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爸媽去秦嶺考古時遇到泥石流。
媽媽死了,屍骨無存,爸爸隻帶回來一截染血的青銅樹枝。
他說,那就是媽媽最後的遺物。
十年後,我和爸爸還有新媽媽圍坐在餐桌旁,切蛋糕的刀刃剛落下,家裏的門鈴卻響了。
打開門後,爸爸大驚失色,一股陰冷刺骨的寒氣撲麵而來。
死了十年的媽媽回來了。
她全身風塵仆仆,滿頭烏發,還是十年前的模樣。
媽媽空洞的雙眼死死盯著我,扯著僵硬的嘴角,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囡囡,媽媽回來了......”
......
我的呼吸瞬間停滯,手不受控製地抖個不停。
好不容易擠出一聲:
“媽”,
聲音都變了調。
她慢慢伸出手摸著我的臉,手指冰涼,還帶著股奇怪的香味。
“瘦了。”
她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笑起來的樣子看著有點別扭,
“讓媽媽好好看看......”
我後背發涼,媽媽十年前明明已經死了。
眼角餘光裏,我看到現在的新媽媽蘇莉,指甲深深掐進手心。
而我校服袖子底下藏著的淤青,這會兒也隱隱作痛。
她一把將我摟進懷裏,我貼著她胸口,卻聽不到一點心跳聲。
裙子底下還在往下滴褐色的臟水,整個人聞著就不像活人。
媽媽是在泥石流裏去世的,她的遺物都鎖在閣樓的木箱裏。
那眼前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她笑著的樣子和記憶裏一模一樣。
媽媽從包裏掏出個東西:
“老周,這些年辛苦你了。這是我在暗格裏找到的小禮物。”
打開布包後,裏麵是半塊生鏽的銅鏡。
爸爸嚇得手一抖,鏡子當啷掉在地上,臉色煞白。
“真可惜,有些東西在地下埋久了,見了光就變樣。”
“就像人,分開太久,再見也陌生了。”
她一邊說,一邊摸著銅鏡,聲音裏帶著惋惜。
我盯著她的笑臉,越看越覺得像戴了張人匹麵具。
我媽以前就愛考古,和爸爸結婚前就是搭檔。
結婚後本該坐辦公室,她偏要跟著去挖古墓。
小時候她總背著破帆布包,指甲縫裏永遠洗不幹淨。
晚上她忙著看考古報告,我的作業本上隻有她隨便簽的名字。
爸爸把她的考古工具鎖起來也沒用。
每次從墓裏回來,她都要帶些奇怪的東西。
什麼斷簪子、刻著怪符號的陶片,書房裏堆得到處都是,現在又多了這麵破鏡子。
我氣得指甲都掐進肉裏,真想把鏡子扔出去。
可她就這麼溫柔地摸著鏡子,一臉著迷。
“老周,你皺著眉頭做什麼?不好看嗎?”
她突然瞟了蘇莉一眼,眼神冷得嚇人,蘇莉嚇得一哆嗦。
“走了這麼久,我也累了。”
爸爸趕緊站起來:
“芳芳,你先回房休息。”
“小莉突然說家裏有事,我送她回去。”
蘇莉逃命似的跑了。
等媽媽進了房間,爸爸一把抓住我,聲音都在發抖:
“囡囡,聽好!這個女人不是你媽!不管她說什麼,千萬別信!”
媽媽“複活”了,可這個家早就有了新女主人。
看著她熟悉又陌生的臉,我又想靠近,又害怕得要命。
第二天一早,爸爸說要出差,塞給我一張信用卡:
“囡囡,照顧好自己,一個字都別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