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1954年9月,毛澤東在《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裏,寫下了他的第一個批語:“此一大段是作者自道其現實主義創作方法。”同回又有一段批語:“‘搶田奪地’‘民不安生’,是造成‘盜賊蜂起’的原因,非‘盜賊’去‘搶田奪地’,程本刪此二句似非偶然。”(《羊城晚報》1995年9月5日。)
據阿成文:毛澤東對《紅樓夢》推崇備至。20世紀60年代初,毛澤東在一次視察南方時,把一部剛剛閱讀並批注過的《紅樓夢》,贈送給當時的上海市委書記柯慶施,柯又轉交給上海市委文教書記石西民,囑咐他仔細研究,妥善保管。石西民深知此書的價值,視為至寶,一直妥為珍藏,秘不示人。
“文革”中,石西民在京擔任文化部副部長。文化部在“文革”中受到衝擊最大,石西民被拉去到處遊鬥,家中也多次被抄,這部毛注《紅樓夢》也就從此不翼而飛,下落不明……
蘇州市滄浪藝術社社長馬漢民偶然得知此事,怦然心動,立即聯想到七八年前聽說的一樁事。
馬漢民是中國俗文學學會常務理事,他與學會的副會長、北京圖書館研究員路工從20世紀70年代末就相從甚密。七八年前的一次閑談中,路工偶然講起了關於毛澤東批注的《紅樓夢》的一段珍聞。1957年夏的一個下午,路工當時還是中央文化部書訪專員,他在康生家中正好看到了毛澤東批注的《紅樓夢》,愛不釋手,對其中鞭辟入裏的批注十分讚賞和喜愛。他借回家仔細研讀,且找來相同的人民文學出版社1954年出版的《紅樓夢》,毫無遺漏地抄錄下海一個字、每一個標點和每一個批注記號。因此,世上又留下了一部手抄的毛注《紅樓夢》。
1994年4月,馬漢民一個長途電話掛到北京路工的家中,提醒老人,深藏在他家中的手抄毛注《紅樓夢》已經成為“孤本”,請求一閱。路工慨然應允。
馬漢民複印了該書上所有毛注。在第六回結尾的“校記”下,毛注有“一九五四年九月記”的字樣。據初步統計,毛澤東的批注在全書(此處指八十回本)不下於五六千字。
馬漢民的文章發表後,學術界認為,手錄的毛澤東《紅樓夢》批注,是關於毛澤東紅學研究的珍貴資料,學術價值極高。
毛注《紅樓夢》原本至今下落不明。馬漢民推測,可能已被抄家的年幼無知的“紅衛兵”毀棄了,也可能隱藏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摘自《文化娛樂》雜誌1994年11月號)
1949年12月,毛澤東在訪蘇赴莫斯科的列車上,和陪同前來的費德林談話。據費德林回憶說,當“火車放慢速度,快到秋明站。毛澤東望著窗外,突然驚呼:‘瞧,那邊石頭上有幾個中國字!’我朝窗外望去,隻見一塊石柱上刻著兩個大大的中國字:‘洞門’,它的意思是通道或通道的門,一般用來標明山洞或峽穀的通道。‘看見了嗎?……它不像碑石,也不是建築師的手筆,你看是什麼?博士。’‘說不好,我沒有看清楚……也許是前來尋找野人參的中國人留下的暗號。西伯利亞的人參很出名呢。’我說出自己的想法。‘那怎麼會一直保留到現在?難道現在還有中國人到這塊來采人參嗎?’他問道。我沒法詳細回答他的問題。他的話裏似乎還有話。再說我又怎麼能知道石頭上幾個漢字的來曆呢?‘有意思,’毛澤東繼續說,‘石頭會說話呢。當年的勘察者早被人們忘掉,倒是石頭還在紀念他們。那很可能是第一批勘察家哩……你讀過中國的《紅樓夢》嗎,曹雪芹寫的。《紅樓夢》又叫《石頭記》。’這本書我當然不會不知道。它已經譯成俄文在莫斯科出版。至於小說的情節,那無關緊要,據我理解,當然毛澤東提起《石頭記》,隻是借題發揮而已。”(尼·費德林:《我所接觸的中蘇領導人》,新華出版社1995年版,第13—14頁。)
“石頭會說話”,為什麼“《紅樓夢》又叫《石頭記》”,見《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等多處。
1973年12月21日,毛澤東在同部隊一些領導同誌的談話中,說到《紅樓夢》寫的“真事”是政治鬥爭時,他又很有興趣地把第四回的“護官符”背了一遍,引以為證。又從《紅樓夢》創作的動因和構思的角度,談到它的曆史主題:曹雪芹把真事隱去,用假語村言寫出來。真事就是政治鬥爭,不能講,於是用吊膀子 (愛情)掩蓋它。毛澤東認為,《紅樓夢》還體現了作為封建根基的家長製的動搖。(徐中遠:《毛澤東讀〈紅樓夢〉》,《黨的文獻》1994年第1期。)
