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穿越,讓我與帝王顧清瀾相知相愛。
成婚五年,他為我廢除後宮,我為他誕下麟兒,傾盡所有。
直到兒子突發心疾,我決定帶他回現代醫治,卻聽見顧清瀾和兒子的密謀:
“父皇,隻要我裝病就能治好林姨嗎?我真是受夠母後了!”
“沒錯,隻要她喝下這碗茶,昏睡三日,我們便能通過她的通路,為聽雪求得一線生機。”
原來,他早已愛上丞相之女林聽雪,暗室裏更是藏著他寫的上百首情詩和畫卷。
就連我的兒子,都對我有所厭棄。
而我,不過是他們為救心愛之人的工具罷了。
我徹底死心,回到現代徹底斬斷時空通路。
從此,上窮碧落下至黃泉,顧清瀾再也無法找到我。
1
我站在寢殿的雕花木門外,手中藥碗炙熱的溫度仿佛要燒穿我的掌心。
卻不及心口撕裂般的痛來得劇烈,每次呼吸都像是要將胸腔的血肉生生剜去。
房中的兩人還並未察覺我的存在,依舊在交談著:
“父皇,等林姨好了,你下旨就休棄母後,立林姨為後可好?”
顧清瀾寵溺揉了一把兒子的腦袋,溫聲道:“你也喜歡林姨是不是?”
“當然!林姨乃丞相之女,知書達理,溫柔體貼,她跟粗鄙的母後相比,不知好上多少倍!”
“好,等聽雪治好舊疾,就讓她做你的新母後。”
顧清瀾的聲音依舊溫潤如玉,卻讓我如墜冰窟。
我的心寸寸開裂,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我還記得,他向我求親時,對著三生石許下的誓言。
“山河為聘,日月為媒,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如今,卻在他的短短幾句話中,一筆勾銷。
手裏的藥碗砸地,褐色藥汁濺在青石板上,蜿蜒如血。
如同我那顆被千刀萬剮的心。
寢殿的門被猛地打開,顧清瀾臉上還帶著未收斂的溫柔,卻在看到我的瞬間瞳孔猛地收縮。
“阿棲......你是何時來的?外麵風大,快進來。”
顧清瀾將我拉入殿中,寬大的手掌依舊溫暖,卻暖不到我的心。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本是給瑾兒熬了一碗藥湯,不小心摔了......”
話還沒說完,我的手就被兒子握住。
他紅著眼眶,語帶自責:“母後,都怪兒臣沒用,讓你這般勞心勞累,兒臣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說完,他還懊惱握拳砸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若換作是平時,我定會心疼將他攬在懷裏,溫聲安慰著與他無關。
可現在得知一切都是騙局後,我心裏隻有一片荒涼。
見我不為所動,兒子動作一頓,轉而捂著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樣。
顧清瀾把我拉回來,溫聲道:
“阿棲,這是朕特意讓人給你熬製的安神茶,能鎮定安神,今日是你的生辰,壽星怎可受累。”
安神茶......我看著他手裏晃動的茶盞,心猛地一顫。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兩人真是心疼我至極。
可要是仔細一瞧,還能看見那盞茶的邊緣上都是沒融化的白色粉末。
他們父子為了救林聽雪,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我自嘲掀起嘴角,搖了搖頭:“如今瑾兒還在病中,我又如何能睡得著?”
顧清瀾收緊茶杯,狀似無意開口:
“上次你說能帶瑾兒回現代救治的通路何時開啟?若是能早些治好璟兒的心疾,你也能安心些。”
眼看著他就要將茶盞貼近我的唇,我眸色一冷,快速答道:
“這段時間我頻頻回去找醫生,通路傳送次數上限,下次開啟還需五日。”
顧清瀾眼底染上一絲憂慮:“還要五日之久?!”
“但這次通道開啟後,便不會再關閉,日後你們來往也自由些。”
“原來如此!”
