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湊錢給陸祈明治療癌症,我懷孕五個月依舊每天打五份工。
直到這天接到一份拍賣會的兼職。
來到現場卻意外看見原本應該去醫院複查的丈夫穿著高定西服帶著兒子和一個女人。
在拍賣師以八百萬拍賣一件珠寶時。
平日裏連醫藥費都掏不出來的陸祈明舉起了點天燈的手勢。
周圍的人打趣道:
「明哥真是愛慘了薑夏,昨天花了五個億給薑夏買了別墅,今天又為薑夏點天燈,真是大手筆!」
「你們看那位宋了了,這些年明哥一分錢都沒給她花過,她又是給明哥生孩子,又是心甘情願地幫明哥湊醫療費。」
「可不是,昨天淩晨兩點我還看見她在酒店當保潔呢,累的腰都直不起來。聽說前幾天她為了給明哥祈福,硬是從山腳一步一叩首,足足跪拜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下才到山頂,那膝蓋和手掌都被磨得不成樣子了。」
「我說明哥你這裝窮,裝病的把戲還要玩多久?宋了了為你付出這麼多?你就沒有一絲心疼嗎?」
陸祈明拿起珠寶慢條斯理地為薑夏戴上後,語氣輕嘲道:
「你們不覺得看著她像一條狗一樣任勞任怨,很有趣嗎?」
「再說了,當初要不是我和阿夏打賭,她有什麼資格給我生孩子。」
「更別提我給她花錢了,我的錢隻給阿夏一個人花。」
「她就算為我而死,我也不會有半分心疼的。」
兒子揚起小臉,眼裏對陸祈明全是崇拜,他奶聲奶氣道:
「沒錯,她像一條狗,爸爸讓她幹嘛,她就幹嘛。」
......
他們的話如同寒冬臘月的風雪,凍的我渾身發抖。
七年前,我在酒吧兼職遇到幾個酒鬼騷擾我,是陸祈明出手救了我。
他說他對我一件鐘情,於是開始瘋狂地追求我,照顧我。
我從小缺父愛,母親又去世的早。
所以當他給我一點溫暖時,我就會誤認為是全部。
我們結婚後不久,他便檢查出了癌症。
為了給他治病,這些年我不分晝夜,多累多苦的活我都去做。
七年的時間,我東拚西湊,一共給他交了150萬的治療費。
這些錢是我用半條命換來的。
可現在他們告訴我,他的病是裝的。
而他一出手就是五個億。
和我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一個賭約。
連帶兒子也知曉真相,還跟著他一起騙我對我惡語相向。
前幾天,聽聞靈山祈福很靈驗,所以我虔誠地去跪拜,盡管膝蓋被台階磨得露出嫩紅的皮肉,手掌也嵌滿泥和血。
可我都不在乎。
我隻希望他和兒子還有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都能平平安安。
然而,在他們眼裏,我以及我的誠心,都如此不堪。
肚子傳來一陣絞痛,我痛苦地彎了彎腰,豆大的汗水從我額頭滑落。
而映入眼簾的卻是陸祈明再次為薑夏點天燈。
之後的每一件拍品,都被陸祈明點天燈拿下一一送給了薑夏。
可這七年,他從未送過我任何東西。
直到拍賣結束,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門口,卻看見陸祈明帶著兒子和薑夏。
我下意識地往後躲藏了起來。
這時,聽見薑夏質問道:
「三天後就是我們的婚禮,你還不打算和宋了了坦白?還是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隻是為了哄我開心,你早就愛上她了。」
陸祈明輕蹙了一下眉頭,眼裏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隨後他開口安慰道:
「夏夏,我說的都是真話,她不過是個不值錢又不懂得自愛的傻女人,我怎麼會愛上她。」
「而且生孩子多辛苦啊,你這麼怕疼,我哪兒忍心讓你吃苦。等她生完這個孩子,我就找借口把孩子都帶走,永遠消失在她眼前,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
薑夏聽完沒有太大的表示,而是蹲下與兒子平視,輕聲問道:
「寶寶,如果我和宋了了之間隻能選一個人當媽媽,你會選誰?」
兒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隻有你永遠是我的媽媽。」
薑夏追問道:
「為什麼?宋了了可是生了你,養了你。」
兒子脆生生地答:
「因為她隻是爸爸養的狗,才不是我的媽媽。」
我捂住嘴,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手指滑落,嘴裏已經被咬破的肉再次傳來濃烈的鐵腥味。
當初我和陸祈明結婚時,我們沒有領證,後來我提過,他滿眼心疼地看著我:
「了了,那不過隻是一張紙而已,還要花九塊錢呢,九塊錢都夠我們一家吃一天了,你賺錢這麼辛苦,我心疼你。而且我現在身體不好,萬一哪天走了,至少你還是頭婚,還能有個好歸宿。」
後來我生兒子時,為了省錢,硬生生一個人在家疼了38個小時才生下了兒子。
陸祈明知道後,沒有一句心疼,而是誇我厲害。
一切的一切,都是怪我太傻太天真。
回過神來,陸祈明已經帶著兒子離開。
