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人都說父愛如山，可我的這座山卻快把我壓成齏粉。

三十歲的我像隻籠中母獸，母胎單身。

而妹妹剛滿法定婚齡就披上婚紗，如今孩子都已蹣跚學步。

我不想孤獨終老，可每個被我帶回家的戀人，都會被父親領進那間常年上鎖的神秘房間。

再出來時，他們眼中變得再無愛意，取而代之的是厭惡與憤怒。

甚至對我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又有一個男孩追求我，他說他愛我無法自拔，可以為我做一切。

我沒有隱瞞過往，他胸膛拍的響亮，發誓不會動搖。

我信心百倍的帶他回家，看著父親般將他領進那神秘房間。

門剛打開，男友便滿臉怒容的衝出來，指著我破口大罵：

“水性楊花的東西，我現在看見你都覺得惡心！”

我呆立原地，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滿心都是不解與委屈。

“為什麼？那房間裏到底有什麼？”

1.

含淚看著男友氣衝衝離開後，父親上前狠狠地給我一耳光。

“你還在妄想找男人！沈昭寧，看來不把你腿打斷是不會老實的！”

爸爸罵罵咧咧地繼續對我拳打腳踢。

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是我第四次帶男朋友回家了，每次皆以分手為結局。

但凡進過那神秘房間的人，出來後對我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我淚眼婆娑地看著父親，希望能從他的眼神中看見一絲愧疚之情。

可父親那般凶狠的模樣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他一邊動手一邊憤憤不平：

“怎麼你那小男友不直接打死你？看看你這狐媚模樣，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別人！”

我一邊流淚一邊默默忍受父親的辱罵。

從小到大我都知道父親偏心，相比於我，妹妹做什麼都能討父親歡心。

高中那年，我和班上體育委員談起地下戀情，結果被老師發現叫來家長。

在辦公室內，父親指著我的鼻子訓斥道：

“老子供你讀書是讓你出人頭地的，你倒好，給老子談起戀愛了。”

“馬上給我分手，否則高考你也別考了！”

小小年紀的我受不了父親的責罵，當天就選擇了分手。

可妹妹就不同了，她剛過法定結婚年齡，父親直接讓她領證。

結婚之後妹妹更是以不舍得離家的名義，直接讓老公住進來。

每天看著妹妹和她老公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心中羨慕不已。

每當這個時候，妹妹都會陰陽怪氣地說：

“哎喲，姐姐，這種福氣可不是誰都能享的。”

我不服氣地反駁：

“等著瞧，我會嫁出去的！”

父親聽見後，甩給我兩巴掌，扇得我腦袋嗡嗡的。

“還想著勾引自己的妹夫，沈昭寧，你要點臉！”

“我告訴你，隻要我不同意，這輩子你休想嫁出去。”

我還想開口辯解，被父親一腳踹彎了膝蓋。

“今晚你就跪在這裏反思！”

我委屈地跪在角落，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傍晚時分，妹妹身穿真絲睡衣走過來，居高臨下地說道：

“我的好姐姐，這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

“我一個人入墓就好了，姐姐就別跟著犯傻啦。”

我好氣，明明流著同樣的血，她卻能在婚姻的蜜罐裏啜飲甜漿；而我像被碾進柏油路的螻蟻，連喊痛都發不出聲響。

父親這時也走過來，沒好氣地問道：

“想清楚了嗎？想好了就起來吧。”

我倔強地沒動。

妹妹歪頭輕笑：

“姐姐還真是油鹽不進呢！不會還在幻想海誓山盟吧！”

父親氣憤地摔碎杯子，將我的腦袋磕在牆上。

“我養你這麼大，供你讀書，不是讓你犯賤去倒貼別人的！”

“你要是還在妄想莫須有的，就別再認我這個父親！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鮮血從我額頭流下來，我紅著眼眶質問父親：

“天底下又怎會有父親不讓女兒戀愛，我倒是想問問父親，究竟我是不是親生的！”

“反了你了！”

父親脫下鞋子對著我的背抽打，邊打邊說：

“錯沒錯？”

我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父親打累後，罵了一句“小畜生”便回房間了。

父親走後，妹妹許是覺得無趣也走了。

我強撐著身子站起來，回到房間擦藥。

這些年隻要我動談戀愛的念頭就會換來父親一頓毒打。

我不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2.

上完藥後，我在閨蜜群中發了消息。

【民政局在逃新娘：我又被我爸打了，求解惑！】

【吃瓜扛旗手：有沒有可能你是你媽和小三生的孩子，你爸被迫當了接盤俠？】

【日不落航班：會不會是因為你爸原本有心愛之人，但你媽以懷孕脅迫你爸必須娶她！】

【莓有煩惱：要不然你根本就是撿來的！】

順著姐妹的思路，我便開始調查，結果發現爸媽恩愛得很，誰都沒有小三。

而我也不是撿來的！

我躺在床上看著這幾日的調查結果，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始終反對我戀愛，我都三十歲了，大齡剩女一枚！

思來想去，我決定搬救兵，妹妹指望不上，有一個人肯定行！

次日我便將爺爺從老家請過來了，一路上我都在和爺爺吐槽！

爺爺拍拍我的手，安慰道：

“放心，乖孫女，有爺爺給你撐腰，我看你爸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我搖晃著爺爺的胳膊，撒嬌道：

“爺爺最好了，一定能說服爸爸！”

爺爺進門剛坐下，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便對著父親一頓輸出：

“礪鋒啊，你為什麼不讓昭寧戀愛！難道要看著她後半輩子孤孤單單？”

“咱們做父母的，總不能一輩子護著她。”

“以前你說昭寧小，談戀愛影響學習，現在她都三十了，再不結婚，街坊鄰居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父親沉默片刻，隨後帶著爺爺走進那間上鎖的房間。

出來後，原本向著我的爺爺突然冷臉，目光如炬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三十歲的老姑娘還學著小姑娘春心萌動？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愣愣地看著爺爺，急切地上前想要拉住爺爺的手。

“爺爺，剛剛您不是說......”

