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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生曉夢莊生曉夢
念念

第一章

我是定北侯府上最不起眼的侍女。

眾人皆道定北小侯爺心誌堅定,不好女色。

卻無人看到,芙蓉帳中,謝觀塵和我緊緊交握的手。

後來,謝觀塵不顧世人反對,堅決迎我為婦。

獨處溫存時,我將匕首狠狠捅進他心頭。

音色淡淡,

“謝觀塵,你終於能去死了。”

1.

我叫昭蘭,是定北侯府上的灑掃婢女。

換做從前,這個時辰,我應該蹲在後院,搓洗主子們的衣裳。

但今夜不同。

我緊緊攀附著麵前少年的肩膀,又急又難耐地舒了口氣,

“小侯爺......”

衣裳被褪到腰間,謝觀塵纖薄的唇瓣貼著我的耳垂。

他半閉著眼睛,俊臉紅豔,水光盈盈。

指尖摩挲著我的肌膚,帶起一陣酥癢。

少年近乎懇求般道,

“昭蘭姐姐,你別動。”

我忍不住顫栗,嚶嚀出聲。

夜涼如水,萬籟俱寂。

婢女和公子,多像畫本裏說的那樣。

半個時辰前,我奉了嬤嬤的令,來給謝觀塵送宵夜。

一碗甜湯,京中貴人愛喝的那款。

往日從來沒出過事,今夜卻不知怎的,謝觀塵喝完之後,突然獸性大發。

向來淡漠的小侯爺,一下扯開了我的衣裳,

隻是唇舌交纏,便讓人無法招架。

牆上掛著謝氏家訓,端莊持重,忠君報國。

而我,就被謝觀塵抵在這塊牌匾旁。

腿根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觸感。

我眼眸低垂,軟聲道,

“小侯爺,奴婢害怕。”

謝觀塵顯然沒有耐心。

他象征性地撫了撫我的臉頰,啞著嗓子呢喃,

“放心......我絕不會虧待你。”

我沁出幾滴眼淚,小聲嗯了一聲。

夜深了。

打更人從窗外走過。

卻未看到,搖晃不止的芙蓉帳慢。

2.

翌日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謝觀塵早已走了,身側不留一絲餘溫。

床邊矮桌上,放著一碗苦黑微冷的湯藥。

不用說我都知道,是避子湯。

我閉氣,一股腦地灌下肚子。

穿好衣裳,若無其事,繼續做工去了。

相熟的小婢女見了我,驚訝感歎,

“昭蘭姐姐,你今日好不同,就像,像......”

她絞盡腦汁,憋出一個,

“一株,剛澆完水的花兒。”

我笑了笑,隨意回應了幾句。

謝觀塵來了。

他大概是剛練完武,衣裳緊緊貼著身軀,顯出漂亮的肌肉。

一張俊臉沾著些汗珠,神情卻是冷漠的,教人不敢接近。

但京城中,仍有無數名門小姐,愛慘了這朵高嶺之花。

我嘖了嘖,感歎一番,隨後迎上前去,福身請安。

“隨我來。”

謝觀塵惜字如金。

我同他來到書房。

謝觀塵緊緊掩住門,抿著唇,有些糾結地盯著我。

又臉紅了。

我奇怪道,

“小侯爺有何吩咐?”

謝觀塵猶豫片刻,方道,

“我原以為,過了昨夜,便不會再有那種奇怪感覺。”

“但方才練武時,我,我又......”

我瞪大眼睛,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

謝觀塵慌張地嗬斥我,

“別亂看!”

我不動了,乖乖待在他懷裏。

謝觀塵呼吸有些重,看起來很不自在。

他又糾結了一會兒,才低低開口,

“可很怪,隻有想到你時,才能平複些許......”

我了然地哦了一聲。

主動解了外衣,從善如流道,

“奴婢願為小侯爺分憂。”

一片雪膩酥香。

謝觀塵呆呆地看著我。

臉龐紅得快滴血。

“你,你不怪我......”

“您是定北侯嫡子,京中頂頂尊貴之人,奴婢何敢怪罪您?”

“況且,奴婢十歲來京,承蒙侯爺夫人收留,謝氏一門,對奴婢有天大的恩情。”

“侍奉小侯爺,是奴婢的分內之責。”

我柔聲勸慰,言語間滴水不漏。

謝觀塵更動容了。

即便自己忍得再艱辛,也不再像昨夜那般,強取豪奪。

書房案幾上的筆墨散落一地。

餘韻散去,謝觀塵擁著我倒在一起。

他撥開幾縷黏在我額角的發絲,音色低且溫柔,

“今日起不必再在偏房灑掃,做我貼身侍女吧。”

“花朝節過後,我會替你向母親求個名分。”

聞言,我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

“多謝小侯爺。”

謝觀塵吻了吻我的額頭。

十分靨足。

3.