而薑夏卻站在不遠處,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我趕忙慌亂地擦掉眼淚,想要轉身離去。
薑夏卻開口道:
「你都聽清楚了吧。」
我緊緊抿著嘴,沒有說話。
她朝我走近,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
「離開他吧,這裏麵是五千萬的支票,應該足夠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了。」
許久我才聽到我顫抖著聲音問: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她冷笑一聲:
「你信不信我,隨你。」
「但我要提醒你,陸祈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隨後她將信封塞進我手裏。
「如果你想好要離開他,就撥打信封上的電話,三天後我會安排人送你離開。」
2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眼淚不受控製地一直往外流。
要不是親耳聽見這些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往回走時路過一家蛋糕店。
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以往即使我再想吃,我也不會看一眼,因為我要省錢給陸祈明治病。
可現在想想沒有必要了,我買了一個最小的蛋糕回了家。
看著鞋架上我在PDD買的十塊錢兩雙的拖鞋,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些年為了騙我,倒也真是委屈他了。
我剛打開蛋糕,陸祈明帶著兒子回來了。
身上的高定西服早已換掉了,可空氣中還殘留著些許不屬於我們這個階層的香水味。
刺鼻又紮心。
他一眼便看到了蛋糕,眉頭瞬間緊緊蹙起,臉上寫滿了指責:
「了了,你怎麼買蛋糕了?」
「我和兒子不愛吃,再說了我看病還要很多錢,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浪費錢?」
兒子也學著他的模樣,皺著眉頭,大聲斥責:
「就是,媽媽你也太不懂事了,爸爸都生病了,你還亂花錢。」
要是以往,我定會內疚地低頭認錯,說下次再也不會了。
可現在我內心隻剩下一片悲涼,嘴唇微微囁嚅,忍不住問道:
「你們不愛吃,我就不配吃了嗎?」
陸祈明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反駁。
隨即,他立馬上前將我圈在懷裏,討好道:
「不是的了了,這蛋糕多貴啊,我這不是心疼你辛苦掙的錢嘛。」
隨手能拿出五個億的人,居然覺得一個68塊錢的蛋糕貴。
也是,在他眼裏。
我根本就不配。
我輕輕推開他,強忍著內心的惡心,岔開話題:
「你今天去複查,結果怎麼樣?」
陸祈明瞬間神色黯淡,從兜裏掏出複查結果,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醫生說情況不太好,繼續治療大概還需要50萬。」
我緊緊攥緊手心,咬著後牙槽道:
「可我剛給你交了三十萬,我沒有這麼多錢了。」
說著他眼眶紅了起來。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我真的很想看著肚子裏的寶寶出生,我想和你一起看著他們長大…」
「要不,咱們把這套房子賣了吧…」
我驀地瞪大雙眼,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
當初為了給他治病,我已經咬牙賣掉了媽媽留給我的手鐲。
盡管這些年再苦再累,我都沒有想過賣掉這套房子。
因為這是媽媽用命給我換來的,裏麵承載了我和媽媽的記憶,他不是不知道。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殘忍地戲耍我,把我的真心踩在腳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立刻質問他的衝動,隨口敷衍道:
「我會考慮的。」
隻見他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得逞的暢快,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隨後立馬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說完,他電話響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後,走出門外。
我將目光轉向兒子,問道:
「今天你和爸爸去醫院,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兒子搖了搖頭,小聲說道:
