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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蠻族兵臨城下,身為守將的妻子,卻帶著一幹將領陪京城來的郡王遊山玩水。

縣令長跪不起,求我快去找妻子回來,我卻搖頭拒絕。

上一世,親兵全體戰死,給我殺出一條血路,我策馬數十裏,才將妻子找回,又帶著將令去營地求援,破了圍城之局。

但郡王卻在混亂中被蠻族擄走,死無全屍。

哪怕妻子願用萬擔糧草去換,也沒換回一根手指。

戰火平息後,妻子笑著說,戰場形勢多變,出意外在所難免。

直到一封聖旨將我封為將軍。

被封賞當晚,妻子趁我熟睡用匕首刺穿我的心臟,生生將我活刨。

“如果不是你貪圖榮華富貴,串通蠻夷圍城,沈念怎麼會死?”

在我的慘叫中,她把我的身體分成數十塊,扔到城外喂了野狗,和沈念一樣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再睜眼,我回到了蠻夷圍城的那天。

這一次,我不會管她了。

01

“大人,這是何意啊?”

縣令對我的搖頭震驚至極。

還是他率先反應過來,當即扯開我就要直闖將軍府。

“對不住了大人,下官今日是一定要見將軍的!此事萬萬不能耽擱了!”

我看著他們帶著人手衝進府上,就歎了口氣。

“魏縣令!將軍並不在府上!”

縣令一愣,整個人腳步頓住,驚愕回身。

“不在府上?怎會不在?如今城外蠻族兵臨城下,副將也不見了不在也就罷了,守城之將怎麼也不在?”

一向鎮定的縣令也沒了主意,倉皇之間,隻能再次問我。

“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我還沒來得及吭聲,這時楚老夫人從內院走出。

我連忙上前扶住。

縣令看能主持大局的人來了,當場躬身行禮。

“敢問老夫人!將軍現在所在何處啊?”

楚老夫人抽出手帕悶咳兩聲才苦笑著說出了實情。

“是我教子無方,楚鳶她如今應當是在郊外陪郡王一同打獵。”

縣令聞言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如今敵軍已攻至城門,她楚鳶貴為一城之將,不心係百姓罷了,如今竟擅離職守!去陪個什麼郡王!這是大忌啊!”

隨著他這聲怒斥,不遠處當即傳來城門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我心裏微微一沉。

如今再不想什麼法子,這城怕是要破了!

城外攻城更猛,縣令顯然也聽到了聲響,如今也隻能壓下情緒,吩咐手下。

“馬上去郊外尋找將軍及一眾將領!務必要把一眾人給我尋回來!”

手下領命策馬而去。

一時,整個將軍府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我的身上。

現在將軍不在,整個城裏唯一擁有話語權的,就隻有我。

我父親為三朝老將,我亦是從小習武,如今娶了楚鳶成為將軍大人,也是實至名歸。

全城,怕是找不出第二個比我武藝更好能領兵殺出重圍的人了。

迎著他們殷切的眸光,我略微頷首,換上軟甲就起身上馬,揚聲開口。

“眾將士聽令!”

隨著我一聲令下,一眾親兵便主動請命。

“末將在!”

“末將願為大人殺出重圍!換城內百姓一條生路!”

我在馬上看著他們每個人堅毅的神色,禁不住微微動容。

他們都是我從家帶過來的親衛,從小到大對我忠心耿耿。

上一輩子如果不是他們死絕,楚鳶未必能得手。

想到楚鳶,我就禁不住心中恨意升騰。

如今重來一次,我眼含熱淚看著他們。

事關城中數萬生命,即使不想也必須去做。

哪怕我此身殞命至此,隻要能換來全城百姓的一線生機,那便值得!

想到這,我定了定神色,手持長槍直搗城門。

“眾將士隨我殺出重圍!”

旌旗獵獵,耳邊響徹著廝殺聲響,鼻尖縈繞著濃重血腥氣。

自打我帶著眾將士衝出城門後,幾次危難險境,全都是他們替我擋了過去。

等我們好不容易衝出包圍時,結果亦是同上一世一樣。

霍府親衛,全員戰死。

我在馬上看著他們的屍骸,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暗自發誓一定會為他們報仇。

想到這,我牽緊韁繩,硬生生調轉方向。

我沒去什麼郊外,而是徑直趕去軍營。

軍營駐紮在城外三十裏,隻要我騎得夠快,定能在破曉之前帶著大軍開拔趕回城門!

到時候跟城內守城官兵裏應外合,城就能守住了!

