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第一章

從我記事起,每逢年節,爹娘總要帶著我去城裏薑家送禮。

說是禮,其實是我們家一年到頭省吃儉用攢下的糧食、布匹,甚至連我娘親手繡的帕子都得送出去。

送完禮,我家就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常常連糠餅子都吃不上,隻能啃些野菜根。

我問過娘,為什麼要這樣?

娘總是歎氣,眼神躲閃:

“安筠,咱家欠了你薑叔一條命,送點東西,是應該的。”

我年紀小,不懂什麼叫欠命。

隻知道薑家住著雕梁畫棟的大宅子,薑怡那丫頭穿得跟個小仙女似的,脖子上掛著金光閃閃的項圈,手腕上叮當作響的玉鐲,吃飯用的都是白瓷碗,連筷子都是象牙的。

而我呢?一身粗布衣裳,補丁摞補丁,腳上的草鞋磨得露出腳趾頭,吃飯隻能蹲在灶台邊,喝點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

薑怡每次見我,嘴角一撇:

“柏安筠,你這窮酸樣,進我家門都嫌臟了地!”

我氣得想揍她,可爹娘總是低聲下氣地勸我:

“安筠,忍忍,你薑叔待咱們不薄,忍忍就過去了。”

忍?

我忍了整整十年!

十歲那年,薑怡那賤丫頭當著滿院子賓客的麵,指著我喊:

“柏安筠偷了我的金簪子!快搜她身上!”

1

那金簪子我連見都沒見過!

可薑怡哭得梨花帶雨,薑叔黑著臉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丁。

我嚇得直往後退,結結巴巴地說:

“我沒偷!我沒拿她的東西!”

薑叔冷笑一聲,跛著那條瘸腿,慢悠悠地走過來,手裏拿著一根藤條,啪地甩在地上:

“安筠,偷東西不要緊,撒謊可就沒救了。認錯,我還能饒你。”

“我沒偷!”

我梗著脖子喊,眼淚憋得眼眶發紅。

可爹娘呢?

他們站在一旁,低著頭,娘小聲勸我:

“安筠,認了吧,道個歉,薑叔不會為難你的。”

明明是薑怡汙蔑我,憑什麼要我認錯?

我一把推開薑叔,撒腿就往外跑,可沒跑兩步,就被家丁一把抓住,拖了回去。

薑叔舉起藤條,當著爹娘的麵,狠狠抽在我背上。

一下、兩下、三下......

疼得我咬破了嘴唇。

我哭著喊爹,可爹隻是低著頭,攥緊拳頭,一聲不吭。

娘捂著嘴,淚流滿麵,卻連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

最後,我被打得皮開肉綻,昏死過去。

醒來時,已經躺在村裏郎中的草棚子裏。

郎中搖著頭,說我傷得太重,背上的傷疤怕是要留一輩子。

更要命的是,我右手的筋被打壞了,再也拿不了針線。

我從小跟著娘學刺繡,本想著長大了能靠這門手藝養活自己,可如今,連這點希望都被薑家生生掐滅了。

娘抱著我哭,嘴裏不停地說:

“安筠,對不起,娘對不起你......可咱家欠了薑叔一條命,你忍忍,忍忍就好了。”

欠命?

我咬著牙問:

“娘,到底欠了什麼命?憑什麼我要替你們還?”

娘哭得更凶了,卻不肯多說,隻是一個勁兒地重複:

“安筠,是咱家對不住薑叔,你聽話,別強了。”

我攥緊拳頭,心裏的火燒得我眼眶發燙。

從那天起,我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家,離開薑家,離開所有逼我忍下去的人。

為了逃離,我拚了命地讀書。

村裏有個老秀才,憐惜我遭遇,免費教我識字讀書。

我天不亮就起來,借著月光背書,白天幫著家裏幹活,晚上還要偷偷練字。

終於,十四歲那年,我考上了建康城裏的女子書院,成了全村第一個女學生。

爹娘雖然不舍,但也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咬牙送我去了城裏。

臨走前,爹塞給我一塊粗布包著的銅錢,沉甸甸的,怕是他們攢了半輩子的積蓄。

他拍著我的肩,低聲說:

