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先祖一尾斷海,將人蛇島與人類世界隔絕。
並傳下祖訓,“最毒不過人心,不得與人類往來。”
萬年來,人蛇一族僅剩我一個。
一年一次的毒瘴窗口期到來,我見到了祖先口中的人類。
他的一切都讓我深深的著迷,我們愛上了彼此。
一年後,他對天盟誓,
“我蘇凜對天起誓,一年後,我處理好一切,就回來與你白頭偕老。”
他沒有食言,一年後果然回來。
隻是,除了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
他說那是他的妹妹,她將見證我們的婚禮。
新婚之夜,我喝了許多他們帶來的酒,醉的不省人事。
等我再醒來,卻感覺到全身都傳來巨痛。
蘇凜竟然破剖開了我的胸膛,不停翻找著什麼。
而他口中的妹妹,正一口一口的生吃著我的心。
“好腥,好惡心,真的可以長生不老?”
蘇凜割下我的膽,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
“上古流傳,人蛇掌長生,過了今天我們就可以雙宿雙棲到永遠!”
我胸中湧起三江四海的恨,嗬嗬!
人蛇掌的從來不是長生,而是永生!
毀滅即永生!
1
人蛇即便被掏空五臟六腑,也會續命三日不死不傷。
隻剩下空殼子的我仰躺在地上,渾身痛的幾乎無法行動。
我卻依然艱難的朝著新房裏的垃圾桶爬去。
那裏,躺著我人蛇一族的族譜。
我本想當做新婚禮物,把他的名字加進我的族譜裏。
這樣,他會成為人蛇一族尊貴的蛇夫,和我一同繁育子嗣。
卻被和著剩菜的油漬,一起被丟進了垃圾桶。
耳畔還有他留下的那句冷漠的話,
“誰會稀罕和你這麼一個怪物孕育子嗣。”
“白嫿,你太天真了。”
看著垃圾桶,我忍不住眼眶泛紅。
“他履行了人蛇島上的承諾,回來跟我成婚。原來,是在騙我。”
今晚是我和蘇凜的新婚夜。
是我活了悠長歲月裏最幸福甜蜜的一天。
我為他換上了聖潔的婚紗,喝下他準備的酒,一杯又一杯。
“嫿嫿,今晚,你要很辛苦了。”
蘇凜勾著我的脖頸,急切的吻。
迷蒙的藏著愛玉的眼神裏,藏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卻無暇顧及,裙擺被褪下,似火般熱情。
“寶貝,你真美。”
他手指四處作亂,在我漂亮的雪巒肆意揉捏,留下最深的屬於他的痕跡。
我的蛇尾歡喜的寸寸繞著他,纏上他,歡喜親昵的蹭著他。
他忽地低頭,唇舌在我身上打轉。
他很頑劣,總喜歡聽我顫著聲音喊他的名字。
“阿凜,”
填滿所有的縫隙時,耳邊盡是我們狼狽的喘息,還有顫栗到極點的身體。
忽地,他伸手撫上我的蛇尾,尋著那塊他最喜歡的鱗片撫摸。
我猛然像是被遏住命運的咽喉,喘叫藏著嗓子裏戛然而止。
“嫿嫿,你這副身體,我真是怎麼都玩不夠。”
他惡劣的挑逗著,看我因為他而難耐的求饒。
“嫿嫿,我愛你。”
他的動作更加猛烈,像是臨終前的抵死纏綿。
一聲又聲的讓我喊他,我卻顫栗的什麼都叫不出,隻能承受他滅頂的快感。
巨大的歡喜衝擊著我所有的神經,已經無法表達我最深的愛。
隻能竭盡全力的仰頭吻他,在他歡快的愛裏,直至黎明的第一縷光穿透室內的昏暗。
意識的最後,我聽見了他叫我的最後一聲名字,我便徹底醉死在甜蜜裏。
我以為,這是我們新婚的美好開始。
沒想到,原來隻是殘忍揮刀前的一顆糖。
他拿著刀親手劃開了我的胸膛,在翻攪,在挖掘。
像是瘋了一樣,和他的情妹妹渴望長生!