這般想著,我夾緊馬背揚起馬鞭,隻恨時間太短。

可就在離軍營不過十裏時,我卻在半路見到霍安的副官王虎。

見他策馬在此等候,我眼睛一亮,連忙開口。

“王副將!不好了,蠻族圍城!請副將速速率領大軍同我一道回城!如今回去還......”

誰知我還沒說完,王虎猛地抽出腰間佩刀,狠聲打斷了我。

“霍安,你果然來了!”

02

“王副將,你這是何意!”

刀鋒雪亮正對向我,我皺緊眉頭出言詢問。

王副將卻哼笑出聲,一派的了然。

“霍安,虧我們曾喚你一聲大人!你竟幹出這種通敵叛國的勾當!該當何罪!”

他越說我越迷惑,禁不住勒緊韁繩後退幾步。

“這話真是說得我越來越不明白了,王副將還是直說吧!省得晚了時辰,耽誤了去救城內的百姓!”

王副將聞言也不再囉嗦,更是冷哼。

“救城內百姓?城內百姓倘若深陷水火之中不也正是拜你所賜?!你如今策馬就是要去找蠻族通信!將軍說得果真不錯!”

我被他斥責的丈二摸不著頭腦,王副將繼續開口。

“你就是故意趁著將軍不在和蠻族勾結!趁城內四下無人把守之際讓人攻城!”

聞言,我愣怔半晌。

這句話熟悉至極,似乎曾經也在何處聽過。

仔細一琢磨,便想起來了。

上一世我被楚鳶斥責同外族勾結,用的也是這般言論!分毫不差!

怎麼回事?楚鳶這會不應當同郡王在外野獵?

難不成,她也是重來一次的?

腦中念頭越想越真,我反駁出聲。

“王副將,倘若我當真幹出這種背信棄義之事,那通風報信也應當是幾天之前吧?一天之內可沒法動員大軍!”

王虎冷笑出聲,看著我麵露鄙夷。

“那是將軍已經想到了你肯定是內鬼!如今他們大軍早就埋伏在城外,隻要我抓住你這個通報的奸細,蠻族今日定不會入侵!”

我不知道楚鳶到底是哪來的本事這麼心安理得,如今城外的情景來看,大軍根本就沒在城外!

鬼知道楚鳶現在去哪了!

我大喊出聲,略帶哀求。

“王副將,就當是我求你了,你帶著幾個親衛去城門那邊隻需看一眼,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

王虎猶豫了,正當我以為他要出城時,卻乘我不備策馬上前。

幾招之下毫不留情擊落我的長槍,當場招呼幾個官兵拉我下馬押送起來。

我惡狠狠看著他不停掙紮,實在心係城內的百姓,手被綁上鐵鏈時,更是怒氣衡生。

我被王虎押入軍中大牢,罪名是“無關之人擅自插手調兵遣將之事”。

隻覺得荒謬。

我父親是三品大將軍,母親是先帝親妹嶺安郡主,現在竟給我一個無關之人擅自插手調兵遣將的罪名!

“我沒有罪!王虎!你去城門一看便知!”

“蠻族是真的打來了!”

“你們這幫聽信楚鳶一麵之詞的莽夫!”

我雙手抓著牢房的大門,叫嚷嘶吼出聲,最後卻隻得到獄卒的辱罵。

“住口!一派胡言!”

獄卒打來牢門就踹了我一腳。

“你這個裏通外敵的罪人還想見將軍?癡心妄想!”

我的辯解無一人相信,得到的回應隻有數不清的拳打腳踢。

一夜過去,恍惚間,王虎出現在我麵前,居高臨下打量片刻就冷笑出聲。

“我到現在都沒得到城內的半點消息,就算被圍,也總該有人出來通風報信!你這犯婦,滿口胡言!”

我喘過一口粗氣,一想到自己的親衛全軍覆沒就痛苦閉上眼睛。

“那是因為有本事的都跟我一起突破圍城了!城裏現在隻有幾個侍衛和百姓在苦苦支撐啊!王虎!害了整個城的人,你罪大惡極!”

我嘶吼出聲,嗓子沙啞絕望至極。

王虎神色略帶愣怔,回過神後就是嗤之以鼻。

“你這罪人,事到如今還......”

他話音未落,突然自長廊盡頭衝來一個滿身是傷的侍衛倉皇跪在地上,哽咽出聲。

“王副將!大事不好了!是縣令......縣令讓我前來求援!城......城被破了!”

