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扶他上位,我殺盡他所有仇人。
他讓我做皇後,可在等鳳印時,他卻派人給我送來了毒酒。
那個我從在意過的女人,卻站在他身旁。
“你知道的太多,不能留。”
“我的皇後,隻能讓心地善良的人來當。”
忽然想起那日夜雨,他為我插簪:“我定會娶你。”
我心甘情願地喝下了他給我的毒酒。
1
我是被冷醒的。
一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陰冷的水牢之中。
四肢上沉重的鐵鏈在水中隱隱作響。
被箭矢射穿的手腳處,因在水中浸泡太久,傷口已經發白發爛。
鐐銬每磨一下,都疼得我撕心裂肺。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一絲聲音。
獄卒將我從水中提起來,丟到地上。
我渾身冷顫,哆嗦道:“水......”
“喲,終於肯說話了?還以為自己真是啞巴呢。”
蘇媛媛手中端著一碗餿飯,居高臨下地盯著我。
“吃吧,說不定是你這輩子的最後一餐了。”
我木然望著她。
她身後的男子一襲玄色錦袍,逆光站在那兒,俊美的麵容帶著慍怒。
“林蘇晚,你在玩絕食抗議?”
“你以為本王還會對你心慈手軟嗎?”
蘇媛媛勾住歐陽霖的胳膊,撒嬌道:“表哥,你看她這幅樣子,哪裏是絕食抗議,分明是餓得不行了。”
“這賤骨頭嘴硬的很,你可千萬別再上她的當了。”
歐陽霖看著我,眼底滿是厭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裝啞巴。”
“你想讓本王愧疚?門都沒有!”
我搖頭,想說話卻說不出口。
蘇媛媛又火上澆油:“表哥,你忘記她曾經對你做過什麼了嗎?”
“為了逼你娶她,她給你下藥,還在你酒裏放蠱蟲。”
“要不是我們及時發現,你早就被她生吞活剝了。”
歐陽霖陰沉著臉:“別說了!”
蘇媛媛順勢靠在他懷裏:“表哥,要不是我換了她的容貌,讓她當妓女受盡折磨,我們恐怕早就被她害死了。”
歐陽霖眼底閃過一絲猶豫。
蘇媛媛趕緊趁機說道:“表哥,要不殺了她吧?免得夜長夢多。”
歐陽霖沉吟片刻,抬起我的下巴:“林蘇晚,別以為你閉嘴不說話本王就會忘記你做過的一切。”
“你對本王的傷害,就算將你碎屍萬段也不足以泄憤。”
蘇媛媛摟住他的脖子:“表哥,既然這麼恨她,那就不要便宜了她。”
“留著她的命,慢慢折磨才有意思啊。”
歐陽霖最終妥協了:“好吧。”
蘇媛媛笑得很得意:“表哥,聽說當年林蘇晚送你一個同心結,上麵繡著她對你一生的承諾。”
“如今看來不過是個笑話。”
歐陽霖的臉黑了下來。
他接過她遞來的同心結,用指尖碾著它:“真是難以想象,她當年是怎麼用這張臉說出這番情話的。”
“惡心至極!”
他將同心結放到火折子上點燃。
火苗順著線竄動,慢慢變成灰飛。
如同我們的感情。
歐陽霖抬腳碾滅它:“來人,給本王打!”
獄卒將我架在木樁上鞭打。
每一下都讓我痛得撕心裂肺。
歐陽霖一直盯著我:“林蘇晚,你若現在認錯服軟,本王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我用盡全身力氣朝他呸了一下:“畜生!”
歐陽霖惱羞成怒:“打!給本王往死裏打!”
直到意識模糊時我才明白——
歐陽霖對我早已毫無愛意可言。
我想讓他知道真相也無可奈何。
蘇媛媛一定會殺了他們的!
傷口因高燒而發膿腐爛。
獄卒撤走了傷藥和清水,任由我自生自滅。
我渾渾噩噩睡了很久。
半夢半醒間聽到歐陽霖在和人說話:“林蘇晚死了便埋了吧。”
那人似是有些不忍:“陛下當真要如此絕情?”
歐陽霖冷哼:“怎麼?你還想讓本王為她傷心難過不成?”
那人歎了口氣:“臣隻是覺得可惜了......”
