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丈夫下鄉五年,回城下車就被一個獨腿乞丐抱住了腿。
“阿姨,給一點吧,我三天沒有吃飯了。”
我剛要把她扯開,卻看到了她臟汙頭發下蠟黃的小臉。
“丫丫!你......”
我再也說不下去,眼淚掉下來,這竟是我的女兒!
我想抱住她,可她竟然怯生生地後退。
“阿姨,我不要了,你別打我,阿姨,我不要了!”
女兒不但沒有認出我,還滿眼驚恐的看向某處。
我循著她的目光看去,竟看到表妹抱著一個繈褓,皮笑肉不笑。
看到我,她笑吟吟地走來。
“我當是哪來的菩薩呢,是表姐啊!”
“正好你回來了,快把你家這沒用的死丫頭領走!”
說著,她還炫耀似的,把繈褓裏的孩子給我看,
“兒子!看見沒有?我和姐夫的兒子,下一任處長!”
我怒極反笑,她還不知道,顧晨僅僅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而已。
1
我設想過一萬遍我們母女團聚的場景,也許是她心懷怨恨我的不辭而別。
又或許是她哭著說想我。
可看見門口蓬頭垢麵,拖著一條腿在地上艱難爬行的女兒。
拉著我的褲腳說:“阿姨,行行好。”
我懵了。
難怪,我下鄉五年時間裏。
每年寄給女兒生日禮物後,都不曾收到回信。
我托人詢問顧晨,他都以女兒忘性大,忘記了敷衍我。
到後來,幹脆不來信了。
我靜靜掃視了一眼周圍。
離開時種在院子裏的月季,早已換成了杜鵑花,哪還有從前我在的時候半點影子。
就連女兒正值深冬卻也穿著夏日的薄衣服。
我竭力克製淚水,安慰她不要害怕:
“是媽媽,媽媽回來了。”
可我越是這樣輕輕地安慰,女兒哆嗦得越厲害。
見此,我怒聲道。
“周雪,你還是人嗎?丫丫也是你的侄女啊!”
“表姐,你有所不知......是丫丫這孩子在家......”
她說到這裏,頗難為情盯著我,似是替我著想不願多說。
“雪兒,這是怎麼回事?”
顧晨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趕了過來,在見到我飽經風霜的臉他愣了一瞬。
周雪見狀,連忙捂著胸口心疼說道:
“是表姐,她沒死,還回來了......怪我沒有教好丫丫。”
話到這裏,顧晨卻是擰著眉,冷聲:
“怎麼可能?周晚在鄉下已經生病去世了,怎麼可能是她!”
他又看向我,目光中帶著厭惡和凶狠。
“你別以為你跟我亡妻長得相似,就會從我這裏討到好處,我勸你哪裏來的滾回哪裏去!”
饒是我知道他的虛偽,卻沒想到他會無情到直言我死了。
“顧晨!我死了?究竟是誰給你說我死了!?”
“你別忘了,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在鄉下挑大糞!”
隻因我媽去世前受過一名商販恩惠,於是我的親事草率訂給了顧晨。
本來這番好事永遠輪不到他,但我爸是軍人,遵守信用。
顧及名聲,我嫁給了他。
可後來,顧晨又跪在我父親的房門口。
說想接替我父親處長的位置做出一番事業,好與我相守。
於是本該是他下鄉的任務,卻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隻好在女兒兩歲時,匆忙替他下鄉。
這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五年裏,父親前腳去世,後腳顧晨就跟我那遠在北邊的表妹勾搭上。
他說女兒年幼,讓表妹做女兒的姆媽。
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給我扣上已死的大帽子。
一家人靠著我父親留下的權勢作威作福!
這可真是恩將仇報的典範!
我的眼睛紅得充血,索要一個答案。
“我死了?那好,顧晨我請問現在誰是你的妻子?”
2
“來人!把這乞丐給我趕遠點,別臟了夫人的眼睛。”
顧晨避而不談,反而將周雪護在背後,趕我走。
我幾乎是目眥欲裂:
“這宅子是我周晚的,你們憑什麼趕我走?”
“這是我們周家的產業,顧晨要滾也是你帶著這個賤人一起滾!”