王虎臉色當即煞白,而我也睜大了眼睛。

完了,全都完了。

03

我掙紮起身,和王虎帶領一眾將士趕到城裏時,隻覺得渾身血液都涼了。

一片淒涼慘象映入眼簾。

日光如血,斜照在斷壁殘垣之上,滿目蕭條。

城中火光未熄,處處可見焦黑的房屋和斷折的梁柱。

煙霧繚繞,刺鼻的焦糊味彌漫在空中,令人窒息。

街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百姓的屍體,有的衣衫不整,有的麵目全非,鮮血早已幹涸,與塵土混雜在一起。

蠻族的鐵蹄踏過之處,一片殘破狼藉。

我禁不住閉上眼睛,熱淚奪眶而出。

而王虎,也顯然被眼前的淒慘景象驚住了。

當真是屍橫遍野,雞犬不留。

甚至來不及搬完的糧倉如今還在著火。

一時間,我隻覺得兩腿一軟。

街角到處都是昨日還殷切期盼著我能搬來救兵的眼神,如今就與他們陰陽兩隔。

我怎麼......怎麼對得起他們?

重來一次,竟是這麼個結果,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楚鳶!

王虎在一旁回過神來也是冷汗直冒,心知闖禍的他立馬招呼手底下的侍衛。

“搜!看還有沒有活著的!給我搜!”

我反應過來後,猛地打個激靈,策馬就趕往將軍府。

將軍府衰敗的最為明顯。

我恍惚下馬,看著府上的殘破景象,屍橫遍野,悲極怒極,喉嚨也隻能發出一聲無用的哽咽。

我怎麼對得起你們啊......

全府上下,竟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看架勢,是楚老夫人帶著一眾家丁拚死抵抗,全員戰死。

我痛哭流涕跌坐在地上,深深抓起一抹焦土,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王虎這時也帶人趕來,看到這一幕眼眶通紅,當場把一切罪責推到我的身上。

“你這個罪人好大的本事!已經被關起來了還能通風報信!”

我抬眼看著他愚昧無知的樣子,怒火中燒。

“我已經被關起來了!你為何還堅信我是裏通外敵的奸細?他楚鳶的話於你而言,就那般如有神諭?”

王虎顯然也是氣極,當場就抽出佩刀。

“滿口胡言!我今日就宰了你!給全城的百姓陪葬!”

刀鋒鋥亮,我冷眼相對。

如果是死在這裏,那便死了!就當是陪著全城的百姓和楚老太太一起走了!

誰知在刀口離我不到幾寸,不遠處一個小人影倏然撲過來,一口咬住王虎的大腿,嘴裏哭喊出聲。

“你們這幫壞人!是你們害死了我爹我娘!”

王虎這時已經被氣紅了眼,當場就想連著孩子一起殺。

“哪來的小兔崽子?!副將你也敢咬?”

我卻眼疾手快一把將孩子摟在懷裏,大喊出聲。

“王虎!你瘋魔了嗎?這是魏縣令的獨子魏桓啊!”

刀尖在我額邊一頓,削落我鬢邊幾縷發絲,堪堪停住。

王虎愣怔半晌,自然才認出這個孩童身份,當場後退兩步,後怕不已。

“魏......魏桓?!”

他沒能救了縣令和全城,現在倘若再殺了他獨子,怕是隻能以死謝罪了。

魏桓看是我將他抱在懷中,當場痛哭失聲。

“大人!你怎麼來的這般晚?昨夜醜時,城破了,蠻族衝進來燒殺劫掠,我爹爹和娘親,也被他殺了掛在城門上......”

魏桓不過十歲,讓他經曆這些,未免再過殘酷。

我禁不住一把將他再次摟在懷裏。

“苦了你了......苦了你了!是我不對!是我的錯......”

他哽咽出聲。

“是爹爹把我綁在枯井裏,才逃過一劫......”

王虎在一旁看著他哭就有些訕訕,沒好氣開口。

“你同這個裏通外敵的奸細哭什麼?你爹娘死了全都是拜他所賜!”

魏桓卻惡狠狠看向他。

“大人才不是什麼奸細!”

“蠻族來襲,守將與副將消失,是大人出去拚死殺敵,是你們救援來遲,關大人什麼事?!”

王虎見狀,喃喃自語。

“真是我錯了?”

我慘笑一聲,嘶啞問出聲。

“王虎,我問你,我是什麼身份?”

04

王虎一愣,下意識應聲。

“霍府的將軍丈夫,寧遠將軍府嫡子,先帝親妹嶺安郡王的兒子......”

他說著說著,倏然頓住。

我眼淚滑下,嘶吼著質問出聲。

“我也是將門之後!我父親寧遠將軍隨先帝征戰多年,最終就是死於蠻族手裏,是不共戴天之仇,我怎麼可能裏通外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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