的光芒。
“無菌操作規範第一條就是禁止美甲。”我冷冷地說。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敢主刀手術?”
白瑤的笑容僵在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程姐,難怪師父說你現在越來越像個怨婦。”
她湊近我耳邊,壓低聲音:
“整天就知道說教,難怪......師父現在連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沒再理會她的挑釁,我徑直朝VIP病房區走去。
卻被兩名陌生保安攔住去路。
“夫人,院長吩咐,請您不要去打擾客人。”
電梯門打開,顧懷安西裝筆挺地走出來。
手裏拿著林小糖簽好字的抽脂手術同意書。
“程槿,回家休息吧。”他的語氣溫柔得可怕。
“別忘了你現在是孕婦,情緒激動對胎兒不好。”
“顧懷安!那是條人命!”
我聲音發抖,“你明知道白瑤沒有獨立手術的資格!”
白瑤突然捂住臉啜泣起來:
“程姐,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但這次手術我真的準備了好久......”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是不是因為顧客是林小糖,您擔心我搶了這個能在媒體前嶄露頭角的機會,所以才這般阻攔我?”
“您平常對我雖算不上熱情,我也一直尊敬您,可這次,真的讓我太難過了。”
說著,她抬手輕輕擦了擦眼角,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顧懷安立刻心疼地摟住她的肩膀,轉頭對我厲聲道:
“程槿,你太讓我失望了。保安,把夫人帶去儲物間,讓她好好冷靜和反思一下。”
於是,我被半強迫地帶到了醫院手術室旁閑置的儲物間。
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白瑤甜美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程姐放心,我會讓師父給你送午餐來的!”
身上的手機被顧懷安收走,我聽著不遠處手術室準備工作的聲響,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牆上時鐘的指針終於走向九點——白瑤的手術預定時間。
也許,顧懷安真的會全程盯著手術吧?
也許,是我太多慮了......
我抱著一絲僥幸,在黑暗中喃喃自語。
可內心的不安卻如潮水般翻湧,久久無法平息。
就在儲物間的時鐘指向9:30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3.
走廊上,白瑤帶著哭腔的聲音刺入耳膜:
“師父!吸脂管突然湧出大量鮮血!我......我不知道......”
“閉嘴!”顧懷安的嗬止聲中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慌亂。
“加壓包紮!立即聯係市立醫院急救中心!”
我的心沉到穀底。
如果現在轉院,至少要二十分鐘......
三個月前,當“美妝教主”Mia在社交平台推薦我們醫院後,客流量暴增。
而林小糖——同樣也是因為Mia的推薦而來。
我當時曾提議建立急救室,卻被顧懷安當眾否決。
“急救設備動輒上百萬,這筆錢不如拿來擴大營銷。”
顧懷安在會議上不耐煩地敲著桌子:“我們是整形醫院又不是急診中心!”
當時白瑤就坐在他身邊,捂著嘴輕笑:
“程姐也太小題大做了吧?我們又不是上市的整形醫院,哪用得著配急救室呀。”
她眨著無辜的大眼睛,“還是說......程姐對自己的技術沒信心呀?”
我至今記得會議室裏此起彼伏的竊笑。
以及散會後白瑤路過我身旁時的那句“忠告”:
“程姐,男人最討厭被女人教做事哦,特別是師父這樣優秀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接著是醫療器械被粗暴推開的聲音,和白瑤崩潰的啜泣:
“我不是故意的......術前檢查明明......”
“立即格式化手術室監控。”
顧懷安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重新打印術前檢查報告,就寫......患者隱瞞服用抗凝血藥物史。”
“不行!”白瑤的聲音陡然尖銳。
“屍檢會查出來的!血液裏根本不會有抗凝藥物成分!”
“屍檢”二字讓我心中一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林小糖死了?
那個在社交平台擁有八百萬粉絲的陽光女孩,就這樣死在了白瑤的手術刀下?
我扶著7個月大的孕肚,艱難起身,透過門縫往外看。
隻見白瑤突然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完了!我會坐牢的!哥說過這種事故至少要判七年!”
“師父......”白瑤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真的好害怕......”
顧懷安將白瑤摟在懷中,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紅腫的臉頰。
白瑤仰起臉,他們的唇幾乎相觸。
那不是師長對學生的安慰,而是情人間的親昵。
“別怕,有我在。”顧懷安的聲音溫柔得令人作嘔。
“記住,今天主刀醫生是程槿。她是孕婦,最近情緒不穩定,擅自給患者做了手術。”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