我轉過身,刻意無視那對父子麵上的喜色,袖中的長甲卻狠狠戳進了手心。
通道開啟那天,我會徹底離開這裏。
回到現代後關閉通路,永生永世不會再打開!
第二章
就在我出神之際,顧清瀾雙手摁在我的雙肩,強製將我扳正。
“今日是你的生辰,朕已經安排人在禦花園設宴,還請了丞相嫡女進宮替你解悶,如何?”
哪怕是心裏早有了猜想,但我還是試探開口:
“林小姐素來與我不熟,怎麼讓她進宮了?”
“林聽雪才情出眾,性子溫和,與你應是投緣,朕也是想讓你多與人接觸散散心。”
“她琴藝高超,你定會喜歡。”
兒子也附和開口:“父皇說得對,母後近日確實太過沉悶了。”
若不是我今日親耳聽到他們的談話,還真以為他們是為了我好。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好,我知道了。”
夜色降臨,宴席開場。
我終於見到了被這對父子倆放在心尖上的人。
林聽雪果然如他們所說般才情出眾、琴聲悠揚,引得眾人連連稱讚。
然而,我卻始終無法放鬆心神,餘光觀察著父子倆的神情。
顧清瀾看向林聽雪的眼神裏都是欣賞和綿綿情意,琴音到高潮時還會拍手叫好。
而兒子更是麵泛紅光、食欲大開,哪有一絲生病的跡象?
此刻我才意識到,林聽雪就是他們最好的良藥。
我忍不住苦澀一笑。
聽見是一回事,可親眼所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偏偏顧清瀾還沒有察覺,一個勁地問我林聽雪彈得如何?
我緊攥雙拳,隻是笑笑:“甚好,賜茶。”
林聽雪收起琴,抿唇衝我一笑,抬手將茶一飲而盡。
緊接著,傳來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林聽雪麵色蒼白,捂著胸口痛苦地倒地,還有殷紅的鮮血從她嘴角溢出。
顧清瀾猛地站起身,臉色驟變:“聽雪,你怎麼了?!”
我心一緊,下意識看向兒子,隻見他脫口而出就是:“林姨!”
林聽雪倒地,呼吸急促:“陛下、太子......臣女心口好痛。”
顧清瀾快步走到她身旁,將她抱起,語氣焦急:“太醫!快傳太醫!”
兒子也匆匆離席,迎了上去。
動作之間,滾燙的茶水被他打翻,浸濕了我的裙擺,燙到了我的腿根。
我看著父子倆焦急離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冰涼。
我的生辰宴,所有人都為林聽雪散去了。
偏殿內。
顧清瀾語氣凶狠:“若是聽雪有任何閃失,朕要你們陪葬!”
周圍突而響起不少竊竊私語:
“陛下難得對除皇後娘娘以外的人如此上心,該不會......”
“可陛下都為皇後廢除後宮五年,還有了太子,不會吧?”
“你沒看出太子對林小姐的態度都非同尋常?我看帝後情深不過表麵,林小姐才是陛下心中所愛。”
難道在我不知的情況下,顧清瀾和林聽雪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舊緣?
我心狠狠下墜,強忍著身上的痛意沒吭聲。
太醫巍巍顫顫道:“林小姐在宴中可是吃了什麼,食物相克,才引起舊疾。”
林聽雪紅著眼眶,狀似無意地瞥了我一眼:
“臣女今日隻飲了皇後娘娘賜的一盞茶,莫不是茶中有問題......”
說完,她又驚慌地捂著嘴,含淚搖頭:“或許是臣女誤食了旁的也說不定。”
顧清瀾聞言,目光如刀刺向我,聲音冰冷刺骨:
“皇後,宴席的茶是你宮裏經手的,聽雪怎會突然舊疾發作?”