爺爺一腳踹在我的肚子上，怒吼道：

“說什麼說，一把年紀了還做戀愛夢，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說你老不正經！”

我捂著肚子看著冷漠的爺爺，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明明上一秒還在為我的終身大事考慮，結果進了那房間後爺爺就變了嘴臉。

我不禁好奇，那房間到底有什麼？為什麼每個進去的人就像中蠱一般對我生厭。

若說我那些前男友是受父親威脅才對我惡語相加，可為何親人也如此？！

就連妹妹也倒戈了，從小到大不能說我們沒有矛盾，但也算和睦。

現在她竟然也讓我不要戀愛結婚。

更過分的是，妹妹趁我睡著後，偷拿我手機刪除前男友的聯係方式，甚至將他們送我的禮物全部銷毀！

我氣不過，上前和她爭吵：

“你憑什麼動我的東西？”

妹妹慢條斯理塗著指甲油，尾音拖著輕蔑的顫音：

“姐姐何必這麼大火氣？難道是要睹物思人？”

我猛地掀翻梳妝台，瓶瓶罐罐在地上炸開刺耳的脆響。

“那也不關你的事！”

許是動靜過大，驚動了父親，他走過來問道：

“吵什麼吵？”

妹妹頭都沒抬。

“還不是姐姐咯，又在這裏幻想風花雪月！”

3.

父親鄙夷地瞪了我一眼。

“沒出息！”

轉身走進廚房做飯。

我僵在原地，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做飯的父親可以聽見。

“爸，為什麼不讓我戀愛？或者你告訴我到底找個什麼樣的能讓你滿意？”

父親切菜動作沒停，冷漠開口：

“我說過，隻要我活著，你休想戀愛結婚！”

“若你再多說一句，老子剁了你！”

說著將手中的菜刀用力剁在菜板上。

我被嚇得整個人向後踉蹌兩步，後腰撞上桌角。

我知道父親不是說笑，他是真的會剁了我。

果然下一秒父親拿著菜刀揮向我。

我趕緊躲進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趁機報警。

不久警方來到我家，迅速製服父親。

我驚魂未定地走出來，顫抖地指向父親。

“是他，他要剁了我！”

“沈先生，現懷疑你故意殺人，請跟我們走一趟！”

鄰居見到警方到我家，也過來湊熱鬧，沒想到見到這一幕。

一阿姨手提著菜籃說道：

“我說老沈啊，那可是你親閨女啊，究竟多大仇恨讓你痛下殺手。”

一中年男子似是剛跑步回來，氣喘籲籲說道：

“不就是不讓閨女戀愛嘛，至於動手殺人嘛，就沒見過這樣的父母！”

警方表情嚴肅。

“為什麼這麼做？”

父親一臉不屑。

我走到一女警麵前，擼起袖子。

“姐姐，我證明，我身上的傷都是他打的！”

女警輕輕撫摸我胳膊上的疤痕，溫柔地說道：

“這些傷痕我會拍照留證，放心，法律會保護你。”

我感激地點點頭。

父親突然嗤笑一聲。

“抓我走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先和我到那間房取點證據。”

我瞳孔猛地收縮，立即張開手臂擋在他們麵前。

“不能進，請盡快帶走他！”

女警安撫著我問道：

“為什麼不能進？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若我想得沒錯，但凡進了那間房，出來後對我的態度就變了。

可我不知如何開口。

“我......”

女警以為我害怕，微笑著看向我。

“放心，有我們在，不會讓他傷害你！”

但我依舊擋在他們麵前，不肯挪動一步。

所有人很是疑惑，他們猜想那上鎖的房間一定有秘密。

一男警對我嚴肅地說道：

“請不要妨礙辦案！”

隨後女警將我拉到一旁，用眼神示意我沒事的。

鄰居阿姨還在吐槽：

“一個上鎖的房間能有什麼？走，進去瞧瞧！”

我怔怔地看著他們，心中五味雜陳。

但我轉念一想，鄰居和警方應該不會受父親脅迫，進去也無妨。

可我還是小瞧父親。

透過門縫我看到鄰居阿姨臉上有震驚、憤怒、嫌惡。

父親似是意料之中。

出來後，鄰居阿姨瞪了我一眼。

“惺惺作態，惡心！”

幾個警員擰緊眉峰，目光像探照燈般將我釘在原地。

“你知道報假警的後果嗎，這次口頭警告，下次直接請你到局裏喝茶！”

“我沒報假警，我說的是真的，請相信我！”

警方不予理睬，將父親放了，便走了。

他們走後，我所有的力氣仿佛瞬間抽離，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地上。

我知道我再也無法求救了，必須離家出走。

幾日後的夜裏，我悄悄從房間出來，意外發現那上鎖的房間竟然亮著。

透過門縫，我見到父親嘴角瘋狂上揚，唇間溢出斷斷續續的低笑，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愣在原地，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父親不讓我戀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