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當天,我被流民當街搶了花轎,被拖上山頭肆意淩辱三天三夜。
九死一生逃回來後,未婚夫嫌我臟,退了我的婚事,轉頭娶了我的姐姐。
我淪為人人唾棄的蕩婦,當即被逐出族譜,要把我浸豬籠沉塘。
將死之際,我被未婚夫的皇叔李長卿救起:
“阿水,我心悅你已久,你願不願嫁入王府,做我的夫人?”
婚後,他為了我屠了整座山,不讓任何人提起從前的事。
可一連三年,我都沒有懷上孩子,又一次成為全京城人口中的笑柄。
母妃要他休了我,他當眾駁斥母妃,將我摟進懷裏稱這輩子隻會有我一個妻子。
我感激涕零,不想讓他無後,四處尋找藥方。
當我找到神醫,卻聽見他和仆從的對話:
“親王,當初您費盡心思假扮遊民,搶了夫人的花轎,害她身敗名裂,又命我往她的補湯中下絕嗣藥整整九次,害她三年未育有子嗣。”
“再用一次,她就徹底失去生育功能了,您好歹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您......真的忍心?”
隔著門,李長卿聲音淡漠疏離:
“皇室血脈隻能由阿若生下,她一個人人恥笑的蕩婦,不配生。”
“何況作為補償,我已經決定養她一輩子,為了讓阿若幸福,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心如刀絞,這才知道,所謂的深情不過是一場騙局。
既如此,這親王府我不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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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後站著的我,心口像是被巨石碾過一般的疼。
這三年來,我根本忘不掉被流民侮辱的痛苦,整日以淚洗麵。
是李長卿寸步不離地陪著我,帶我走出情緒漩渦。
我怎麼也想不到,對我百般寵愛的他,就是當初淩辱我的人。
門內,仆從還在勸解:“親王,夫人這幾日頂著寒風奔波,那絕嗣藥對身體消耗極大,現在給她服用怕是會大病一場......”
李長卿眉頭緊皺,語氣不悅:“她就算死了也沒事,早點讓她絕嗣,以防後顧之憂。”
他短短兩句話,便已決定我的生死。
原來在他眼裏,我從來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我崩潰到幾乎要站不穩,眼見著裏頭的人要出來,我忍著心痛躲回了房間。
紅日西斜,李長卿端著藥碗進門。
與他視線交彙的那一瞬間,才清晰地感覺到他與那“流民”眼神有多麼相似。
同樣的尖銳與無情,我下意識地感到恐懼,身子顫個不停。
李長卿裝得深情,溫柔地將我擁進懷裏:“你這幾日奔波勞碌辛苦了,我讓膳房給你備了補湯,快趁熱喝下吧。”
他一湊近,我就想起他欺騙我的事實,連帶著那日被淩辱的痛苦也全都湧了上來。
身體比之前抖得更加厲害。
李長卿有些著急:“你怎麼在發抖?是不是累到了?”
我心一緊,不想讓他看出異常,努力平複情緒。
我扯出一抹勉強的笑來:“隻是有點累。”
“我今天能不能不喝藥?”
李長卿臉上閃過一瞬不悅,很快又換上滿臉關切:“阿水,我也是為你好,你身子本來就弱,更應該按時喝藥補身體,聽話。”
我抿抿唇,忍著心痛伸手去端碗,又在他遞來的時候故意泄了力。
李長卿反應不及,湯碗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騰”一下站起身,眸中怒火滔天:“你幹什麼!”
看著他終於脫下溫柔的假麵,我隻覺得自己剛才的心痛何其可笑。
我抬手掩唇,故意讓他看見指尖的凍瘡,紅著眼眶道:“對不起,我最近四處求藥,實在太累了,一下沒拿穩就......”
李長卿一頓,視線落在我凍傷的手指上,眸光軟了一瞬。
他俯身握住我的手,柔聲道:“沒事的,過幾天我讓膳房再給你煎一碗,到時候,我親自喂給你喝。”
手指相觸的瞬間,我猛然想起三年前受淩辱的場景,不由幹嘔一聲。
李長卿神色猛地變了。
他的目光落向我的肚子,沉著聲問:“那藥方有用嗎?”
我一愣。
他這是以為我懷孕了?
一計湧上心頭,我手掌撫上小腹,笑意涼薄:“神醫的藥方,自然是有用的,但我已經不需要了。”
話落,李長卿臉色瞬間黑了下去。
“你有喜了?”
我裝作驚訝地反問:“怎麼了,長卿,你不高興嗎?”
李長卿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艱難地扯出個笑容道:“怎麼會?我就是一下子太激動了。”
說罷,他匆忙起了身。
“我突然想起府上還有要事,先去處理一下。”
他走後,我喬裝出門,買了假死藥。
又收買了一夥馬夫,讓他們三天之後接我出城。
第二天一早,李長卿便推開了我的房門。
他眸光深沉,對我說:“宮中今日舉辦賞雪宴,皇上要我們進宮一趟。”
第二章
我眉心一跳。
這些年來,他都不曾帶我入宮。
一是因為我實在沒有顏麵出去,二是我不想李長卿因為我被天下人譏笑。
所有的邀約帖子,我全都婉拒,他也默契地自己處理。
這次忽然告訴我,是想要做什麼呢?
見我沒說話,他問我:“怎麼不說話?你不想去?”