我走出書房的時候,剛好撞上了定北侯夫人。

喬氏年過四十,卻因保養得當,肌膚平滑如少女。

眉宇間,亦還留存著頗多當年隨定北侯征戰沙場時的狠辣果決。

“見到夫人,還不跪下!”

她身旁的侍女率先開口。

我暗叫不妙。

隨即有人上前,不由分說摁住我肩膀,生生把我摁得跪了下去。

膝蓋傳來酸麻的痛感,我忍住痛呼,乖乖給喬氏叩頭,

“夫人息怒。”

喬氏高高在上,滿眼冷淡地俯視我。

卻藏不住刻在骨子裏的輕蔑。

“花朝節將近,郎中曾囑咐我不得動怒,奈何府中風氣不正,我兒身邊,竟存有心思放蕩的醃臢之女。”

“夫人明察,奴婢萬不敢有引誘小侯爺之心。”

我當即辯白。

喬氏譏笑,

“你先別急著狡辯。”

“我記得,你無父無母,流浪至此,可對否?”

我不明所以,喬氏繼續道,

“我兒偏寵哪個奴才,我是無異議的。”

“正巧,侯爺近日身子不適,若此時,府中誕下新子......”

“這會是多潑天的富貴,你自己掂量。”

她嘴角微勾,暗示地對我笑了笑。

名門之女,短短幾句,便已挑明了己欲所求。

其實不止帝王後宮有相爭,尋常的貴族後宅,兒女之鬥、妻妾之鬥亦層出不窮。

定北侯年事已高,卻仍未將爵位正兒八經地傳給謝觀塵。

喬氏雖為發妻,但並未真正掌權,後院十三房姨娘,個個如狼似虎。

而且前日,定北侯又迎了一房妾室進門。

喬氏著急,是意料之中。

我已看得分明。

我當即頷首,

“昭蘭願為夫人效犬馬之勞。”

喬氏滿意地笑了笑,朝她侍女努了努嘴,

“確是個聰慧姑娘。”

“這三兩黃金鐲,算我送你的定金。”

“事成之後,本夫人,要去母留子。”

她特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我心中一涼。

輕輕答了聲是。

4.

我悄悄住進了謝觀塵的庭院。

專門伺候謝觀塵的起居。

謝小侯爺其人,年少成名,天生將才。

豐神俊朗,熱情亦十足。

謝觀塵帶著我享了半月歡快日子。

他停了避子湯,美其名曰怕我傷了身子。

花朝節前日,謝觀塵終於消停下來。

據說是喬氏為他相中了一位名門貴女,要他好好準備著見那位小姐。

侍女們偷偷傳言,這次這位,基本上就是定北小侯爺既定的夫人了。

我倒是無所謂,謝觀塵卻不知怎的,原本一整天都好好的,日頭一落,忽地又開始發病。

“昭蘭姐姐,你可在意我?”

“你,你可會因我感到些難過?”

謝觀塵埋在我頸窩裏,悶悶地逼問我。

我攀著他脊背,輕聲道,

“奴婢不敢。”

謝觀塵沉默片刻,忽地低笑一聲。

指腹擦過我的唇珠,像是又歡喜起來,

“不是不是,而是不敢。”

“昭蘭姐姐心中有我。”

我一時有些出神。

他擁著我,擠在窗前,薄薄的唇瓣銜著我耳垂輕摩。

“昭蘭姐姐,卿卿......”

“我,我好心悅你......”

我嚶嚀著仰高了頭。

謝觀塵又吻上來,脖頸處一片酥麻。

結束之後,謝觀塵命人端來水和帕子,親手替我擦身。

“小侯爺和昭蘭姐姐感情真好。”

小侍女豔羨感歎。

謝觀塵神色淡漠,

“看到不該看的該怎麼做,要本侯教你嗎。”

