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輕點兒,哥們兒,我是活人,我會疼。”
夏晟躺在床上,赤果的背上露出一道道血痕。
“你還好意思挑剔?”張凱嗤笑一聲,丟下手中的棉球。
“那你自己來,夏叔都說了,這一次要給你個教訓,不許你去醫院,要不是我,你還得一直疼著。”
“義父,我知道錯了。”夏晟及時認慫。
張凱哼了一聲,這才繼續為他上藥。
張凱和夏晟是發小,在一眾從商的好友之中,張凱屬實算一股清流。
高考結束,毅然選擇學醫,也成了夏晟這時唯一能依靠的醫生朋友。
在夏晟一聲接一聲的吸氣中,這場宛如上刑一般的上藥活動終於結束。
張凱蹺著二郎腿坐在夏晟床邊:“說說吧情聖,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張凱說著,瞥了一眼夏晟傷痕累累的後背。
“你上一次被打得這樣慘,還是夏家家族聚會,你卻丟下所有長輩,跑去給你那個女朋友慶祝生日。”
往事實在不堪回首,夏晟將頭埋進了被子裏。
“你回去吧。”
“你還真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
張凱白眼幾乎翻到天際:“我不勸你,你自己繼續在這裏裝情聖吧。”
“隻是下次快被打死的時候,可別叫我給你上藥。”
張凱說著囂張地走了出去,一路上踹翻了兩個凳子,一個花瓶。
夏晟僵硬的身體逐漸平靜下來,他哪裏不知道,這兩年他為了鄭雨昕醜態百出。
他早已成了圈子裏的笑話,可是他不以為意。
他滿心滿眼都是對鄭雨昕的深情,自以為隻要他們兩個人能在一起,這些事情都算不了什麼。
現在才知,他究竟有多麼可笑。
所有人都不懂,他對鄭雨昕為什麼那麼執著。
有時候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就對一個人喜歡的發了瘋,一堅持就是六年。
六年前,A大。
開學不過半個月,夏晟便成了新生中的名人。
隻因為他實在太窮了。
開學那天,他灰頭土臉,拎著一個麻袋來到了學校,手裏提著兩個大饅頭,說是明天一天的飯。
接新的學長學姐第一時間就要為他申請貧困補助,他卻還打腫臉充胖子,拒絕了。
之後半個月,夏晟遊走在各種做兼職的路上。
送外賣,跑腿,發傳單,處處有他的身影。
加上他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屬實是校園裏一道靚麗風景線。
大學生們雖沒有太過於勢利眼,卻也是一個現實的群體。
麵對這樣的夏晟,不會有人對他落井下石,施以欺淩,但也不會有人對他友善親近。
瓢潑大雨中,夏晟站在超市門口,為難地看著手裏的袋子。
他接了一個跑腿任務,將這袋零食送到女生宿舍,酬金三塊錢。
可要是淋濕了這些零食,他不僅一分錢也拿不到,還要賠錢。
但問題是他兜裏隻有五塊錢,完全不夠買一把傘。
同自家老爹抗爭三個月,他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三個月前,夏晟和夏父爆發了史無前例的爭吵。
按照夏父的安排,他應該去國外留學。
可是夏晟不想離開,一怒之下,決然離家。
整整三個月時間,他除了出走時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再沒有花過家裏一分錢。
當然也不是他高風亮節不想花,而是他的卡已經被停掉了。
“早知道就不和老頭子置氣了,何苦呢?”
夏晟苦笑連連,就在這時,一把傘撐在了夏晟的頭上。
夏晟茫然轉身,這才發現為他撐傘的是同班的一個女生,鄭雨昕。
彼時的鄭雨昕素麵朝天,潔白的T恤下是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夏晟一眼看出,這也是一個拮據的女生。
鄭雨昕靦腆一笑:“傘給你了,你去吧。”
“那你怎麼辦?”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善意,夏晟根本不知該怎麼應對。
“我等雨停了再回去。”
鄭雨昕說著徑直從書包裏拿出書,站在廊下看了起來。
那一瞬間夏晟瘋狂心動,他用最快的速度將零食送到了顧客手中。
隨後返回去接了鄭雨昕,將她送到女生宿舍樓下。
彼時雨還未停,鄭雨昕很大度:“傘你拿回去吧,明天上課還我就好。”
“好。”夏晟沒有拒絕。
天公作美,第二天早晨上課時依舊下著雨。
夏晟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接鄭雨昕一起去上課。
有來有往中,兩人逐漸相熟,之後他們一起做兼職。
或許是有人陪著,夏晟徹底放棄向老爹求饒。
半年時間過去,夏父也知木已成舟,不再同他計較,大手一揮將他的卡解封了。
重新掌控經濟大權的夏晟,第一時間就是去找鄭雨昕告白。
卻沒有想到鄭雨昕在聽到他的話以後,毅然決然地拒絕了。
鄭雨昕紅著臉,委屈至極:“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種為了錢就能和隨便誰談戀愛的人嗎?你太讓我失望了。”
夏晟手忙腳亂,知道自己做了一件蠢事,那一刻,他的愧疚,心疼,已經滿的快要溢出來。
他喜歡鄭雨昕,他願意為鄭雨昕做任何事情,兩年半的時間,他苦苦追在鄭雨昕的身後。
鮮花禮物送了無數,隻要鄭雨昕需要,他竭盡所能。
對鄭雨昕之外的所有人拒之千裏。
鄭雨昕卻始終沒有感動,直到他們大四那一年。
夏晟正準備出國留學時,鄭雨昕卻突然鬆口,說願意和他在一起。
那一刻,夏晟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顧得上問一句,鄭雨昕怎麼會突然願意答應他?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因為鄭雨昕真正喜歡的人,她的白月光。
那個同她一樣出身貧寒,卻如雪鬆一般高潔,如文竹一般挺直的 A大才子,也需要這個留學的名額。
後來他們相戀三年,鄭雨昕不允許夏晟碰她一個手指頭。
卻因為有一層男女朋友的身份,對他毫不克製地索求,但現在,這一切都應該結束了。
鄭雨昕的電話打進來時,夏晟剛剛睡著,身上的傷太疼了,他幾乎一夜未眠,迷迷糊糊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