“你......”
顧晨臉色漲成豬肝色,指著我的手指發抖。
周雪笑意吟吟擋在他身前。
“表姐,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當初你下鄉,姐夫勤勤懇懇坐上處長的位置。”
“本來說要來接你回家,可誰知道突然收到你去世的消息。”
她說到這裏,抹了兩滴並不存在的眼淚。
“可是丫丫不能沒有媽媽,所以姐夫才娶我進門。”
“隻可惜丫丫這孩子不爭氣,小小年紀不學好,出去偷包子被人打斷一條腿!”
她信誓旦旦汙蔑著女兒。
顧晨則是不鹹不淡冷哼一聲:
“打她一條腿都是我們心軟,這從小不學好,長大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要不是她流著我的血,早就滾出顧家了!”
“顧家?”我難以置信看著他。
懷裏的女兒小心地湊在我耳邊:
“阿姨,你快走,是丫丫不聽話。”
“丫丫是壞孩子,丫丫偷包子吃,不關阿姨的事情!”
女兒張嘴的瞬間,我又發現她嘴巴裏全是水泡。
我勉強鎮住心神,深吸一口氣。
“顧晨,我不管你耍得什麼把戲,這裏永遠是周家!”
“還有,處長這個位置你怎麼得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剛說完,一婦孺上前甩手給了我一巴掌。
“鄉下人!顧處長的名字是你能直呼的?”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顧晨家的窮親戚。
而父親當年的親信全部被替換。
顧晨盯著我腫起來的半邊臉,表情戲謔:
“我不管你是真的周晚,還是假的周晚,你都沒有資格在我麵前大呼小叫!”
周雪擺擺手,笑得親切:
“如果你是真的是表姐,你回來了,我自然是高興的。”
她走近撫摸女兒的發絲,故作惋惜:
“你媽媽回來了,以後也要乖乖地聽媽媽的話哦。”
她剛說完,女兒便在我懷裏撲騰。
哭著去扯她的衣角:
“小雪媽媽,你才是我的媽媽!”
女兒轉頭慘兮兮看向我。
“阿姨你走吧,我隻有一個媽媽......”
她一瘸一拐走回周雪背後,可是望向我的眼睛噙滿了淚水。
是不舍!
周雪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丫丫乖,今晚讓海叔叔獎勵你吃肉。”
她笑得人畜無害。
可是女兒在聽到“吃肉”兩個字止不住地發抖。
“小雪媽媽,我不要吃肉,我隻吃白米飯就行。”
瞧見女兒一副百依百順的慫樣,周雪滿意地笑起來。
“你這孩子,親媽還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麼。”
我的心被揉成了一團,一把拽過女兒。
怒火衝天瞪著顧晨:
“別人虐待你的女兒,你是瞎了嗎!”
顧晨坦然地聳聳肩,“有這樣的女兒,隻會是我的恥辱!”
“好得很!!顧晨你別後悔!”
3
我懶得廢話,急忙帶著女兒去了醫院。
一番檢查下來,才知道女兒不僅僅是斷腿,全身上下就沒有幾塊好肉。
舌頭上是煙頭燙出來的水泡。
身上棍棒交錯。
不僅如此,女兒還嚴重的營養不良。
在她的胃裏檢查出大量雞吃的穀糠。
看著檢查出來的報告,我失聲痛哭。
我懷胎十月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竟然被人虐成這個樣子。
一群惡魔!
我要他們不得好死!
雖然父親不在了,但是他肯定是留了後手。
不然顧晨也不會坐上處長的位置,還造謠我死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托人前去詢問我的幾位叔公。
與此同時,我也帶著女兒趕去。
然而,沒走二裏地。
一輛車攔在我和女兒麵前,周雪扭捏著腰肢走下來。
她目光裏迸發出毒蛇的陰冷。
“表姐,你最好老實和這個雜種離開京城。”
“你還不明白嗎,姐夫當著你的麵說你死了!”
“就是既不要你也不要這女兒!”
“我和姐夫已經有孩子了,你沒有機會了!”