小侍女一愣,隨即惶恐地跪下。

謝觀塵輕哼一聲,道了句滾。

我躲在帷帳後,目睹了這一切。

忍不住感慨,這才是我記憶裏的謝觀塵。

我剛入定北侯府時,就聽資曆老一些的嬤嬤講,小侯爺天生性冷,六歲上沙場,手段是非常人的狠辣。

他對待府中侍從,亦不會輕易給了好臉色。

我初見他那天,不慎打翻了一盞茶。

彼時謝觀塵還是個俊秀的小少年,看我的一雙眼,卻滿是在上位者的冷峻輕嘲。

他罰我舉著燒得通紅的瓷壺,在冰麵上跪了整整一夜。

我的手被燙得開裂,半月不見好,還因做活慢,被嬤嬤減了三月月俸。

那時候,謝觀塵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沒記住我的臉。

他自然也不知,隨意一句話,就會極大改換旁人命運。

這幾日,我有時候會想,若沒有那夜的甜湯,我在謝觀塵眼中,依然是個記不得名號的奴婢。

人們都說時來運轉,飛黃騰達。

可實際上,種種虛化富貴,不是我的,終不是我的。

我心頭冷了下來。

謝觀塵似是察覺到我情緒變化,關切地湊過來,

“卿卿,你還好吧,可是累著了?”

我看著他俊麗的眉眼,輕輕搖頭,

“奴婢隻是想到,自己身份卑微,和小侯爺雲泥之別,即便來日,能有幸侍奉在您身側,可......”

“當家主母,妾室姨娘,又怎會給奴婢好日子過。”

我適時落淚,抽噎嚶嚀,梨花帶雨。

謝觀塵神色心疼,將我摟在懷中。

“原來在擔心這個。”

他抬手,替我拭去眼尾的淚滴。

像是承諾,

“隻要我在定北侯府一日,就絕不會置卿卿於孤苦伶仃。”

我感動地答了聲好。

唉。

單純的小傻子。

5.

花朝節是上京貴族之間最盛大的節日。

這一天,全城無宵禁,專門留給小姐們觀湖賞花,同自己心悅的公子互送信物。

平民百姓們,也能守在道路兩側,得一些貴夫人的賞賜,

過去幾年,我們這群奴婢,隻有給夫人姨娘看馬車的份兒。

今日卻不同了,謝觀塵特準我和他一起進了內城。

他一直牽著我的手,不時來一句,

“卿卿,這朵紗花你可喜歡?”

“這糖人兒做得也好看,我一齊買給你可好?”

“你不是說喜歡素緞子裁的衣裳,我看這件就不錯......”

喬氏走在我們身後,不鹹不淡地開口,

“塵兒倒是心愛此女。”

我腳步一滯,謝觀塵率先開口,

“還要多謝母親將昭蘭賜我,我二人情感甚篤,感念母親大恩。”

喬氏冷笑,

“好一個情感甚篤。”

下一秒,侍女上前,重重分開了我的手。

謝觀塵擰眉,上前想將我拉回來,喬氏又道,

“丞相家小姐已在畫舫裏候你多時,你若不去,該教丞相如何看我們定北侯府?”

謝觀塵麵露不悅,似還想和喬氏爭辯。

喬氏朝我遞了一個眼神。

我會意,開口勸慰,

“小侯爺莫動怒,夫人說的在理。”

“丞相府總是怠慢不得的。”

謝觀塵怔了怔,眉宇間縈上些委屈。

我看了看喬氏,又壓低了些聲音,

“起碼要做些表麵功夫,小侯爺不喜,回來大可同奴婢講,奴婢不想看您和夫人生了罅隙。”

謝觀塵這才作罷。

他走了後,喬氏冷哼一聲,

“狐媚手段,果真下作。”

“這才幾日,就把男人迷得丟了三魂七魄。”

我心知此刻絕不能頂撞喬氏,便蓄了滿眼淚水,柔聲求情,

“夫人息怒,是奴婢擅作主張,弄錯了您的命令。”

“您罰我吧,莫要遷怒小侯爺。”

喬氏譏笑,

“你多慮了,我豈會遷怒我兒?”

她頓了頓,眼底多了些不屑,

“把他遷走,無外乎,為的是提醒你。”

“一介女奴,休要肖想不屬於你之物,可懂否?”

我低眉斂目,軟軟說了聲是。

喬氏輕哼一聲,揮手,讓侍女鬆開了我。

她像是嫌臟般,掏出帕子擦了擦指尖,

“滾吧,今夜我兒大事,休去他眼前放浪。”

此地人去樓空。

我倒在地上,渾身發冷。

鑽心刺骨的痛意像螞蟻般侵咬著我的血肉。

每年的花朝節,都是我犯病的日子。

那是我出生便攜帶來的頑疾。

隻是從前在草原上,有母妃和父王為我熬製藥湯。

但現在,沒有了。

我忍不住落淚。

再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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