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5月1日,“兩廣護國軍都司令部”在廣東肇慶成立。都司令為廣西籍人岑春煊。廣東籍人梁啟超、雲南籍人李根源分別充任都司令部都參謀和副都參謀;林虎當上了護國軍第六軍軍長。不久,雲南靖國軍第二軍總司令李烈鈞率兩師由雲南取道廣西來粵。到達肇慶後,擴編了一個旅,劉峙是第三營第九連連長。
林虎、李烈鈞兩軍擴編部隊需要的下級幹部是由都司令部在各軍校畢業學生中挑選的。
約在五、六月間,我和李宗仁分別由南寧、桂林到達肇慶,同住在都司令部招待所。還有朱良祺、謝維德等數十人均住在一起。不久,朱良祺營在肇慶成立。朱良祺先派出各連的連長和排長,再由連長、排長回廣西各地招兵來肇慶編配成軍。采取的是“誰招誰管”的辦法,即:哪個連長招來的人就編為他那個連的列兵。在那政治腐敗、人民生活陷於極度貧困的廣西,不少破產農民隻好把“投軍吃糧”當作是解決凍餒的一條出路,所以招募很容易。我是回自己的家鄉平樂招兵的,共招得一百二三十人。除編足我的第二連外,把餘下的人撥補本營其他的連。
這次擴編部隊所需的款項和械彈,據我所知,是在都司令部成立前,由岑春煊在日本秘密活動來的。日本帝國主義當然不會白做人情,但究竟當時訂立了什麼喪權辱國的密約,不得而知。武器大部分是日本式“村田”步槍(附彈藥)。李烈鈞滇軍和林虎桂軍各用這批槍支裝備一個團。本來,李宗仁是應某營長(忘其姓名)之約擔任該營連長的。但他到達時連長都已派定了人,所以隻得在謝維德連當個中尉排長(因謝籍屬桂林縣兩江區,為李宗仁的小同鄉)。我同李宗仁同在一個營裏工作,又是相識,客居異地,同鄉情誼也就倍感親切。
不久,在攻打龍濟光的戰鬥中,我的右腿下部中彈受傷,被送到後方衛生所治傷去了。我傷愈出院回到部隊後才知道:李宗仁已轉到桂軍周毅夫團。在高塘前線激戰時,周毅夫團某連長膽怯佯稱肚痛,不肯上前線,周毅夫便報準將李宗仁調去代理該連連長(後實授)。李宗仁在這次戰鬥中麵頰中彈。從此時起,李宗仁就由滇軍係統轉到桂軍方麵去了。
1919年春,李宗仁升充營長(《李宗仁回憶錄》說是1918年6月底當的營長)。他駐防東江淡水時曾寫信給我,邀我去當他的連長。那時候我已回到南寧,在陸榮廷的“耀武上將軍衛隊營”當上尉副官,頗得營長潘紹武的信任,我不願離開,所以就婉言辭謝了。但不久,又接得李宗仁的一個電報,說他的第二連連長馬驥病故出缺,再邀我幫忙。我碰上一些不愉快的事,老桂係排斥軍官生的滋味,我是飽嘗過了的,他們腐敗而又賞罰不明,使我產生了如再混下去不但沒有前途,而且是吉凶難測的想法。此時又接到李宗仁的電催,覺得他情意殷厚,不便推卻,於是,便到廣東東江淡水陣地當上了李宗仁的第二連連長。
1920年8月中旬,陳炯明所部援閩粵軍和駐守潮海地區的桂軍接戰後,桂軍望風披靡,節節潰退,8月下旬粵軍就攻抵惠州城下。本來,駐粵桂軍就數量和裝備言,均比粵軍為勝。但他們一向把廣東看成是征服的一塊肥肉,掠奪壓迫,無所不用其極,這一方麵引起了粵人的公憤,群起反對;另一方麵,桂軍將領經過幾年的搜刮,差不多都成了富翁,哪裏還有勇氣打仗呢!
東江桂軍撤退至廣州後,不久就開始退回廣西。李宗仁營為後衛。退卻時情況相當狼狽,既要抵抗粵軍的追擊,又要解決吃飯問題,因為所過村莊,不是閉柵放槍,就是空室清野,不隻買無可買,而且是搶又無可搶。這可算是老桂係軍閥五年來殘酷奴役廣東人民應得的報應吧!
退卻至肇慶上遊約60華裏的祿步圩時,前方山頭已被粵軍先行占領。這真是到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絕境。當粵軍向我們射擊時,大家都東藏西躲,亂得一團糟。這時李宗仁營又由“後衛作前隊”了。他會同馬曉軍營的黃紹竑、白崇禧連和陳雄的機關槍隊奮勇向粵軍攻擊。李營和黃、白兩連從我方左翼出擊,陳雄的機關槍隊則與韓彩鳳部在右翼山頭側射粵軍。經過反複衝殺,終於擊退了粵軍,使一萬多“漏網之魚”得以安全通過,轉回廣西老巢來。
祿步突圍戰,李宗仁感到最痛心的是他一向倚重的驍勇善戰的第四連連長邱明熙的陣亡。過了相當長的時間,他偶然和我們談起時還表現出很難過的樣子。
李宗仁退至梧州後,跟著開至玉林的興業縣駐防。李宗仁駐屯在興業約莫半年多的期間裏,除認真訓練所部外,較突出的事情是對地方豪紳屈意交歡,為後來的大發展在財政、人力等方麵打下了有利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