“安筠,在外頭好好讀書,別回來了。”

我點點頭,眼淚卻掉了下來。

我知道,他們是怕我再被薑家纏上。

書院的生活雖然清苦,但總算清靜。

我住在一間四人共用的小屋子,粗茶淡飯,卻覺得比家裏吃糠咽菜還香。

同窗們大多是官宦人家的女兒,瞧不上我這鄉下丫頭,可我不在乎。

我隻想埋頭讀書,考個功名,徹底擺脫過去。

可天不遂人願。

我進書院才半年,薑怡那賤丫頭竟然也來了!

2

她仗著薑家的財勢,硬是擠進了書院,成了我的同窗。

第一天上課,她就當著全堂學生的麵,笑眯眯地說:

“柏安筠,聽說你在這兒混得不錯啊?可別忘了,你家欠我家的債,這輩子都還不清!”

我氣得手都在抖,可當著先生和同窗的麵,隻能咬牙忍下。

從那天起,薑怡就成了我屁股後麵嗷嗷叫的跟屁狗。

她撕我的書稿,偷我的筆墨,還故意在先生麵前誣陷我抄襲她的文章。

有一次,她甚至把一碗熱湯潑在我手上,害我燙得起了燎泡,連寫字都疼。

可她呢?隻是輕飄飄地說:

“哎呀,柏安筠,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同窗們礙於薑家的勢力,沒人敢幫我說話。

先生雖然公正,可也隻能勸我息事寧人。

我忍無可忍,找到薑怡,狠狠警告她:

“薑怡,你再敢惹我,我不會再忍了!”

她卻笑得像隻狐狸,湊近我耳邊低聲說:

“柏安筠,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爹就讓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我知道,她不是嚇唬我。

薑家在建康城有錢有勢,薑叔還是個縣尉,手底下管著好幾十個衙役。

我一個鄉下丫頭,拿什麼跟他們鬥?

可薑怡的囂張還沒完。

有一回,書院組織春遊,去城外的棲霞山賞花。

薑怡不知從哪弄來了一隻死老鼠,偷偷塞進我的包袱裏。

等我打開包袱拿幹糧時,那隻臭烘烘的老鼠滾了出來,嚇得旁邊的女學生尖叫連連。

薑怡立馬跳出來,指著我喊:

“柏安筠,你好惡心!居然帶這種東西出來,存心惡心我們是不是?”

我百口莫辯,隻能紅著眼眶解釋:

“不是我放的!我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在哪兒來的!”

可沒人信我。

同窗們嫌惡地躲開我,連先生都皺著眉頭讓我回去換包袱。

我咬著牙,強忍著淚水,背著包袱回了書院。

路上,我聽見薑怡在背後咯咯地笑,跟旁邊的女學生說:

“柏安筠就是個下賤胚子,活該被收拾!”

那一刻,我心裏的火燒得我幾乎要炸開。

我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薑怡和她那一家子付出代價!

回到書院後,我開始暗暗籌劃。

我知道,薑家勢大,我一個弱女子,硬碰硬是找死。

可我還有腦子,還有一身力氣。

我開始偷偷觀察薑怡的行蹤,記下她每天的習慣。

她愛在後院的梅樹下看書,愛在晚課後去小廚房偷吃點心,還愛跟幾個官家小姐一起嚼舌根。

我還發現,她有個毛病——愛顯擺。

她脖子上的金項圈,手腕上的玉鐲,總愛拿出來炫耀。

有一次,她甚至當著我的麵,把一枚價值連城的玉佩掛在腰間,笑眯眯地說:

“柏安筠,你一輩子都買不起這樣的東西吧?”

