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撲朔迷離的間諜故事

一

這個故事最初發生於1880年。在弗吉尼亞的鄉間，一個家境比較貧困的英俊小夥子正在同一個既富有又年輕漂亮的姑娘舉行婚禮——這婚姻似乎是愛情的結晶；這樁婚姻因為受到姑娘的父親——一位失去妻子的鰥夫的堅決反對，所以顯得有些草率行事。

新郎叫雅各布·福勒，今年二十六歲，出生在一個古老但地位並不顯赫的家族，據說這個家族是從塞奇莫爾移居到美國，曾經在詹姆士國王那兒領取過俸祿，大家都這樣說——有些人這樣說顯然是不懷好意，其餘的人則隻相信有此事而已。新娘十九歲，長相端莊秀美。她性格熱情，容易激動，多情善感，富於想像力；對她的貴族血統引以自豪，對丈夫的愛也是熾熱忠貞。正因為這樣，她才敢於違抗父親的意願，明知父親對此事非常不滿，心情不悅。她忍受著父親的斥責，沒有直麵頂撞父親，但對父親的忠告卻置若罔聞，她甚至連父親的祝福都沒有接受便毅然離家，感到既自豪又幸福。她相信她的這一舉動足以證明，愛情在她的心底深處占有多麼重要的位置。

但在婚後的第一個早晨，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讓她感到既悲哀又驚奇。丈夫掙脫了她的擁抱，說：“坐起來，我有話對你說。我愛過你，在我請求你父親同意把你嫁給我之前，我的確愛你。他的拒絕並不是我生氣的原因——那些我可以忍受。可他在對你說到我時的那些話我卻無法原諒——這得另當別論。聽著——你沒必要解釋，我很清楚那些話，我有確切可靠的證據知道他對你講了些什麼話。其他別的暫且不說，可他這樣說過，我的德行已在我的臉上顯露出來，說我不仁不義、虛偽，是個膽小鬼，一個缺乏憐憫之心或同情心的冷酷之人。‘塞奇莫爾的劣根性’，他這樣說，——還有什麼戴白袖套的‘保皇黨人的標識’。處於我這種情況的任何一個男人一定會闖入他家，將他像一條狗那樣用槍殺掉，我想這樣做，也下定決心要這麼幹。不過，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要使他深受恥辱，傷心欲絕，就這樣慢慢置他於死地。該怎樣來完成這一計劃呢？這就是讓他看看我怎麼對待你，他最親愛的寶貝女兒。我願意同你結婚，然後呢——你得有耐心，等著瞧吧！”

從這天後的三個月以來，除了在肉體上沒有受到傷害，這位年輕的妻子可是受盡了她丈夫那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強加給她的一切苦難、羞辱以及痛苦。出於強烈的自尊，她把這所有的折磨都藏在心裏。他丈夫經常對她說：

“為什麼你不到父親那兒去把這一切告訴他呢？”於是，他又想出了一些新的手段，並且立即付諸於行動，來折磨她，然後又以同樣的話問她。她老是這樣回答：“我永遠不會向我父親說到這一切。”而且嘲笑他的這種舉動，說她自己是一個奴隸後裔的合法奴仆，必須服從，也應該服從——但隻能如此，不可能期望她做別的什麼了。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可以殺死她，但是他絕不可能動搖她的信念，塞奇莫爾那地方教養出來的人沒有能力做這種事。三個月過去了，他陰陽怪氣地對她說：“所有的辦法我都試過了，隻剩下一個辦法沒有用上。”——他等待著她的回答。“那你就把你沒試過的辦法也用上吧。”她撇著嘴，用譏諷的口氣回答他。

當天晚上，他在半夜起來，穿上衣服，對她說：

“快點起來，把衣服穿上！”

她照辦了——和往常一樣沒說一句話。他帶她到離家半英裏的公路旁，試圖將她綁在一棵樹上鞭打她。他果真這樣做了，她掙紮著發出淒厲的哭叫聲，接著，他把她的嘴塞住，揮舞著牛皮鞭，抽打她的臉，讓尋血獵犬撲向她，撕破了她的衣服，使她全身赤裸。把獵犬趕走後，他說：

“你會被人發現——被路過這兒的人。從現在算起，大約三個小時就會有人從這路過，他們將會把這消息傳出去——你聽見了嗎？再見。這是你最後一次見到我。”

於是他便揚長而去，留下她一個人獨自哭泣，她邊哭邊喃喃自語：“我已經身懷有孕——是他的孩子！上帝保佑這個男孩吧！”

她終於被路過的農夫解救下來——自然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這種行為使村民聯想到有人居然動用私刑，可罪犯卻逃之夭夭，難以追尋。年輕的妻子呆在她父親的家裏，再也沒有出門；他父親也同女兒呆在一起，整日足不出戶，也不願見任何人。他的自尊心，或者說他的驕傲，已受到了沉重打擊，他的心都碎了；他的健康一天天惡化，從此再也沒有振作起來。當死神將他從極度的痛苦中解脫時，甚至他的女兒也暗自慶幸父親終於不再備受折磨了。

父親死後，她變賣了家產，從此便消失了，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