“真事隱去(甄士隱)”,“假語村言(賈雨村)”,見《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等多處。
毛澤東書寫的《紅樓夢》名句和詩詞,顯見他的喜愛和重視:“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此是身前身後事,倩誰寄[記]去作傳奇[奇傳]?”(中央檔案館編:《毛澤東手書選集·古詩詞下》(第十卷),北京出版社1993年版,第242—261頁。)
毛澤東書寫的《紅樓夢》名句和詩詞,顯見他的喜愛和重視:“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中央檔案館編:《毛澤東手書選集·古詩詞下》(第十卷),北京出版社1993年版,第242—261頁。)
毛澤東書寫的《紅樓夢》名句和詩詞,顯見他的喜愛和重視:“《好了歌注》: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結在篷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中堆白骨,今宵紅綃帳裏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方謂他人命不長,如何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住日後作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紛紛一似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中央檔案館編:《毛澤東手書選集·古詩詞下》(第十卷),北京出版社1993年版,第242—261頁。)
1959年12月至1960年2月,毛澤東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社會主義部分)的談話中說:“我國很早以前就有土地買賣。《紅樓夢》裏有這樣的話:‘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在蓬窗上。’這段話說明了在封建社會裏,社會關係的興衰變化,家庭的瓦解和崩潰。這種變化造成了土地所有權的不斷轉換,也助長了農民留戀土地的心理。”
他還說:“我國家長製度的不能鞏固是早已開始了。《紅樓夢》中就可以看出家長製度是在不斷分裂中。賈璉是賈赦的兒子,不聽賈赦的話。王夫人把鳳姐籠絡過去,可是鳳姐想各種辦法來積攢自己的私房。榮國府的最高家長是賈母,可是賈赦、賈政各人又有各人的打算。”(《黨的文獻》1994年第5期。)
1943年10月1日,毛澤東在為中共中央寫的對黨內指示《開展根據地的減租、生產和擁政愛民運動》裏指出:“凡不注重研究生產的人,不算好的領導者。一切軍民人等凡不注意生產反而好吃懶做的,不算好軍人、好公民。”(《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第2版,第911頁。)
“好吃懶做”,隻貪吃不愛勞動,這是一種不好的生活作風。見《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封肅見麵時,便說些現成話兒,且人前人後,又怨他不會過,隻一味好吃懶做。”
1964年8月24日,毛澤東在關於日本人阪田文章的談話中說:曹雪芹寫《紅樓夢》還是想“補天”,想補封建製度的“天”。但是《紅樓夢》裏寫的卻是封建家族的衰落。可以說是曹雪芹的世界觀和他的創作發生了矛盾。曹雪芹的家是在雍正年間衰落的。(龔育之等:《毛澤東的讀書生活》,三聯書店1996年版,第222頁。)
女媧煉石“補天”,見《紅樓夢》第一回《甄士隱夢幻識通靈,賈雨村風塵懷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