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早上我剛值完夜班回到家，就被隔壁鄰居一頓臭罵。

“顧醫生，你和你丈夫有沒有羞恥心啊？每天晚上那麼大聲都給我孫子吵醒了！”

“連著一個星期了！每次去敲門裝聽不見，再這樣下去我可報警告你們擾民了？”

“你丈夫都癱了不能動了，你每天還這麼搞，到底是有多饑渴啊？”

我整個人愣在原地，如墜冰窟。

我已經連續在醫院值一周的夜班了，晚上我根本沒在家啊！

1

鄰居走完之後，我趕緊找鑰匙開門。

可不巧的是，鑰匙正好忘在醫院了。

我隻好給丈夫沈墨川打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

連平日裏最靠譜的護工小周也聯係不上，這太反常了。

我站在門外渾身發抖，難不成我老公和小周搞在一起了？

但是我和沈墨川的感情一直很好，他絕不會背叛我。

況且，他下肢癱瘓，根本做不了那種事。

倒是小周，墨川說她總在工作時間和男朋友煲電話粥，我勸過好幾次。

要不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護工，我早就換人了。

現在看來，她竟敢帶人回我家！

我心底愈發的不安，直接叫來了開鎖師傅打開了房門。

玄關處一片漆黑，隻有急促的喘息聲回蕩。

我顫聲喚著墨川和小周的名字，卻無人應答。

心跳幾乎停滯，我摸索著打開客廳的燈，眼前的一幕讓我瞬間崩潰 ——

沈墨川竟然趴在地毯上！

小周卻不見蹤影！

他的額頭布滿汗水，手腕上還留著清晰的勒痕。

我幾乎氣瘋了，小周這個賤人，居然敢這樣對待一個癱瘓病人！

深墨川緩緩抬頭，眼神有些閃躲。

“老婆，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他的聲音異常沙啞，我的心揪成一團。

他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

我趕緊將他抱回輪椅，緊緊摟在懷裏，輕撫他的後背。

“對不起，都怪我沒能早點回來，讓你受苦了......”

“要不是鄰居打電話投訴，我都不知道家裏發生了這種事。”

話音未落，沈墨川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掙開我的懷抱。

“鄰居？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看著他慌亂的眼神，我的心更疼了。

“親愛的，小周這幾天是不是一直往家裏帶人？他們是不是還欺負你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墨川長出一口氣，溫柔的笑了笑：

“你最近在醫院那麼忙，還要準備評職稱的事，我不想讓你分心。”

“而且，她帶來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很凶，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聽著他的解釋，我愧疚得快要窒息。

我的丈夫為了不影響我工作，竟然默默承受這些。

我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卻被沈墨川一把奪走。

他緊握著我的手，眼神近乎哀求。

“別報警好不好？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看著他脆弱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沈墨川癱瘓已經三年了，雖然我一直給他用最好的藥物，每天堅持做康複訓練，但始終沒有起色。

為了支付高額醫藥費，我不得不拚命工作，能陪在他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眼睜睜看著他從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變得自卑敏感，甚至連例行複查都抗拒。

都是我沒用，既當不好妻子，又治不好他的病。

樓下突然傳來 “嘭” 的一聲巨響，還夾雜著幾聲罵聲。

我正要去陽台查看，沈墨川卻死死拽住我的衣角。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裏帶著哭腔。

“老婆，我累了，你能不能推我回屋裏休息......”

我點了點頭。

帶沈墨川睡著之後，我去到浴室獨自緩解了自己壓抑許久的情緒。

2

我和沈墨川結婚三年，從未有過真正的夫妻生活。

每當情緒崩潰的深夜，我都會像今天這樣，自己偷偷躲在衛生間裏釋放情緒。

雖然不堪，但是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解脫。

今天的浴室裏卻彌漫著一股異樣的香水味，濃鬱得讓人作嘔。

我強忍著頭暈，仔細檢查每個角落。

在角落的垃圾桶裏，我發現了一條蕾絲內褲。

原本平靜下來的心又翻湧起滔天怒意！

小周這個賤人，居然敢在我家裏做這樣的事情。

天剛亮，我就把那條蕾絲內褲扔進了樓下的垃圾箱。

回到家按照慣例給沈墨川擦拭身體、更換醫用墊後，準備去醫院上班。

今天的沈墨川格外粘人，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

“老婆，今天什麼時候能回來？”