歐陽霖沉默許久才開口:“朕也後悔過。”
“可林蘇晚太貪心了,她想要的不僅僅是後位。”
“她想要朕的命啊!”
不知過了多久。
我感覺被人灌下一些苦澀的藥汁。
昏昏沉沉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別院的軟榻上。
身上的傷口被處理過。
但因長時間鞭打後淋雨受寒而落下的毛病依舊疼痛難忍。
嬤嬤端來湯藥喂我喝下:“姑娘可知自己是個死人了?”
我點點頭。
嬤嬤又道:“皇上以皇後蘇氏病重不治為由追封諡號。”
“舉國哀悼三日後冊封貴妃蘇氏為新後。”
2
歐陽霖深夜來了別院。
他坐在床邊,俯身輕撫著我的頭發,低聲道:“蘇晚,朕今日才知你已醒來。”
“你受苦了。”
我偏過頭不看他。
歐陽霖摸了摸我的臉頰:“朕心裏是有你的。”
“但你終究是青樓女子,又當過殺手,朕不能立你為後。”
他輕聲細語哄著我:“隻要你乖乖留在朕身邊,朕保證你錦衣玉食。”
我閉上眼睛,不想看他。
歐陽霖一把捏住我的下頜:“林蘇晚,你竟敢無視朕?”
“你以為自己是誰?”
我抬眼瞪著他:“我是誰?”
“我是被你從醉月樓買下的林蘇晚,是你的護衛,是你的謀士,是你的......”
“夠了!”歐陽霖低斥一聲。
他眼底滿是鄙夷:“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娼妓,有什麼資格和媛媛相提並論?”
“如果不是你曾救過朕,朕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我苦笑出聲。
原來我在他眼裏竟是這般不堪。
可當初明明是他先招惹的我。
是他說要報答我,要娶我為妻。
也是他要我做他的謀士替他鏟除異己。
甚至為我贖身改名林蘇晚。
如今到了這般田地,他又要將所有責任推到我頭上。
歐陽霖鬆開手指:“你想清楚了,若願意留在朕身邊,朕保證你榮華富貴。”
我搖搖頭:“滾!”
歐陽霖臉色鐵青:“林蘇晚,你給朕等著!”
他拂袖離去,留下我獨自落淚。
我躺在床上不再進食。
三天不到就虛弱得不行。
歐陽霖又來了。
他看我不願吃任何東西,氣得破口大罵:“林蘇晚,你非要用這種方式跟朕作對嗎?”
我別過頭不看他。
歐陽霖端起藥碗,舀了一勺送到嘴邊:“張嘴!”
我咬緊牙關搖頭。
歐陽霖怒極反笑:“很好!”
他仰頭喝下藥汁,然後俯身吻住了我。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紮,卻掙脫不開他的桎梏。
歐陽霖強硬地將藥汁喂進我嘴裏。
我被嗆得咳嗽不止。
歐陽霖滿意地笑了:“隻要你乖乖吃藥,朕保證你會長命百歲。”
我抬手抹掉唇邊的藥汁,冷冷盯著他:“歐陽霖,你真惡心。”
歐陽霖挑眉:“怎麼?你現在嫌朕惡心了?”
“別忘了,你之前為了勾引朕可是費盡心機呢。”
我氣得渾身發抖:“若非你當初勾引我,我又豈會......”
歐陽霖打斷我的話:“勾引?林蘇晚,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
“你不過是醉月樓的一名倌兒罷了,若不是朕救了你,你還不知要被多少男人糟蹋呢。”
歐陽霖冷笑一聲:“你這種肮臟的女人,能留在朕身邊已是天大的恩賜。”
“少給朕擺出這副貞潔烈女的模樣!”
我被他的話噎得無言以對。
歐陽霖伸手探進被窩裏,握住我的腳踝慢慢向上滑去。
我驚呼出聲:“你幹什麼?”
歐陽霖俯下身子壓上來:“你不是一直想讓朕寵幸你嗎?”
“今晚朕如你所願。”
我拚命掙紮:“你放開我!”
歐陽霖捏住我的腿:“別亂動!”
他扯壞我的寢衣。
我被他禁錮在身下動彈不得。
他低頭啃咬我的脖頸。
刺痛感讓我渾身顫抖。
他獰笑道:“林蘇晚,你的身體比嘴誠實多了。”
我氣急攻心:“滾!”
