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趙高陷害李斯

趙高聽說李斯有不滿言論，就去見李斯說：“關東地區盜賊紛紛起來鬧事，現在皇上卻加緊征發勞役去修建阿房宮，搜集狗馬之類無用的玩物。我想諫止，但因為地位卑賤而不敢說。這實際是您的責任，您為什麼不勸諫呢？”李斯說：“是呀，我早就想說話了。但是現在皇上不臨朝聽事，又是住在深宮之中，我有話要說，不便傳達進去，想要進沒有機會呀。”趙高說：“您真想進諫，請讓我趁皇上有空的時候通知您。”於是趙高等到二世正在歡宴取樂，宮中美女環繞侍候的時候，派人告訴丞相：。皇上正有空，可以進來奏事。”丞相便到宮門求見，如此一連三次。二世發怒說：“我常有空閑的日子，丞相不來。每逢我私宴尋歡，丞相就來奏事。丞相是看不起我，還是有意使我難堪呢？”趙高就趁機說：“這可太危險了！沙丘的密謀，丞相參與了。現在陛下已立為皇帝，而丞相的地位卻沒有提高。他的意思是想也割地稱王了。陛下不問我，我還不敢說。丞相的長子李由當三川郡守，楚盜陳勝都是丞相鄰縣的人，因此他們敢於公開橫行，經過三川的時候，李由隻據城防守不肯出擊。我聽說他們互有文書來往，因為還未證實，所以不敢告訴陛下。況且丞相在外麵，權力比陛下還大。”二世認為他的話是對的。想要懲辦丞相，又怕事情不確切，於是派人去調查三川郡守與盜賊勾結的情況。李斯知道了這件事。

這時二世住在甘泉宮，正在看摔跤和雜戲的表演。李斯無法見到二世，便上了一封奏書揭發趙高的短處，說道：“我聽說，巨子和君主平起平坐，沒有不危害國家的；小妾和丈夫平起平坐，沒有不危害家庭的。現在有的大臣專擅著皇上的賞罰大權，他的權力跟陛下一樣，這是很不妥當的。從前司城子罕做宋國的丞相，親自執行刑罰，用威勢行事，一年之後就劫持了國君。田常當齊簡公的巨子，爵位在全國是最高的，私家的富足與公家相等。他施思行惠，下得百姓的擁戴，上得群臣的信仰，暗中竊取了齊國的政權，在廳堂裏殺死了宰予，又在朝廷上殺害了簡公，就這樣篡取了齊國。這是天下周知的事情。如今趙高有奸邪的心腸，有狡詐叛逆的行為，恰如子罕當宋國的丞相一樣；而他私家的富有，也正象田氏在齊國一樣。他兼有田常、子罕的叛逆行為而竊取陛下的威信，他的野心就象韓玘當韓安的宰相一樣。陛下不籌算提防。我怕他是會作亂的。”二世說。“這是什麼話？趙高本來是個宦官，但他不因為處境安逸而放肆為所欲為，也不因為處境危難而改變忠心，他廉潔向善，所以得到今天的地位。他因為忠心而得到提拔，講信義而保持祿位，我確實認為他賢良，您卻要懷疑他，這是為什麼？而且我如此年輕即死了父親，沒有管理國家的知識。也不知道怎樣治理百姓，而您的年紀又大了，我恐怕要和天下人隔絕了。我不依靠趙高，該用誰呢？而且趙高為人精明廉潔，強而有力，對下能了解民間實情，對上能適合我的心意，您請不要懷疑了、”李斯說。“不對。趙高本來是個卑賤的人，不懂得道理，貪心不能滿足。求利不止，地位權勢僅次於主上，欲望永遠不會滿足，所以我說危險。”二世早已相信趙高，恐怕李斯殺掉他，就暗中把這些話告訴了趙高。趙高說；“丞相所擔心的隻有我，我一死，丞相就可以幹日常所幹的事了。”於是二世說：“就把李斯交給郎中令您查辦！”