所有溫存的愛意在頃刻間化為烏有,他看向我的眼神裏,竟然隻剩下厭惡和恨意。
2
我痛苦的閉上眼。
我親手布置的婚房,已經被蘇凜變成了困住我的牢籠。
“竟然還沒死?阿凜說的對,人蛇果然有長生的能力。”
“連掏空了五臟六腑都不會死。”
新房的門再次被打開,是蘇凜那個奄奄一息的妹妹。
因為吃了我的心臟,現在已經麵色紅潤的恢複了正常。
看見我,她眼睛裏都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你這身皮囊也不錯,怪不得阿凜那麼喜歡。”
柳悅的手拂過我的臉頰,她的眼睛裏,盡是惡毒的陰狠。
“昨天明明可以早點結束你的,他卻非要玩你一次。”
想起昨夜美好的溫存,我依舊渾身一顫。
“不過那也是最後一次了,他說以後你都會像是空殼子一樣活著,玩著沒意思。”
“滾,滾開!”
我嗚咽著發出低語,躲開她的手。
“我要見蘇凜。”
昨夜,甚至之前,他明明那麼溫柔,他一定是被這個女人蠱惑了。
我的阿凜,不會變成那樣。
“見阿凜?”
柳悅忽地笑了,手指摁住我空無一物的胸膛。
“你在他眼裏,隻是一個造血工具,會源源不斷的為我們創造財富。”
“你胡說!”
我搖頭,拚盡全力撞開她,把她壓在身下。
蛇尾已經沒有力氣絞殺這個可惡的人類,我還是拚命全力去纏繞她的脖子。
“都是你這個可惡的人類蠱惑了阿凜!”
下一瞬,蘇凜竟是直接帶人踹開房門衝了進來。
我回頭,剛要說什麼,卻被他一腳踹翻在地上。
“白嫿!你敢傷害悅悅!”
他溫柔的扶起柳悅,看向我的眼神卻目呲欲裂。
我疼的起不來,隻愣愣的看他,“阿凜?是不是她,蠱惑你?”
“才會這樣,對我......”
“閉嘴!”蘇凜惱怒的張口,轉而目光冰冷的看我。
“和你這樣惡心的怪物生活這麼久,難道你不應該付出回報?”
“白嫿,幸虧你是一條人蛇,要真是一條蛇,我還下不去嘴犧牲我自己。”
說完,他抱起柳悅,無情的吩咐他的手下,
“看好她,別讓她出去害人。”
門再次被無情關上,我失神的望著蘇凜的背影。
明明,明明之前他不是這樣的。
初次遇到蘇凜的時候,是他被海上風浪意外卷進了人蛇島。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礁石上,幹涸的嘴唇發著虛弱的聲音。
萬年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人類,我忘記了先祖的訓誡,救了他。
我以為他會怕我,可他卻把我當成了同類。
“嫿嫿,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我默認他住在我的山洞裏。
島上晝夜溫差大,沒有禦寒的衣物。
他便縮著身子在洞口擋風,“這樣你還會不會冷?”
我想笑,他可真笨,蛇是喜歡陰涼的。
他病倒了,渾身滾燙,卻一直在喊冷。
我不知道怎麼讓他好,隻知道我的血可以救人。
我放血給他喝,他睜開眼睛看見我流著鮮血的手腕,卻怎麼都不肯喝。
“我的命不值錢的,你不能浪費你的血。”
“這樣你會痛。”
可是,笨蛋,你會死啊。
我們深深為彼此著迷,我違背祖宗的祖訓,和他相愛了。
我們會一起在島上漫步,我會牽著他下海遊泳。
明明他很怕洶湧的海浪,卻很信任我,把自己的性命全然交給我。
那時起,我就認定了這個人類。
3
天為被地為床,整個海島上,都有我們歡愛的痕跡。
他很喜歡我的尾巴,情動時總喜歡摸尾巴上的鱗片。
“嫿嫿,遇到你,我真幸運。”
他總是會喘息著在我耳畔說著一次又一次的愛。
我也總喜歡在他尚還精壯的身體上留下屬於我的印記,這樣,我們就隻屬於彼此。
一年的時間很快,毒瘴窗口期再次到來。
“嫿嫿,我要先回去處理家裏的一點事。”
“我發誓,我會再回來,那時我會娶你,和你共度餘生,白首不相離。”
縱使再不舍,可我相信他。
那一天,我們愛意洶湧,自日落黃昏起始,一直到黎明驕陽升起。
最後一次,他情動喘息著,眉眼深深的望向我,
“嫿嫿,我愛你。等我回來。”
我指尖描摹著他的眼,承諾著對他許下永遠。
......