「醫生說爸爸病情加重了。」
我壓抑住心裏的苦澀追問道:
「還有嗎?你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麼事沒有和媽媽說。」
他下意識拽了拽衣角,這是他緊張和撒謊時必有的動作。
隻是以往,我從未如此仔細留意過。
隻見他又連忙搖了搖頭。
「我不會騙媽媽的。」
這些年,我對他和陸祈明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愛。
在這一刻,徹底沒了期待。
陸祈明走進來,長歎了口氣。
「剛剛醫生打電話讓我回醫院,他讓我這段時間最好住院觀察。」
「兒子我帶著一起去醫院,好給你減輕一些負擔。」
這樣的借口這些年他用了不少,隻是以往我都無條件信任他。
不僅會心疼他,還會囑咐兒子要好好聽話。
如今我隻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蹙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終眼中又換上那副柔情的模樣:
「了了,如果這次我活了下來,我一定會好好對你。」
將他們父子送到車上後,我跟著他們一路來到了海邊。
沒一會兒,整個海岸線陡然被絢麗的煙花照亮。
定睛看去,煙花組成了一行醒目的大字:
「薑夏,生日快樂。」
身旁傳來他人羨慕的低語:
「這又是誰的愛情,也太幸福了吧。」
「這你們都不知道啊,這可是太子爺在給他未婚妻慶祝生日呢,聽說啊,就這場煙花秀,足足花了五千萬。」
望著滿天絢麗的煙花,我的思緒不禁飄遠。
自從和陸祈明在一起後,我已經七年沒有過過生日了。
記得剛在一起的第一年,我過生日那天,我滿心歡喜地想要買一個小小的蛋糕。
那時陸祈明一臉無奈地對我說:
「了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過生日都是有錢人的事兒,咱們現在手頭緊,這些花銷能省就省吧。」
自那以後我再也沒提過過生日,而他也根本不記得我的生日。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撥通了信封上的電話。
許久電話那頭傳來薑夏清冷的聲音。
我凝視著仍在夜空中不斷綻放的煙花,聲音帶著一絲決然:
「我考慮好了,我要離開他。」
3
第二天我去跟各個兼職老板辭職。
有幾個老板這些年一直照顧我,聽聞我的打算,很爽快答應了。
但因為事發突然,有兩份兼職因為臨時找不到人接替,隻能答應做完今天。
等我兼職完回去,卻看見陸祈明正與拍賣會上吐槽我的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而一旁的薑夏,抬眼瞥了我一眼。
陸祈明見我連忙起身,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了了,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屋子裏原本熟悉的物件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就連擺放媽媽遺照和骨灰的那個角落,此刻也變得空蕩蕩。
我心頭一緊,聲音不自覺顫抖起來:
「這屋子裏的東西呢?」
陸祈明沒有回答我,而是拉著我的手走到薑夏麵前,裝作一臉不熟的樣子:
「這房子我已經50萬賣給了這位薑小姐了。」
「咱們有了治療費,以後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隻覺得一陣暈眩。
我難以置信地盯著陸祈明,聲音因憤怒提高了八度:
「我隻是說我會考慮,但沒有說一定要賣掉!」
「你為什麼,從來都不會考慮我的感受?」
陸祈明明顯沒料到我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而我又在他朋友麵前怒吼他。
他臉色一沉,聲音有些慍怒:
「賣了就賣了,你發這麼大脾氣幹什麼!」
「我賣房子還不是為了幫你減輕負擔!」
「再說了,我需要這50萬治病,你難道要看著我死嗎?」
胸口像是壓了塊石頭,喘不上氣。
為了我減輕負擔,到底是誰在騙人,誰在裝病!
可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他瞎扯,急忙追問道:
「那東西呢?」
我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陸祈明眼神有些閃躲,沉聲道:
「東西他們都不要,我就找人來扔了。」
我直直地盯著他,幾乎不敢置信地開口道:
「扔了?」
「我媽的遺照和骨灰呢?」
「難道......也都扔了?」
陸祈明沉默了片刻,避開我的目光:
「他們說這東西不吉利,所以......都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