他平時最懂事，生怕耽誤我工作，從不這樣。

看來昨晚的事情給他留下了陰影，我心疼不已。

“今天下班就回來，給你煮你最愛的番茄牛腩鍋。”

雖然萬般不舍，我還是不得不出門。

沈墨川的特效藥快吃完了，我得去跟主任商量多接幾台手術多掙點錢。

剛開車到醫院停車場，小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還沒等我說話，她就開始歇斯底裏地咆哮：

“顧醫生，你是不是在背後說我帶人回你們家？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誹謗我，會害我以後找不到工作？”

“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吧！別整天忙著給別人接生，卻不知道自己頭上早就綠得發亮了！”

我還沒來得及找她算賬，她倒先倒打一耙！

但她話裏的暗示是什麼意思？

電話突然被掛斷，任憑我如何回撥都再也打不通。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盤旋。

我立刻給醫院請了假，掉頭往家開去。

路上，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小周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一下下剜著我的心。

難道這一切，真的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3

回到小區地下停車場，我發現自己的專屬車位被一輛紅色跑車占據。

反複按喇叭後，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扭著腰走來，她穿著緊身皮裙，手臂上纏著繃帶。

最顯眼的是她脖頸間一串曖昧的紅痕。

這個女人我太熟悉了，她總是霸占我的車位！

我剛想理論，她卻用輕蔑的眼神瞥了我一眼，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短短幾小時內接連受挫，我的心情跌到穀底。

推開家門，看到沈墨川安靜的睡顏，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

我俯身整理他淩亂的衣領，卻意外發現他唇角沾著淡淡的唇彩印記。

他一個大男人臉上怎麼會有口紅印？

一陣心悸襲來，我下意識檢查起他的雙腿。

這三年來，我每天堅持給他按摩，可他的腿部肌肉仍在逐漸萎縮。

但此刻，他的小腿肌肉卻異常緊實，就像從未癱瘓過一樣！

他突然睜開眼睛，對上我探究的目光時略顯慌亂。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的腿怎麼了嗎？”

我強裝鎮定地搖頭。

“沒什麼，就是想著早上按摩的時間太短，回來補一下。”

他露出溫柔的笑容，伸手點了點我的額頭，隨即又低下頭，眼淚無聲滑落。

“對不起，我這個廢人隻會拖累你，害你連事業都耽誤了......”

換做平時，我一定會心疼得立刻把他抱在懷裏安慰。

但此刻，小周的詭異電話，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都讓我心生疑竇。

難道，沈墨川的雙腿其實…？

我決定做個殘酷的測試。

趁著給他擦身時，我悄悄將酒精倒在了毛巾上。

假裝不經意地擦過他的腿部。

刺激性的酒精讓他的皮膚瞬間泛紅，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靜，甚至還對我溫柔地笑著。

看到這一幕，我頓時懊悔不已。

我怎麼能這樣懷疑深愛我的丈夫！

我簡直瘋了！

我手忙腳亂地找來藥膏，小心翼翼地為他塗抹。

看著他皮膚上觸目驚心的紅痕，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對不起，墨川，我不是故意的......”

沈墨川歎了口氣，費力地支起身子，讓我靠在他懷裏。

“傻瓜，我感覺不到疼，別自責了。”

他從床頭櫃拿出一杯咖啡，輕輕遞到我手中。

“看你這麼累，喝點提神的東西休息一下吧。”

我心頭一暖，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

然而那股熟悉的苦澀味道卻讓我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作為婦產科醫生，我太清楚這是什麼味道了。

他居然給我下安眠藥！

沈墨川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知道他在等什麼，於是故意裝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找借口去洗手間後，我立刻把咖啡吐得一幹二淨，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床上 “沉沉睡去”。

感覺到沈墨川湊近檢查我的呼吸，甚至用力掐了一下我的人中。

確認我 “睡熟” 後，他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真是個蠢女人。”

我偷偷睜開了眼睛，眼睜睜看著我那個 “癱瘓” 的丈夫敏捷地翻身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