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一顫,“你覺得我會害你們?”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調轉話頭。
“我可以留下來。隻求你能讓他們安全離開。”
此話一出,我已了然。
我突然笑出了聲,笑聲在空曠的寢宮裏顯得格外刺耳。
原來在他眼裏,我不僅是個囚禁他們的惡人,還會在解除術法時動手腳。
“裴流旭,”我喚他全名。
“你還記得十歲那年,你被毒水母蟄傷,是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為你解毒?”
他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我站起身,魚尾劃過冰冷的地麵,“十五歲生辰,你們說要給我驚喜,結果把珊瑚宮炸塌了一半。是誰擋在長老會麵前,說全是自己的過錯?”
裴流旭的拳頭攥得發白,卻始終沒有抬頭。
那年沈之意不知從哪聽來人類過生日要放煙花,三人偷偷收集了海底火山岩,結果引爆了整個東偏殿。
長老會震怒,要按族規鞭笞他們三十下。
我擋在他們麵前,硬生生挨了十鞭。
鞭子抽在背上時,傅得笙哭著想衝過來,被沈之意死死按住。
事後他們圍在我的貝殼床前,裴流旭小心翼翼給我塗藥,聲音都在發抖:“姐姐,對不起...”
我疼得直抽氣,還要笑著安慰他們:“沒事,我可是公主,皮糙肉厚得很。”
沈之意突然跪下,額頭抵在我床沿:“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姐姐的。”
而現在,裴流旭站在我麵前,懷疑我會在解除術法時加害他們。
他終於開口,聲音幹澀,“姐姐,我們隻是...想回到正常的生活。”
“姐姐,我們都覺得半人半魚的樣子恐怖極了。”
“我們三人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若回到陸地,必定大有可為,可你為了一己私欲,將我們困在這陰濕粘膩的水底——”
我猛地轉身,長發掃過他臉頰,“滾出去。”
他怔在原地,似乎沒想到我會說重話。
我背對著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日後西礁石,一個都不會少。”
等寢宮門關上,我整個人脫力般滑坐在地。
突然,寢宮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擊聲。
藍珠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臉色煞白:“公主!不好了!蛟族的巡邏隊闖進了東珊瑚園,說是有人類入侵,要搜宮!”
我心頭一緊,猛地站起身:“林若若?”
藍珠點頭,急得眼淚直掉:“她不知怎麼跑去了禁地,還碰了蛟族設下的結界,現在蛟族的人已經把她圍住了!”
我立刻遊了出去,魚尾掀起一陣水流。
絕不能讓他們發現林若若!
蛟族本就虎視眈眈,若再被他們抓到把柄,人魚族最後的領地也會被吞並。
東珊瑚園內,蛟族士兵手持骨矛,將林若若團團圍住。
她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角落,臉色慘白。
而沈之意、傅得笙和裴流旭三人擋在她麵前,魚尾緊繃,鱗片炸起,顯然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區區半人魚,也敢攔蛟族的路?”為首的蛟族將領冷笑一聲,骨矛直指沈之意的咽喉。
沈之意毫不退讓,聲音冰冷:“她隻是誤入,你們別欺人太甚。”
蛟族將領嗤笑:“誤入?禁地結界都被觸動了,你們人魚族窩藏人類,是想造反嗎?”
我迅速遊上前,擋在雙方之間,聲音沉穩:“都是誤會,她是我新收的侍女,不懂規矩,衝撞了諸位。”
蛟族將領眯起眼,打量著我:“哦?人魚公主的侍女,竟是個不會水的人類?”
我指尖微動,悄悄捏碎了一顆幻珠,水霧彌漫間,林若若的腿短暫地化作了魚尾虛影。
“她隻是剛轉化不久,還不適應。”我淡淡道。
蛟族將領狐疑地看了幾眼,最終冷哼一聲:“公主最好管好自己的人,否則蛟族太子可沒那麼多耐心。”
說完,他揮手帶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