我被她一派胡言氣笑了。
周雪到現在還覺得顧晨是她的靠山。
“妹妹,別跟這賤貨廢話了,要是她繼續留在京城,你可就做不成顧家太太了。”
周雪的背後跟著凶神惡煞的刀疤臉男人。
看見我正打量他,周雪的哥哥周海轉頭對女兒露出淫笑。
他故意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小丫頭哭得真好聽,上次在晚上摸她的時候,那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一瞬間就明白了之前周雪“吃肉”的意思。
抬腳就踹向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我恨不能手撕了這對賤人!
女兒突然發出尖銳的哭喊。
我回頭一看,周雪不知道什麼時候繞到背後,鉗製住女兒。
“放開她!”
4
我嘶吼著撲過去。
轉身的刹那,一時間防備不及。
周海踉蹌著爬起來,抓起鋼管砸向後腦勺。
“他媽的!”
“你知道我妹夫顧晨是什麼身份不?你就敢動我!”
“老子今天就在這裏把你打死!也不會償命!”
我痛到骨頭都在顫抖,強撐著意識奪回女兒,將她護在懷裏。
周雪氣急敗壞大喊。
“給我把她抓住了!到時候統統有賞!”
保鏢們一擁而上,將我和女兒分開。
周雪居高臨下走到我麵前,反手一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臉上。
“你爸媽都不在了,這些年要不是看在姐夫的麵子上,我早找人去鄉下弄死你了。”
“放你和女兒走,你還給我得寸進尺了。”
“我呸!”
我用力吐出一口痰,砸在周雪的鞋子上。
頃刻間,她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周晚!賤人!我弄死你!”
她抬起高跟鞋踹向我肚子,一連十幾腳!
我痛得眼冒星光。
卻仍舊盯著周雪的臉。
“周雪!住手!”
聽到風聲的顧晨開車趕了過來。
當看見我和女兒狼狽摁在地上時。
他眼裏的嫌棄呼之欲出:
“不是叫你們滾嘛?”
“你們還要怎麼樣?”
“要錢是吧?”
顧晨蹙眉,漫不經心丟下二十塊。
“這些夠買你和野種滾出京城的車票了。”
我忍無可忍,冷笑出聲:
“顧晨,你以為這些就是你的錢嗎?”
“你拿著我的錢,倒是裝上大款了。”
到了這一步,周雪也看出來了顧晨是鐵了心趕我走。
索性也不再偽裝溫柔小嬌妻,兩個人一唱一和。
“不是顧晨哥哥的錢,難道還是你的錢嗎?”
“表姐,你這人說話可真是好笑!”
“我勸你見好就收,要是繼續鬧下去,顧晨哥哥可是處長,輕輕鬆鬆蹍死你!”
“蹍死我?”
我目不轉睛盯著顧晨的眼珠子:
“顧晨,你以為趕我走就能坐穩這個位置?”
“我告訴你,你做夢!”
顧晨撇了撇嘴角,滿不在乎:
“周晚,你爸爸已經不在了,你覺得......”
他話未說完,一輛軍區的車趕到。
下一刻,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下車將我和女兒攙扶起來。
顧晨臉色白了白,但依舊趾高氣揚。
“你破壞軍婚,擅自帶走我的孩子,我將依法起訴你!”
而周雪,在看見車上下來的司令員。
更是激動上前:
“周晚,你完了。”
“故意破壞軍婚,我要你的牢底坐穿!吃槍子!”
她得意地朝我丟來幾個眼神。
跟哈巴狗一樣上前,拽著顧晨耀武揚威要去討好車上的人。
然而那些士兵卻將他們往後拉開。
周雪梗著脖子不知天高地厚:
“你們在做什麼,我是顧太太,顧處長的夫人!顧處長還在旁邊呢!”
“你們有什麼資格動我!”
車上的老人下來後,看見我頓時眼含熱淚:
“小晚,你這麼些年去哪裏了?”
我瞟了一眼已經站不住的顧晨。
攙扶住楊叔公:
“楊叔叔,這還要問你的侄孫女婿了!”
“問問顧處長是怎麼運作,將我困死在鄉下,霸占周家的錢財!坐在我父親出生入死換來的位置上耀武揚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