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個月,孟野對我比往日更迷戀。
相識七年,戀愛五年,這場婚禮他策劃了很久。
可在唐恬回國的當晚,他卻失控了。
落地窗外,我看著兩人爭吵的背影,轉身離去。
當晚,唐恬的朋友圈更新了。
她說:「兜兜轉轉還好來得及。」
後麵一個月,我給足了唐恬機會,對她的故意挑釁視而不見。
唐恬還不知道,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
孟野不愛我也沒關係。
但他這輩子都忘不了我。
我要讓他內疚,讓他悔恨。
我要讓他補償我的妹妹,讓她以後都活得好好的。
1
我和孟野認識七年,戀愛五年。
人人都羨慕孟野有我這樣的未婚妻,知書達理,溫柔賢惠。
以至於他的青梅在我們確定關係後,傷心遠走他國。
距離婚禮還有一個月時,她再也坐不住。
給我發了一段語音。
孟野醉酒後吐露:「這場婚禮就是為了逼唐恬回國,和林筱筱無關。」
她耀武揚威地對我說:「林筱筱,什麼青梅抵不過天降,他愛的人始終都是我。」
我平靜地回複了一個字,「好。」
拿著電話,想了很久,卻還是沒有把微信截圖給孟野。
他的微信消息先發過來。
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冷清,喚我名字卻有些溫柔繾綣。
「筱筱,我今晚有事,不能陪你吃飯了,你要好好吃飯,早點休息。」
我點開語音又退出,輸入了很多字,最後卻隻發過去一個,「好。」
我沒有吃飯,在客廳裏等了他很久。
一直等到夜色深沉,客廳的門開了。
孟野在玄關處換了鞋子,腳步放得很輕,就在客廳燈開的一瞬間,我們四目相對。
他挑了挑眉,那張帶著痞性桀驁的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不是讓你早點休息嗎?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剛剛聽見聲音就醒了。」
孟野一邊脫外套,一邊拉住我的手圈進了懷裏。
灼熱的呼吸灑落在我耳邊,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湧動著。
「筱筱,我知道你一個人會害怕。」
說著,那雙溫熱的唇擦過我的脖頸,我連忙偏過頭躲開親吻,身體在瞬間繃緊,「我......我今天不舒服。」
孟野忍不住失笑,「還這麼害羞啊,在一起這麼久了。」
說完,揉了揉我的頭發,轉身往浴室走去。
身上檀香混雜著梔子花的香味,直鑽我的鼻子,令人作嘔。
我捂住鼻子,還是連著幹嘔了幾下。
這是唐恬最喜歡的花香味。
「我去洗澡,你等我。」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我才鬆口氣。
2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了正在鏡子前穿襯衫的孟野。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笑著問我:「我今天這套帥不帥?」
他身材比例很好,肩寬腰窄。
可他平日裏不注重這些,今天卻特意打扮,為了誰不言而喻。
我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嗯。」
「我今天有個聚會,你乖乖地在家,等我回來給你帶甜點。」
說完,便轉身離開。
下一秒,大門被推開了。
半路折返的孟野突然回來拿走了手機,走之前掃了一下上麵的內容,腳步微頓,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用餐的我。
「剛剛有看我手機嗎?」
我微微抬眸,目光平靜,「沒有,怎麼了?」
他這才笑了笑,仿佛鬆了口氣,說了句沒什麼便轉身離開。
這是我突然有點看不懂他。
他心裏都是青梅,卻又怕我發現真相。
到底是因為我妹妹為他坐牢愧疚呢?
還是因為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騙的人了?
