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拍賣會選中一個長命鎖,想用它來祭拜死去的女兒。
可老公卻點了天燈,為秘書的女兒拍下了長命鎖。
他將長命鎖戴到小女孩的脖子上:
“希望這個長命鎖,能保佑我們瑩瑩長命百歲。”
瑩瑩,和我們女兒同音不同字的名字。
原來不過三年,就已經有人取代了女兒的位置。
我垂下眼,聯係上了世界意識:“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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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去墓園看了一次女兒後,我回家找到方謹辰。
“我們離婚吧。”
聞言,正在辦公的方謹辰抬頭瞥我一眼,冷笑出聲。
“離婚?那還真是求之不得。”
說完又轉頭看著電腦,可攥著鼠標的手卻青筋凸起。
我扯了扯嘴角,聲音發澀:
“我這就去擬離婚協議,你簽個字就行。”
他頭都沒抬,冷哼一聲:
“你想怎麼折騰都可以,就算死在外邊,也跟我沒關係。”
他語氣輕慢,卻透著篤定。
篤定我離不開他。
因為他知道我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一本漫畫裏的路人甲。
我機緣巧合穿越到了現實世界,和方謹辰相知相戀。
在這世界我隻認識他,能依靠的也隻有他。
如今我們的女兒走了,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剩方謹辰了。
可他不知道,那本漫畫世界的世界意識已經聯係到了我。
“如果你想離開這裏,就切斷和這個世界的一切聯係,到時候,我就能帶你回來。”
我和這個世界的聯係,就隻有我的女兒楹楹和方謹辰。
楹楹早就不在了,現在隻要我和方謹辰離了婚,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也就斷了。
我看著方謹辰,輕聲說:“好。”
突然,方謹辰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許知妍的視頻電話。
電話一接通,許知妍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從裏麵傳了出來:
“謹辰哥,瑩瑩發燒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你能不能來醫院陪陪她?”
攝像頭正對著一個躺在病床上哭鬧的小女孩。
我瞧見那孩子脖子上帶著一個黃金的長命鎖,雕工精細,價值不菲。
這是楹楹生前很喜歡,但我卻沒有錢給她買的東西。
楹楹走後,我一直想拍下它,結果卻被方謹辰高價買下,送給了別人的孩子。
聽到孩子哭,方謹辰直接站起身要走。
我沒阻攔,還側身給他讓了路。
沒想到他走到我旁邊時,停住了。
“沈語溪。”
我抬頭。
他冷哼一聲:“就這麼急著離開我,連挽留我,裝裝樣子都不願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他冰冷的眼底似乎閃過一絲期待。
我愣了幾秒,孩子的啜泣聲傳入耳中,我微微張嘴:
“許知妍好像很需要你,我求你,你會留下嗎?”
他眼神暗了暗,明明眼裏滿是寒意,卻笑了:“不會。”
接著他咬著牙說:“就算你哭著求我,我也不會留下。”
說完,他大步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失焦,嘴角卻扯出一抹平靜的笑。
當年方謹辰為了娶我,曾說:“小溪,我才不管你是漫畫裏的人還是真實的人,我愛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婚後,我們遭遇了一場車禍。
他為了救我,肩膀被鋼筋穿透,胳膊險些保不住,至今還留著一道醜陋傷疤。
當時他疼得嘴唇都咬破了,卻還是伸手給我擦眼淚。
“小溪,別哭。”
“為了你,就算丟了命也值得。”
可現在,他還是食言了。
寫好離婚協議後,我回了方家一趟。
方謹辰的家人一直對我很好,我走之前得去跟他們道個別。
一進方家老宅,我就看見奶奶氣得把茶杯摔在婆婆麵前。
“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鬧得整個圈子裏的人都在看我們方家的笑話!”
婆婆向來端莊的臉上強裝鎮定。
“媽您消消氣,這事也不能全怪謹辰,是那個上不了台麵的女人......”
話還沒說完,奶奶就大聲嗬斥:“不怪他?”
“如果不是他縱容,那個女人敢抱著孩子來欺負語溪嗎?”
婆婆嘴唇顫抖,原本緊繃的臉也陰沉下來。
“媽,難道沈語溪就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她是謹辰的妻子,卻連自己丈夫的心都留不住。要不是她沒照顧好孩子,讓楹楹沒了......謹辰至於去認外麵的私生女嗎!”