歐陽霖捏住我的下頜,強迫我看著他:“現在喊停是不是太晚了?”
“當年你勾引朕的時候怎麼不說滾這個字?”
歐陽霖的眼神變得狠戾:“既然你這麼想要,那朕成全你!”
他不顧我的哭喊求饒,一遍又一遍地索取著。
我的身體疼痛難忍。
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
歐陽霖滿足地喟歎一聲:“林蘇晚,你的身體比任何時候都更聽話。”
我閉眼流淚,不願看他。
歐陽霖穿好衣服:“來人!”
侍衛進來垂首等待命令。
歐陽霖整理好衣襟:“把她送回醉月樓。”
侍衛有些驚訝:“皇上......”
歐陽霖冷聲吩咐:“就說昔日名動京城的倌兒撈月回來了。”
“三日後重開梳攏,價高者得。”
侍衛領命而去。
我被迫穿上衣服拖下床。
歐陽霖冷眼旁觀著:“林蘇晚,這是你自找的!”
我被塞進馬車裏一路顛簸回到醉月樓。
老鴇看著我那張酷似蘇媛媛的臉有些發怵。
歐陽霖淡淡道:“昔日名動京城的倌兒撈月回來了。”
“三日後重開梳攏,價高者得。”
3
我被關進曾經住過的房間裏。
耳邊隱約傳來外麵人的議論聲:“聽說了嗎?醉月樓昔日的頭牌撈月姑娘回來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她被七皇子買走了嗎?”
“可不是嘛,今兒個又被送回來了。”
“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估計是得罪了什麼人吧。”
“哎,像她這種女人早晚都會被拋棄的。”
“咱們啊,還是老老實實接客賺錢吧。”
那些聲音漸漸遠去。
我蜷縮在床角,抱著膝蓋望著窗外的月光發呆。
曾經我也是像她們一樣賣笑的女子。
歐陽霖帶我離開時承諾會好好對我。
沒想到兜兜轉轉,我還是回到了這裏。
老鴇挑了幾套華麗的舞姬服飾進來,強行把我從角落裏拖出來。
她掐著我的臉頰:“撈月姑娘,三天後就是你的好日子了。”
“到時候可不要丟我們醉月樓的臉啊。”
我被迫換上衣服,任由她們擺布。
老鴇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這一次的價碼肯定比當年七皇子買你時還要高上三倍不止。”
“撈月姑娘,你可要好好表現啊。”
我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痛楚。
醉月樓昔日頭牌撈月姑娘重新開業的消息不脛而走。
無數京城權貴紛紛趕來。
每天都有無數人來醉月樓隻為一睹我的風采。
老鴇每天收到的賄賂就足以讓她笑得合不攏嘴。
我被鎖在二樓最大的房間裏。
連窗戶都被釘死了。
我除了被迫喝下那些保命藥汁外,其餘的一概不管。
夜晚,窗外的燈火通明刺得我眼睛生疼。
有人唱著我當年在醉月樓留下的最後一首曲子。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狂且狂且,終日不息。】
【徒兮奈若何。】
歌聲悲戚淒涼,聽得我眼淚直流。
曾經的我已經永遠消失在歐陽霖的心底了。
如今站在這裏的不過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拍賣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華燈初上,醉月樓門前的隊伍已經排到了三條街外。
我被兩個粗壯的婆子架著,強行灌下不知名的藥物,渾身似有一股熱流湧動。
老鴇拍拍我的臉:“撈月姑娘,今晚可得好好表現啊。”
“陛下要你風光起來。”
大廳裏聚集了無數權貴。
我一眼就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
朝中的權貴,各地來的商人......甚至還有一些我曾經的故交。
他們一個個貪婪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
我被推上高台,被迫展示才藝。
台下那些人的目光讓我喘不過氣。
叫價聲此起彼伏。
從最初的一千兩銀子到五千兩再到一萬兩......直到最後飆升到了三萬八千五百兩。
我咬緊牙關,告訴自己不能哭。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就在三萬八千五百兩成交之際,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響徹全場:“十萬黃金。”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連老鴇都愣住了:“什麼?”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十萬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