第三章
我愣了一瞬,開口想否認。
兒子怒聲打斷道:“母後,你為何要對林姨下此惡手?你知不知道她舊疾日益嚴重,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若不是太醫今日都在宮中待診,恐怕林姨此刻性命堪憂!”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早就聽聞皇後娘娘善妒,莫不是怕皇上納林小姐為妃所以想趁此機會除掉她?”
我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五年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局?
良久,我終究還是咽下心底苦澀:“陛下若不信臣妾,那臣妾無話可說。”
如果顧清瀾真的信我,便不會張口就是質問我。
既如此,我又何必再多費口舌,反正我也快離開這裏了。
顧清瀾麵色越發陰沉,目光滿是失望與憤怒。
“來人,將皇後帶回寢宮禁閉反省,沒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宮半步!”
幾名侍衛上前,不容抗拒帶著我離開。
我回頭看了父子倆一眼,他們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我身上,而是焦急望著林聽雪。
“聽雪,你現在身子如何?朕立馬讓太醫給你熬製千年玉參湯!”
“林姨,我那還有玉息丸,我現在就拿過來給你!”
千年玉參、玉息丸......都是我從現代高價拍下帶回來的東西。
本來想著他們父子身居高位,所以留給他們保命用。
結果,他們毫不猶豫給了林聽雪。
就在這時,林聽雪似有察覺抬頭,用帕子掩麵朝我勾起一抹挑釁的笑容。
我閉了閉眼,心中再無波瀾,轉身離開。
回到寢宮後,宮門被重重關上,仿佛將我隔絕在另一個世界。
我靠坐在床榻上,這才有時間處理腿上的傷口。
剛掀起裙擺,就聽見宮女輕呼出聲:“娘娘,您何時傷得這般重?!”
我低頭看去,隻見原本白皙的皮膚被燙得通紅一片,水泡鼓脹,有些地方因摩擦而潰爛起皮,觸目驚心。
“無礙,不過一點小傷。”
宮女急得都快哭出來了:“這哪是一點小傷,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不久後,宮女回來,看著我欲言又止:“娘娘,陛下讓林小姐在宮中靜養,暫住偏殿。”
“所有太醫都候在她宮中,陛下......也時常前去探望。”
說到後麵,宮女的聲音已經低不可聞。
我點點頭,淡聲道:“知道了,下去罷。”
又過了一天,宮中傳言說顧清瀾要納林聽雪入宮,封為皇貴妃。
所有人都盯著我,像是在看我的笑話。
我隻是緩緩拿出袖中的玉佩,自嘲一笑。
我若是對顧清瀾毫無情意,那他要納多少妃子都與我無關。
可明明,弱水三千隻取一瓢......是他當初親口許諾我的。
當時,他才上位不久,兄弟們都盯著皇位蠢蠢欲動。
他處於水深火熱中都能抽空為我設計打造定情玉佩。
“阿棲,此玉為金剛玉,無論摔打還是火煉,皆不會碎裂。”
“今日,我以此玉為誓,作為我們情感的見證,此生我絕不負你,唯愛你一人。”
我這才抱著一腔孤勇,不顧父母的勸阻,執意穿梭在兩個世界跟他相守。
腿上的傷口依舊作疼,不斷撕扯著我的神經。
我猛閉上雙眼,腦海中又浮起顧清瀾焦急的模樣。
曾經,我為了讓他嘗嘗現代的菜肴,親自下廚,卻因不熟悉古代的廚具不慎燙傷了手。
他會急得團團轉,小心翼翼地為我上藥,細心嗬護,仿佛我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
就連兒子都會對著我的傷口呼氣,說著:“兒臣給母後呼呼,這樣母後就不疼了。”
如今,他們所有的關切都給了林聽雪。
我心中雜亂萬千,攥緊手裏的玉佩,就這樣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宮門被人猛地打開。
“陛下、太子到。”
第四章
一睜眼,我看到顧清瀾帶著兒子走進來。
顧清瀾的神情依舊冷峻,麵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聽雪的身子如今已無大礙,但此次因你之過,她受了不少驚嚇。”
“你親手為她縫製一件嫁衣,這件事就此作罷。”
事到如今,顧清瀾對於要納林聽雪入宮的事都不曾跟我解釋一句。
兒子將紅得滴血的綢緞端到我麵前:“嫁衣縫製所需的布料,兒臣已經為母後準備好了。”
我怔愣片刻,心中生出幾分荒唐。
嫁衣?顧清瀾竟然要我為林聽雪縫製嫁衣?