我低著頭,沒吭聲,可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一個月後,書院裏出了一件大事。

薑怡丟了一枚玉佩,哭天喊地地說價值千金,非要先生搜查全院。

她指著我,信誓旦旦地說:

“肯定是柏安筠偷的!她早就盯著我的玉佩,眼睛都直了!”

我冷笑一聲,站出來說:

“薑怡,你說是我偷的,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血口噴人!”

薑怡氣得臉都歪了,嚷嚷著要搜我的鋪蓋。

先生拗不過她,隻能同意。

可搜來搜去,什麼都沒找到。

薑怡不甘心,硬說是我藏起來了,逼著先生把我的箱籠都翻了個底朝天。

還是什麼都沒有。

就在她氣急敗壞的時候,我慢悠悠地開口:

“薑怡,既然你說我偷了,不如請先生去你房裏搜搜?說不定玉佩還在你那兒呢。”

薑怡愣了一下,臉色有點發白,但還是嘴硬:

“搜就搜!我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麼!”

先生帶著人去了薑怡的房間。

沒過多久,一個女學生尖叫著跑出來,手裏拿著一枚玉佩——正是薑怡丟的那一枚!

薑怡傻眼了,結結巴巴地說:

“不可能!這、這肯定是柏安筠栽贓我!”

我冷冷地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

“薑怡,玉佩在你房裏找到的,你還想賴到我頭上?先生,您說這事該怎麼辦?”

先生皺著眉頭,看了看薑怡,又看了看我,沉聲說:

“薑怡,此事證據確鑿,你汙蔑同窗,理當受罰。明日去祠堂抄《女誡》百遍,以儆效尤。”

薑怡氣得臉都綠了,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跑了。

我知道,她不會就這麼算了。

果然,第二天,薑叔帶著兩個衙役氣勢洶洶地闖進書院,指著我罵:

“柏安筠,你個小賤種,敢栽贓我女兒?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他揮手就要讓衙役抓我,可我早有準備。

我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高聲說:

“薑叔,您先別急。這封信是我寫給縣令大人的,裏麵記了您這些年貪墨公款、欺壓百姓的事。您要是敢動我,這信明天就送到縣衙!”

薑叔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陰鷙地盯著我,像要吃了我似的。

可他終究沒敢動手,狠狠甩了袖子,帶著人走了。

薑怡站在一旁,氣得直跺腳,卻拿我沒辦法。

從那天起,我在書院裏站穩了腳跟。

同窗們開始對我刮目相看,有的甚至主動跟我說話。

可我知道,這隻是開始。

薑家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要讓他們為這些年的欺辱,付出百倍的代價!

3

薑叔帶著衙役悻悻離去後,我在書院的日子總算安穩了些。

同窗們不再像從前那樣躲著我,有的甚至開始主動跟我討論詩文。

可我心裏清楚,薑家那群豺狼虎豹不會善罷甘休。

薑怡看我的眼神狠辣陰毒,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暗暗告誡自己,絕不能掉以輕心。

書院的日子雖忙碌,卻讓我找到了一絲歸屬感。

每日晨起讀書,午後練字,晚上還要幫先生抄錄書稿,換點微薄的筆墨錢。

我把這些錢攢下來,買了支上好的狼毫筆和一疊宣紙,打算把從老秀才那兒學來的書法練得更精。

書法是我如今唯一的寄托,右手雖廢了刺繡,可寫字還算靈便。

每當夜深人靜,我鋪開宣紙,蘸墨揮毫,胸中的怨氣仿佛也能隨著筆鋒宣泄幾分。

這天,書院來了個新學生,叫盧婉清。

她是建康城首富盧氏的獨女,生得明豔動人,眉眼間卻帶著股天真爛漫的嬌憨。

盧婉清一來就成了書院的焦點,薑怡自然不甘落後,整日圍著她獻殷勤,想拉她入夥。

可盧婉清似乎對薑怡的做派不感興趣,幾次三番都避開了她的邀約。

我本以為她不過是另一個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直到有一天,她主動找上了我。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