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七年來,我第一次主動掛他的電話。
曾幾何時,我最怕這寂靜。
怕他不回信息,怕他的不耐煩,怕自己哪句話又“惹”他不高興。
“雅靜,你能不能別這麼不懂事?”他常這樣說。
手上畫著新設計,他站在我身後,呼吸的氣流弄的我脖子好癢。
“再快點,明天要用。”
第五稿了,手腕酸痛,他卻說還不夠好。
“外麵很恐怖,你隻要安分的在家創造,其他的交給我就行”
他的話像蜜糖,我卻嘗到了苦澀。
那是我最輝煌的設計,承載著無數個不眠之夜的作品。
“這是我的作品”,他總這樣對外宣稱。
我差點就信了,是我不夠好,是我配不上他這位冉冉升起的“設計天才”。
連那些明明流淌著我心血的設計稿,也要逼自己相信那是“我們共同的榮耀”。
溫水煮青蛙,差點就把自己煮死在這段關係裏。
直到上個月,
那場備受矚目的“新銳設計力量”頒獎禮。
那個係列——我畫了半年的心血之作。
那個係列——奠定他事業基礎的轉折點。
我以為他至少會提及我的名字。
聚光燈下,他和劉佳妮並肩而立,風光無限。
當被問及創作心路,
他感謝了他的“繆斯”劉佳妮,是她幫他走出了“迷茫期”。
至於我那些嘔心瀝血的設計?
他對著全國觀眾,輕描淡寫:
“不過是早期不成熟的嘗試,走了些彎路。”
彎路?不成熟?
他把我的一切,輕飄飄地抹殺了。
那一刻,電視上他光芒萬丈,
我書房裏鎖著的畫稿卻黯淡無光。
所謂的婚姻和愛情,徹底成了笑話。
想起為他放棄出國深造的那天,他滿臉的欣喜。
他那時抱著我說:
“不需要那些虛名,你的天賦是無價之寶。”
我像個傻瓜一樣信了。
把那張通知書撕碎,仿佛那隻是張普通的紙片,
而不是我夢想的船票。
無數個日夜,我替他畫草圖,他出門應酬。
他成功後,我卻成了隱形的,
作品隻署了他的名字。
我曾卑微地問他,我的貢獻呢?
他輕蔑地笑:“那隻是你的‘小聰明’,宣傳全靠我。”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投入了冰窖,卻仍自欺欺人地掙紮著取暖。
如今,我的這份“小聰明”成了別人的“靈感源泉”。
痛苦像潮水般湧來,快要將我淹沒。
眼前閃過他曾給我描繪的未來,藝術殿堂裏有我們的名字。
那個夢碎得徹底,隻剩下了滿地玻璃渣。
我應該哭麼?
應該質問麼?
可奇怪的是,眼淚沒有流出來。
內心湧現一股陌生的平靜。
原來,當愛和夢想都被偷走後,隻剩下空洞。
這空洞帶來了極致的死心。
他連偷竊都做得如此冠冕堂皇,不值得我再浪費一滴眼淚。
指尖輕撫那些被束之高閣的畫作。
七年了,是時候拿回屬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