可惜,唐恬會告訴我。
3
當年,我妹妹為了我替孟家頂下罪名,入了獄。
「姐姐很喜歡你,你要替我照顧陪伴她。」
在孟野的錢包裏,我發現了妹妹給他的紙條。
「因為我,姐姐已經吃了很多苦。我之前對我姐姐不好,我很後悔。你一定好好珍惜我姐姐,不要辜負她。」
當時的我,看到妹妹的字,我眼睛酸澀,眼淚止不住流下來,痛哭到握著手機在打了五次才給他打過去,但他並沒有接聽。
那天晚上,他回來得很晚。
看見我蜷縮在沙發上,哭得四肢都失去知覺,他在客廳打開燈的那一瞬間,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緊蹙。
「怎麼還沒睡?是因為你妹妹嗎?」
「你妹妹顧大局,換來你一生的幸福。」
「放心吧,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他說完就緊緊抱住我,不斷安慰我。
孟野接她剛回國的那天,我的妹妹入獄。
訂的戒指送到時,閨蜜蘇青來給我送藥。
看著卡片上麵寫著摯愛永遠的四個花體字。
我輕笑一聲把它撕了。
蘇青看著我,沉默許久,才問,「筱筱,你積極接受治療,很多人都沒事,你也是幸運的。」
我笑了笑,幸運?幸運從沒有眷顧過我。
我知道蘇青說得很委婉。
從三個月前確診,我得了胰腺癌。
胰腺上沒有神經,發現就是晚期了。
我開始頻繁地惡心發燒。
蘇青眼眶紅紅的,「你想拖到什麼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孟野?」
「還沒到時候。」
「我不能和孟野鬧翻。」
蘇青哽咽地說,「筱筱,那你怎麼辦?」
「你會死的。」
我捧著她的臉,「青青,活著好累好疼,死是解脫,未嘗不是好事。」
「你別這麼想,」蘇青抱著我,「疼也別怕,你還有媣媣要照顧啊。」
「不,隻有我死了,媣媣才會翻供。青青,隻有你能幫我了。」
我生病這件事,絕不能讓孟野知道。
既然我治不好了,那我就要用我的死,去換更有價值的東西。
4
媣媣是我繼父的女兒。
當初我媽領著十二歲的我嫁給她爸。
繼父臉上總帶著笑,可媣媣才八歲卻總是冷著臉。
我很想要個妹妹,總是去找她玩。
可她卻始終不願意和我親近。
慕媣媣的媽媽是抑鬱症自殺,她恨她爸爸。
後來我媽不再強求,我卻仍舊習慣找她,哪怕從來都得不到回應。
繼父主動把我轉到媣媣的學校,那是一所最好的私立學校,升學率遙遙領先。
雖然我的成績可以進這個學校,但學費非常高。
媣媣很少和我打交道,我們倆就像兩條平行線。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我們關係的轉折,很突然。
那天,我媽和他爸去外地參加婚禮。
我和妹妹要上學,就在家裏。
當天夜裏,我睡得迷迷糊糊,就聽見撲通一聲,很大的響動,驚醒後,我去敲門:「慕媣媣,你沒事吧?」
沒有人應答,等我打開門看到的是她躺在地上,蜷縮得像隻貓。
額頭上一層冷汗,她長長的睫毛緊閉著雙眸。
等我把她送進醫院,闌尾穿孔。
她手術醒過來。
醫生感歎:「還好送得及時,如果不及時,會有生命危險。」
她抬眸輕輕地說了句:「謝謝。」
我學著我媽的樣子給她熬了小米粥。
她就著我的手小口喝粥。
不好意思紅了臉。
等她出了院,回到家裏,見了我就會點點頭。
5
慕媣媣是初中部,我讀高中。
本不在一個學區,我卻意外在女廁所裏撞見她,被一群女生圍堵。
我在廁所隔間看見,她們拿著鞋托拍她的臉,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她,「狐媚,校草不是喜歡你這張臉嗎?腫了看他還喜歡包子嗎?」
我推開門,將拖布放進馬桶裏沾濕了,衝過去。
那些女生憤怒地指著我,「別多管閑事,趕緊滾。」
她們以為我不敢,但我發起瘋來,誰都不怕。
我永遠記得她們被沾了屎尿的拖布嚇得嗷嗷大叫,東躲西藏,撞在一起互相推搡的混亂場麵。
慕媣媣穿著校服,畫得亂七八糟,我走過去,拍了拍土,把自己的校服脫給她。
我很生氣,「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我不出現你會被她們欺負死的!」
她指著我問了句,「這裏沒有監控,我一個人打不過······」
後麵我才知道,慕媣媣為了引起她爸的注意,故意考砸。
校草關心她幾句,有些看不慣的同學在背後造謠,企圖將她擊垮。
她那天躲進房裏,我幫她擦拭淤青的傷痕。
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不光護短,還有仇必報。
第二天,我放學後把帶頭的女生堵到廁所,這一次我狠狠地拽著她的頭發,一下把她推進洗手池,嘴臟就要洗一洗。
我擦了擦手,在她耳邊說:「慕媣媣是我妹妹,她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愛發瘋的姐姐!」
「再敢招惹我妹妹,我要報警把你們全送進去!」
她眼神裏很恐懼,幾個等她的小姐妹也不敢靠近,點著頭看著我離開。
這件事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她們以多欺少,又是挑事的人。
慕媣媣和我就這樣越走越近。
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
我十八歲成人禮,那天媽媽和慕叔叔說好出門買蛋糕,卻再也沒有回來。
我們倆處理完喪事,所有親戚都搖頭歎氣。
慕媣媣無聲無息地跟著我,眼神渙散,像隻提線木偶。
「走,和姐姐回家。」
她眼睛裏浮起細碎的淚光,隻是看著我,死死咬住唇卻不敢答應。
那一刻所有無助和彷徨的情緒在此刻終於爆發,我拉著她冰涼的手。
「我也是孤兒了。」
「慕媣媣,你不要覺得我是可憐你。」
「你不是累贅。我們更像是相依為命。」
「如果你有更好的去處,那我不......」
「姐姐,我隻有你!」
這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突然拉住我,撲進我懷裏。
這是她第一次叫我姐姐。
過了很久,她才打著哭嗝說:「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怕你不要我。你就算不說,我也會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