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燕城,入秋了便少雨。一場過後,遍地鋪滿了焦黃的落葉,有涼風吹過,卷起絲縷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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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靜珂趕到咖啡館的時候,已經比約好的時間晚了近一刻鐘。等候許久的好友姚貞忍不住頻頻向外張望,看見她姍姍來遲的身影,隔著玻璃激動地向她招了招手。
“怎麼回事?路上什麼事耽擱了?”知道周靜珂不是愛遲到的人,姚貞一邊接過她的外套替她放好,一邊問道。
“別提了。”周靜珂一捋頭發,坐下,“不熟悉路況,在路上跟人剮蹭了下。”
“啊?那不要緊吧?”姚貞上下打量她一下,“沒傷著?”
“沒沒沒。”周靜珂連擺手,“就是可憐我爸的車了,剛從廠裏開出來,又得開回去。”
噗。姚貞笑了下,說:“沒事兒,你畢竟是親閨女,叔叔頂多嘮叨你兩句,不會拿你怎麼著的。”
周靜珂不說話了,整個人靠向後麵,半陷進了卡座沙發裏,平複呼吸。
“要點兒喝的吧?”姚貞提議,“好幾年沒見,也拿不準你的口味,就沒替你點。”
“好。”周靜珂打起精神,招手叫來了侍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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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貞趁著她點單,悄悄地打量著周靜珂。
仿佛比前幾年分開的時候瘦了點兒,也變漂亮了許多,眉眼細淨,唇色粉紅。想起她時不時在聊天軟件上向她抱怨白人飯不是人吃的,不由一笑。看得出來,在國外待的這幾年,周靜珂是吃了些苦。
“怎麼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時差還沒倒過來?”
待周靜珂點完了單,姚貞輕聲問道。
“算是吧。”周靜珂長出一口氣,對好友說,“昨晚一回家就跟我爸吵了一架。”
“為的什麼呀?”姚貞又問,出口便反應過來了,“你跟葉危的事兒?”
“......”周靜珂點點頭。
葉危,是周靜珂的青梅竹馬兼現任男友,比她大一些。兩人從小在一個院裏長大,一直混跡到現在,是公認的一對。眾人對他們唯一的一點好奇,就是何時領證,徹底修成正果。
“又吵什麼?難不成還是為了你們結婚的事?”
“你說呢?”
周靜珂輕掀眼皮,給了姚貞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讓對方忍不住笑了。
笑完又覺得奇怪。
“我就不明白了,你倆不是挺好的麼,怎麼談起結婚來你就這麼抵觸?”
跟她身邊寥寥一兩個知情人一樣,姚貞也有相同的疑惑。周靜珂沉默好一會兒,隻能給出一個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答案:“說來話長。”
誰都覺得她周靜珂此生非葉危莫屬了,在不久之前,連她自己都這麼認為。然而隨著她漸漸長大,或者說隨著她跟葉危正式以戀人的身份相處,她又覺得事情好像哪裏不太對。
不可否認她是愛葉危的,但某些時刻,她又忍不住想遠離他。
見周靜珂的眼神逐漸縹緲,姚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說:“好了,不提男人了。這麼久沒見,說說咱們姐妹間的事。”
“好。”周靜珂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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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姚貞暢聊了近兩個小時,周靜珂取了車,又往院裏開。如果有選擇,她當然不想在情緒緩和前再回這個爸媽住的地方,但她還落了東西在家裏,不得不回來一趟。
這一次趕上了晚高峰,為了避免再給她爸這輛舊車雪上加霜,周靜珂不得不放慢了速度開,等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可以瞧見天邊漸漸暈染出來的晚霞。
周靜珂就是在這個時候看見謝小樵的。
因為大院入口處的欄杆壞了,周靜珂不得不在外麵停留片刻,等候門衛把它修好。這空當正好可以放空一會兒,周靜珂打開音樂播放器,降下車窗,一轉眸看見一個身著白色連帽衫,黑色休閑褲,腳踩一雙淺色球鞋,單肩背著一個運動挎包的高個兒男孩向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