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請留步!”
是一道蒼老而熟悉的聲音。
沈昭昭站住腳,回頭一看,竟然是以前曾經照顧過自己的王府老麽麽。
“張麽麽!”
沈昭昭忽然在這裏看到熟人,心裏很是驚喜。
張麽麽疾步了過來,一邊將熱乎乎的暖爐塞進沈昭昭的手裏,一邊慈愛的笑望著她開口道:“太後娘娘還記得我這個老家夥,是我的福氣啊。”
沈昭昭手捧著張麽麽遞來的暖爐,不但身體感到暖和了不少,心裏也暖呼呼的。
“張麽麽,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的好的,托太後娘娘的福,我一切都安好。”張麽麽很感動的望著沈昭昭,聲音有些哽咽:“難為太後娘娘還惦記著我。”
沈昭昭點了點頭,目光看了一眼旁邊的阿紫。
阿紫心領神會,當即從懷裏拿出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就要塞給張麽麽。
張麽麽是王府裏的老人了,自然知曉這裏麵裝的是什麼,當即就擺著雙手的推辭起來:“不不不,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我隻是”
“我知道的。”
沈昭昭開口打斷她的話,笑著從阿紫的手裏拿過那個荷包,然後又親自塞到張麽麽的手裏,說道:“您曾經細心的照顧我,而我今夜來此,您也是唯一一個關心我冷暖的人,這個是我的一些心意,麽麽你就收下吧。”
“太後娘娘......”
張麽麽兩眼含著淚花的看著她。
沈昭昭垂下眼簾,擋住了其中一閃而過的暗芒,狀似無意間的說道:“最近宮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今晚我本不想來此求他的,可事關生死,我不得不深夜前來,可惜他並不願見我,或許這都是我的命吧。”
張麽麽是王府的老人,不但如此,她還曾是蕭禦的乳母,因此在府中一直都是德高望重。
如今聽到沈昭昭這番話,她當即便生氣起來。
“王爺怎麼會不願見您?當初你們......”
話說到這裏,張麽麽很快又意識到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於是又立馬轉移了話題,笑盈盈的握住沈昭昭的小手,寬慰的望著她說道:“太後娘娘放心,老身會替您去說說的,王爺這人啊,別看旁人都說他心狠手辣,其實他最是口硬心軟的。”
沈昭昭點點頭:“那我就先謝過張麽麽了。”
張麽麽再三保證此事她一定會辦妥,最後又絮叨了幾句關心的話語,然後才親自一路送著沈昭昭出了王府,看著她坐上馬車又如來時那般很低調的離開。
......
回到宮中的時候,剛過卯時,天色已經有些蒙蒙亮,然而一夜未眠的沈昭昭此刻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她獨自坐在壽仁宮正殿主位上,呆呆的睜著雙眼看著天邊漸漸亮起的光芒,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阿紫陪伴在她的身邊,看著她這般模樣,心裏是又焦又急。
“小小姐,您快想想辦法吧,這都快天亮了......”阿紫抹著眼淚,跪在沈昭昭的腳邊,聲音裏帶著顫意的說道:“剛才我聽小喜子說,咱們這後宮裏除了宋貴妃和麗妃以外,其餘的妃嬪們全都已經在昨夜裏陪伴先皇去了......”
沈昭昭握緊了椅子扶手,臉色慘白如雪。
現在整個闔宮上下,隻剩她最後一個還沒去陪伴先皇了。
“現在內務府的人,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吧......”沈昭昭扯了扯嘴角,喃喃著說道:“到時候我是該選鴆酒呢,還是白綾啊?”
“小小姐......”
阿紫撲在她膝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昭昭深吸一口氣,稍微穩了些心神,低頭看著阿紫,帶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咬牙道:“爹那邊呢?還沒有消息嗎?”
阿紫哭著搖頭。
沈昭昭徹底心死如灰。
她從昨日便一直派人送信給家中父親,希望家中能夠給予她一些幫助,可時至今日都了無音訊,她並不愚笨,如今已是明白父親的意思。
她的父親和族人,已經放棄了她。
就在這時,壽仁宮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似是有人來了。
沈昭昭咬緊了嘴唇,努力的忍著眼眶裏的淚水不讓其掉出來。
豈料,下一刻,小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皇上駕到!”
沈昭昭愣住。
不過片刻的功夫,穿著明黃衣袍的蕭承胤就已經從外麵一路跑了進來,也沒管跟在後麵滿臉焦急唯恐他不小心摔倒的小太監們,直接衝過來‘騰’的一聲就撞進了沈昭昭的懷抱裏。
“姑母!”
蕭承胤仰著白嫩嫩的小臉蛋,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喊道:“昨天夜裏你為什麼沒有來看胤兒,胤兒都想死您了!”
沈昭昭低頭,看著他如此可愛惹人憐的模樣,心裏頓時就軟得一塌糊塗。
“昨晚姑母有別的事情,所以就沒能去看你,是姑母的錯。”沈昭昭一邊說著話,一邊忍不住的抬手將他幼小的身軀擁進懷裏,聲音裏有些哽咽:“胤兒,以後若是姑母不能陪伴著你的身邊以後,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唔?”
蕭承影聽見她的這番話,兩隻黑黝黝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他不由得抱緊了沈昭昭,奴嘴道:“姑母為什麼不能陪在胤兒的身邊了,您要去哪裏?”
沈昭昭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太後娘娘,內務府的人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走進來通傳。
沈昭昭的全身僵住。
就在她想著要用什麼辦法把蕭承胤支走,以免他待會兒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時,內務府的陳公公就已經領著幾個小太監走了進來,而那幾個小太監手裏每個人都端著......白菊?
沈昭昭見狀,先是愣住,隨即皺起眉頭。
“這是何意?”
“參加太後娘娘千歲。”
陳公公先是跪拜行禮,然後才繼續回答道:“回稟太後娘娘,如今國葬期間,按著規矩各宮都得擺上白菊,以示對先帝的追悼,所以奴才們今兒個是過來給壽仁宮裏送白菊的。”
沈昭昭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盯著跪在地上的陳公公,強裝鎮定的繼續問道:“除了白菊,還有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