趙高查辦李斯。李斯被拘捕，套上了刑具，關在監獄裏，仰麵對天歎道：“唉，可悲呀！無道的昏君，怎麼能為他謀劃呢！從前夏桀殺死關龍逢，商紂殺死王子比幹，吳王夫差殺死伍子晉。這三個臣子難道不忠麼？然而免不了一死，他們雖然為盡忠而死，隻可惜忠非其人哪。我的智慧比不上他們三人，而二世的昏暴卻超過夏桀、商紂、夫差，我因為盡忠而死，是應當的。況且二世的治國還不是胡搞嗎？以前殺死兄弟而自己為皇帝，進而殺害忠臣，尊寵賤人，修蓋阿房宮，向天下橫征暴斂。我不是不勸諫，隻是他不聽我的話呀！凡是古來聖明的帝王，飲食有一定節製，車輛器用有一定的數量，宮室有一定的限度，頒布命令和舉辦事情，隻要是增加費用而不利於民的，一律禁止，所以能夠長治久安。現在二世在兄弟之間使用殘暴的手段，不考慮後果；枉殺忠臣，不顧忌後患；大修宮殿，向天下榨取重稅，不愛惜錢財。這三件事實行以來，天下人不服，如今反叛的人已占據了天下的一半，而他心裏還沒醒悟，用趙高為輔佐，我一定會看到盜賊打進鹹陽，朝廷變成廢墟，麋鹿嬉遊於廢墟之上了。”

當時二世就派趙高去審理丞相的案件，定罪名，詰問李斯和兒子李由謀反的情況，把他們的家族和賓客都逮捕起來。趙高審問李斯，答打他一千多板子，李斯受不了痛苦，隻好冤屈地承認自己有罪。李斯之所以不自殺，是自以為能言善辯一對國家有功勞，實無反叛之心，希望二世覺悟過來而赦免他。他就從監獄中上奏書說。“我當丞相治理百姓，已經三十多年了。我曾趕上當初秦國土地狹小的時代，先王的時候，秦國土地不這千裏，士兵幾十萬。我竭盡微薄的才能，謹慎地奉行法令，暗中派遣謀臣、給他們金玉珍寶。讓他們遊說諸侯。又暗中整頓武裝，整頓政治、教化、任甩勇敢善鬥的戰士，尊重功臣，提高他們的爵位俸祿，所以終於憑著這些措施脅迫韓國，削弱魏國，擊破燕國、趙國，削平齊國、楚國，最終吞並六國，俘虜他們的君主，擁立秦玉作了天子。這是我的第一條罪狀。並吞六國以後，土地不再是狹小的了。還要在北方驅逐胡人。貉人，在南方平定百越，以顯示秦朝的強大。這是我的第二條罪狀。尊重大臣。提高他們的爵位，以鞏固他們同皇室的親密關係。這是我的第三條罪狀。建立社稷，修建宗廟，以顯示主上的賢明＿這是我的第四條罪狀。改革書寫符號，統一度量衡和文字，頒布天下，以樹立秦朝的威名。這是我的第五條罪狀。修築馳道，建議巡遊全國，以顯示主上的得意。這是我的第六條罪狀。減輕刑罰，減少賦稅，以滿足主上贏得民心的願望，使百姓都擁戴主上，至死不忘主上的恩德。這是我的第七條罪狀。像我這樣作臣子的，所犯的罪足以處死本來很久了。幸而皇上希望我盡其所能。才能活到今天。希望陛下明察！”奏書呈上去，趙高讓獄吏丟棄它不上報二世。說道：“囚犯怎麼能上書！”

趙高命他的門客十多人偽裝成禦吏、謁者。侍中）輪番挎問李斯。李斯更改口供，以自己的實情回答，（門客）就讓人再持打他。後來二世派人去調查驗證李斯的口供，李斯以為跟以前一樣、終究不敢再改口供；在供詞上承認了罪狀。判決書呈報上去；二世高興地說。“要是沒有趙君，我幾乎被丞相

出賣了。”當二世派去調查三川郡守的人到達三川時，項梁已經攻破三川並殺死了李由。使者回來，正當李斯已被交給獄吏看管無法對證。趙高就胡亂編造了李由謀反的罪狀。

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李斯被判五刑，在鹹陽市腰斬。李斯被押出獄的時候，與他的次子一同被押解著。他回頭對他的次子說：“我想跟你再牽了黃狗一同出上蔡東門去打獵追逐狡兔，還辦得到嗎！”於是父子相對而哭，三族的人都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