她突然冷冷地看向站在門口的我。
“現在還躲在門口偷聽,這麼沒出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我隻好走進屋裏,低下頭,強忍著喉嚨裏的酸澀。
“是我的錯,讓你們操心了,也讓方家丟臉了。”
婆婆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又恢複了那副高貴婦人的模樣。
“知道錯了就好。”
“那孩子既然謹辰認了,你就接回來養在自己身邊,至於那個女人,給她點錢打發走,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抬起頭,眼神堅定,“不用了。”
“奶奶,媽,我今天來,是來跟你們告別的。”
“我做不好方謹辰的妻子,也沒能力當方家未來的女主人,我現在已經和方謹辰商量好離婚的事了。”
屋裏瞬間安靜得可怕,奶奶好像被氣壞了,重重咳嗽幾聲後就暈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趕緊叫了私人醫生過來。
等醫生診斷說奶奶沒事後,婆婆送我出了門,她臉色鐵青,埋怨道:
“你雖然是個來曆不明的孤女,但當初我們既然同意你進門,就是認定你能做好方家的兒媳,你怎麼能耍脾氣說離婚就離婚呢?”
說著,她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歎息。
“謹辰是我的兒子,我了解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在外麵亂來。”
“你們之間有誤會,又沒了孩子,他才會故意跟你賭氣,讓外麵的人誤會那是他的私生子......”
“你就先服個軟,把孩子接回來,再跟他生個你們自己的孩子,日子總會慢慢好起來的。”
聽著婆婆的話,我突然想起楹楹去世的那一年。
方謹辰像自我懲罰似的,整天把自己關在屋裏酗酒。
終於有一天,我打開書房門,遞給他一碗醒酒湯。
方謹辰猛地起身將我緊緊抱住,雙眼赤紅。
“小溪。”
“你欠我一個孩子,還給我,好不好?”
他發狠地吻住我的唇。
那一刻,我也想和他一起沉醉,忘記那些痛苦。
可就在他扯開領帶的瞬間,我看到了他衣領處印著一枚鮮紅的唇印。
我頓時渾身冰涼,猛地推開了他。
他怔怔地看著我,漆黑的眼眸裏滿是血絲。
許久,他用拇指抹去唇邊的血漬,笑了。
“我是不是像個笑話?”
“之前你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所以我用盡一切辦法,拚了命把你留在身邊。”
“可有時候我真想問,沈語溪,你把我當什麼了?高興了就逗逗我,不高興了就把我甩開?”
可我才想問,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表麵上對楹楹的死痛不欲生,可身上卻帶著別的女人的唇印。
該被笑話的人,是我。
方謹辰一腳踢翻麵前的桌子,摔門而去。
“你不願意給我生孩子,外麵有的是女人願意!”
苦澀在心頭蔓延,我從回憶中抽離,停下腳步看向婆婆。
“媽,當年您攔不住他娶我,現在他心裏有了別人,您也攔不住他拋棄我。”
“他既然變了心,我也該放手成全。”
我回到和方謹辰的住處。
院子裏傳來小孩子的歡笑聲。
我走進去,看到方謹辰把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放到秋千上,小心地推著她蕩秋千。
許知妍在一旁看著他們,嘴角滿是溫柔的笑意。
他們三個,看起來就像一家人。
可明明三年前,方謹辰還跪在這院子裏親手組裝這架秋千,我心疼地給他擦汗,楹楹歡笑著撲進他懷裏。
“爸爸,我終於有自己的秋千啦!”
轉眼間,他就把楹楹的秋千送給了別的孩子。
轉眼間,他就成了別的孩子的爸爸。
“語溪姐。”
許知妍轉頭看見了我,她驚呼一聲後退半步,眼底卻藏不住得意。
“是我們不好,沒經過語溪姐同意,就用了語溪姐孩子的東西,你別怪謹辰哥,他也是想哄瑩瑩開心......”