在現代,我曾是一名服裝設計師,卻因一場車禍,雙手再也無法設計出精美的作品。
我將這段過往告訴他,卻未曾想到這竟成了他用來傷害我的利器。
我輕聲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嘲諷:“宮中繡娘無數,陛下又何必讓臣妾來?”
顧清瀾眉頭緊蹙,語氣帶著不容反駁的冷意:“這是朕的旨意,你身為皇後,理應為後宮表率。”
“此次之事你難辭其咎,縫製嫁衣也算是你的一份心意。”
我看著他,心中最後一絲期待也徹底破滅。
在他心中,我早已不是那個與他相知相愛的阿棲,而是一個要有容人之量的皇後。
兒子驀地出聲:“林姨對兒臣很好,母後也該對她好些。”
直到此刻,兒子也不再演戲了,目光帶著一絲陌生和疏離。
不知從何時起,那個曾經依賴我、信任我的孩子徹底站在了別人一邊。
我閉了閉眼,壓下心中酸楚,輕聲回道:“臣妾遵旨。”
顧清瀾點點頭,對我的順從十分滿意。
他轉身離去時,我捧著布料依舊跪在地上。
兒子目光複雜回頭看了我一眼,卻終究沒再開口。
離開前的最後三日,我坐在窗前顫著手縫製著那件嫁衣。
好幾次下來,我的手上都是能滲出血的針孔。
忽然,宮門被人輕輕推開。
林聽雪一襲淡紫色長裙,款款走進殿中。
她麵上帶著笑,聲音溫柔卻帶著挑釁:“皇後娘娘,聽聞您在為聽雪縫製嫁衣,聽雪特來感謝。”
我抬起頭,看著她那張精致卻帶著得意的臉,心中一片冷然。
她見我不答,又走到我身旁,看著未完成的嫁衣譏諷道:
“娘娘的手藝果然精湛,隻是......為自己夫君的心上人縫製嫁衣,想必心中很是煎熬罷?”
“娘娘還不知道吧,清瀾是擔心我體弱無法產子,擔心群臣非議才娶了你為後。”
“瑾兒很是懂事,也很親近我,就像是親生的一般。”
我手中的針線一偏,就刺穿了我的手指,疼得我不住地顫抖。
林聽雪見狀緩緩勾唇,得意轉身離去。
“既如此,聽雪也不打擾娘娘縫製嫁衣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心中一片冷寂。
那一夜,我獨自坐在燭光下,手中握著那枚早已失去溫度的玉佩,低聲呢喃:
“五日已到,該離開了。”
很快到了顧清瀾立林聽雪為皇貴妃那天。
整個皇宮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嗩呐聲高亢嘹亮,鑼鼓喧天。
立妃儀式浩大無比,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立後儀式。
伴著宮人祝賀的喜聲,我換上當初嫁給顧清瀾的喜服,站在了能穿越回現代的枯井邊。
“顧清瀾,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你的孩子,我也不要了。”
說完之後,我伴著呼呼風聲毫不猶豫躍下井。
隻有一枚玉佩摔在旁邊,碎成了兩半。
這邊顧清瀾一襲大紅喜袍,站在大殿中央,神情雖歡喜,眼中卻隱隱透著一絲擔憂。
眼看著禮就要成了,我卻還沒有出現。
就在禮官高聲宣布“禮成”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衛臉色蒼白衝進來,慌忙跪倒在地,聲音顫抖:
“陛下!不好了!皇後娘娘她......她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