我不知道我在這間屋子躺了多久,隻靜靜等待我的死亡的到來。
門再一次被打開,蘇凜憤怒的衝了進來。
他一把拎起我,“你對悅悅做了什麼!”
“白嫿!你怎麼這麼惡毒!”
我悲戚的看著他。
明明以前他對我說的,都是甜言蜜語,可現在,隻有滿口質問。
“快說!你到底對悅悅做了什麼?”
我搖搖頭,淚珠順著滾下,“我什麼都沒做。”
“不可能!不然她怎麼會那麼難受!”
蘇凜攥著我脖子的手一寸寸收緊,像是想要看到我痛苦的求饒。
可現在的我,隻是一具軀殼。
一具活了像是死了一般等待最終死亡的軀殼。
他沒看見我的痛苦,沒聽見我的求饒眼中閃過一次失望。
他鬆開手,我狼狽的倒在地上,
“沒關係,嫿嫿,你跟我說過的。”
“人蛇島上還有一尊人蛇像,那也是真的人蛇做的。”
“它的功效,一定比你更好,對不對?”
蘇凜冰冷的笑著,卻擊潰了我所有的淡定。
我猛地抓住他的手,“阿凜,不要。”
那還是蘇凜在人蛇島上時,我與他講過的一個傳說。
那座人蛇像,是人蛇的先祖,是真正的蛇母在庇佑整個人蛇島。
我們曾在台風來臨時一起將那人蛇像搬進洞裏。
他為此不甚從五米的巨石上摔下來。
我為他哭成了淚人,他還笑著給我擦淚,安慰我說,
“嫿嫿,我是要與你白首偕老的。”
“現在就哭的這麼傷心,等我老死那天,我都沒辦法哄你了。”
過往種種誓言音猶在耳,可眼前的蘇凜,卻如此的陌生。
“不要?白嫿,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跟我提條件?”
蘇凜冷哼著甩開我的手,摔門出去。
不,不行!
我的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我還是跟了出去。
門口的守衛從沒見過我這樣的人蛇,一時害怕愣在原地。
蘇凜已經讓人把人蛇像搬進了屋子,就要就地解剖。
我猛地衝過去把那人蛇像奪過來。
“蘇凜!這是護佑人蛇島的!”
我聲嘶力竭想要喚醒蘇凜從前的美好。
可他隻抿唇冷眼看我,“白嫿,把人蛇像給我。”
“不可以,人蛇島的先祖不容你踐踏!”
我顫抖著身子,死死的抱著人蛇像,拚盡全力從他的保鏢手裏搶下它。
“人蛇島,哪有悅悅的命重要!快給我!”
見我狼狽倒在保鏢的拳頭裏,蘇凜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聽話,白嫿,等窗口期到,我會帶你去我們人類的世界。”
“以後你不用自己待在人蛇島,我會保護你。”
我搖著頭,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我明白,三天時間已到。
我快死了。
可我不能讓他們得到人蛇像。
我奮力的掙紮著,終於得到一絲空隙,走向了窗邊。
蘇凜紅著眼眶看向我,
“白嫿,你過來!快給我!”
我拚命搖頭,眼中隻剩下絕望的恨意,
“蘇凜,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說完,我順著窗口縱身一躍,躍進了萬丈懸崖。
這座婚房是我親手建的,我選在了懸崖邊。
因為這裏有著最美的風景,我想和蘇凜開窗就能看見。
現在,這裏,成了我肉體的葬身之地。
那麼,我的靈魂,也將在這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