我掃了她一眼,聲音清冷。
“知道不好,就出去吧。”
許知妍眼角泛起淚花,看向方謹辰,委屈道:
“這三年......謝謝謹辰哥對我們的照顧。”
“既然語溪姐不喜歡我們,那我們以後也不敢來打擾了。”
方謹辰冷笑地看著我,聲音冰冷刺骨。
“有什麼不敢的?這是方家,我說了算。”
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我卻連呼吸都放輕,把離婚協議遞到方謹辰麵前。
“既然這樣,那就請方先生簽了這份離婚協議。”
“從此這方家,隨你怎麼折騰。”
方謹辰瞳孔微縮,“你真以為我不敢嗎?”
他接過離婚協議簽下,聲音從牙縫中擠出:
“沈語溪,這下你滿意了?”
與此同時,世界意識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沈語溪,離婚成功,你與這個世界的一切聯係已被切斷,你可以離開了。”
“找個機會自殺,我帶你回家。”
我攥緊離婚協議,準備離開,卻看見瑩瑩不知從哪拿出一個精致的陶瓷小花瓶,狠狠扔到地上砸碎,朝我做了個鬼臉。
“我方爸爸和媽媽都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我要摔碎你的東西!”
花瓶在瑩瑩腳下碎成數塊。
我心中怒火翻湧,像瘋了一樣撲了上去。
方謹辰一把抱住我的腰,“不過是一個花瓶,你瘋了,傷到手怎麼辦?!”
許知妍也趕緊把瑩瑩護在身後,揚起手,“啪”的一聲,瑩瑩白嫩的小臉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還不快點給阿姨道歉!”
“語溪姐,都怪我,我沒教好瑩瑩,讓她不小心摔碎了語溪姐的東西。”
我眼裏噙著淚,死死盯著躲在許知妍身後的瑩瑩,她眼裏沒有一絲歉意。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跪下道歉。”
瑩瑩被嚇得哭了起來。
方謹辰鬆開我,把孩子拉到身後,開口道:
“你跟一個五歲的孩子計較什麼?”
“既然我們已經離婚了,這家裏的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了,你不必還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子。”
我彎下腰,把那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捧在手心,遞到方謹辰麵前。
我抬頭看著他,仿佛要望穿他的心底,哽咽道:
“方謹辰,這是你給楹楹做的五歲生日禮物,她死前還緊緊抱在懷裏,你忘了嗎?”
碎片紮進掌心,我卻感覺不到疼,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下。
刹那間,方謹辰的瞳孔猛地一縮。
整個人臉色煞白,愣在原地。
楹楹去世前,才過完五歲生日。
那時,方謹辰將許知妍招進公司做了助理。
因為同情她是一個單身媽媽,且孩子比我們的楹楹還小,方謹辰一直對她多有照顧。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可許知妍總是以孩子為借口,將方謹辰叫出去。
時間一久,我和方謹辰就陷入了無休無止的爭吵。
那天,他摔門而出,我追出去找他,楹楹跟在我身後跑了出來。
她還太小,追出來的時候沒注意行駛的車,就這麼死在了車輪之下。
臨死前,她還緊緊抱著那個小花瓶,上麵是她親手畫的我們一家三口。
方謹辰眼底閃過一絲痛色,他似乎想伸手碰我,卻又縮了回去。
“小溪。”
“瑩瑩年紀小不懂事,況且知妍也替她道過歉了。”
“我馬上去做一個新的,最晚明天,一定再做出一個一摸一樣的花瓶,好嗎?”
原來,在他心裏,花瓶能有替代品。
就像我們的孩子,在他心裏,也有了替代選項。
我平靜地忍受著心底的絞痛,笑著看他,輕聲說:
“不用了。”
“我們之間,再也沒有明天了。”
我攥著離婚協議轉身離開,找到一處爛尾樓,爬上了最高層。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嘶吼。
“沈語溪!”
我回頭,方謹辰朝我狂奔而來,他死死盯著我,聲音裏滿是怒火。
“先是離婚,現在又來跳樓,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跟我回去,花瓶我已經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你要是不喜歡許知妍,我以後不見她就是了,你下來!”
我攥緊手中的碎片,鮮血流出我卻根本感覺不到疼痛,
我平靜地看向他。
“你可以有別的孩子,有別的女人,但在我心裏,楹楹隻有一個,花瓶也隻有一隻,碎了就是碎了。”
“方謹辰,我知道你是真心愛過我,我不怪你,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永別了。”
他徹底慌了神,“沈語溪你敢!”
下一秒,我縱身一躍。
鮮血四濺,我徹底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