話語中,像是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正要開口,目光掃到他袖口不小心露出的信件。
上麵有我姐姐虞芷若的專屬紋樣。
我這才像是被一頭悶棍敲醒。
原來又是一場謀劃,怕是想要借這場鴻門宴,送掉我腹中胎兒吧。
我忍著心頭抽痛,扯出一抹勉強的笑來:“好。”
我跟著李長卿進宮,他緊緊牽著我的手,為我擋住眾人探尋的目光。
誰都想看看當年那個放蕩的虞家二小姐,究竟是如何厚臉皮地活了下來。
虞芷若看見我和李長卿的親密無間,臉色瞬間一黑,看我的目光多了幾分妒恨。
我才剛坐定,虞芷若卻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皇上,臣女許久未見妹妹,甚是想念,她既已嫁入宗室,臣女願意原諒她的過錯。”
“求皇上準許臣女重修姐妹情誼,與她共舞一曲。”
我一愣,滿臉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知道三年前那場事故幾乎要了我半條命,別說跳舞了,我連出遠門都困難。
她分明是故意刁難。
可皇上卻覺得她大度,反而讚許地點了點頭,問我道:“國夫人,你意下如何?”
我蹙眉:“不......”
“妹妹!”虞芷若大聲打斷了我,她抹著淚道:“我知道你怪我搶了你的皇子夫婿,可明明是你自己貪圖享樂,才會與那流民廝混三天三夜!”
“如今我拉下臉與你和好,你難道連這點情分都不肯給我嗎?”
我腦中“嗡”一聲炸開了。
四周響起百官的竊竊私語,我臉色一陣發白。
她短短幾句話,近乎把我架在火上烤。
皇上皺眉,顯然不願被壞了宴會氣氛,擺手道:“醜事不必拿上台麵,國夫人,既然芷若肯與你重修情誼,答應她便是。”
百官噤若寒蟬。
他們鄙夷的目光如針般刺入我的後背,像極了當年。
我渾身止不住地開始發抖,下意識地看向李長卿。
當初,是他救我於水火。
他麵不改色,隻說:“去吧,別壞了你姐姐的一片好心。”
我瞬間清醒,心狠狠下墜。
我居然還對他心存幻想,實在可笑。
下一秒,虞芷若將我拉入中央高台。
“既然皇上都發話了,妹妹就別傻站著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和姐姐跳舞了嗎?”
她幾個動作都往最難的做,引得場上一陣驚歎,顯然想存心讓我出醜。
我一邊小心避免踩到衣角,一邊隨著音樂艱難地舞動,整體竟也沒落下風。
這都多虧當初在虞家時,我從小被當作皇子妃嚴格培養,各項技藝精通。
虞芷若和李長卿也沒想到我這麼能堅持,二人的臉色都黑了。
一曲終了,皇上和百官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幾分。
我手腳疼到麻木,後背被汗水浸透,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被撈上來。
謝幕後,我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下場,水袖卻被誰狠狠踩住。
衣角瞬間撕裂,裸露出我的大片肌膚。
我還來不及震驚,那人又狠推了我一把,我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直直摔下高台。
隻聽“咚”一聲巨響,滿堂驚呼。
我眼前被一片血色覆蓋,恍惚聽見李長卿驚慌失措地呼喊:
“阿水,你沒事吧!快去叫禦醫!”
第三章
但李長卿卻沒急著上前來,任由我一個人倒在原地。
我渾身上下沒有哪個地方不在疼,卻都比不上心痛。
虞芷若衝了上來,跪倒在我旁邊抱著我大哭:“妹妹,不過是一支舞,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莫非是你平日不知收斂,如今才會虛弱到走路都摔倒?”
她表麵關心,實則句句說我放蕩。
皇上聽了,不耐煩擺手道:“行了,不是什麼重傷,犯不上叫禦醫。”
“親王,你將她帶回王府,以後別讓朕再看見她!”
我閉上眼,心中湧上一陣無盡的疲憊,直接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了。
李長卿闔眼靠在我床邊,愁眉不展,另一隻手還抓著我的手。
像是為我擔心極了的模樣。
他掌心一直傳來溫熱,我卻忘不掉他的見死不救,也忘不掉是他害我至此。
我強忍著惡心,想要抽回手,門卻被推開了。
瞥見女子衣角,我匆忙閉上眼。
虞芷若走進來,看見病床上的我,不屑冷哼一聲。
我才知道原來她借口關心姊妹,竟也跟著回了王府。
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音,李長卿聲音隱忍:“阿若,等等,她還在這......”
“怕什麼?”虞芷若輕笑道,“藥裏有安眠草,她又聽不見。”
“更何況......阿卿,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嗎?”
我心狠狠一驚。
他們居然要當著我的麵行苟且之事?
一瞬間,惡心、憤怒、委屈填滿了我的胸口。
想起自己過往的種種付出,我隻覺得那些真心通通喂了狗。
李長卿還是覺得不妥,推脫道:“不行,阿若,我們先回房......”
可他語氣粗重,顯然已被挑動情欲。
果不其然,虞芷若長腿一跨騎在他身上,嬌媚道:“阿卿,我好不容易找借口來王府找你,你就不想知道我裏麵穿了什麼?”
話落,她解開胸襟,露出一大片雪白。
李長卿喉間一梗,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將虞芷若壓在了身下。
他雙目赤紅,問:“你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當然是來監督你有沒有好好‘照顧’我妹妹咯,”虞芷若笑著解他的衣襟,“而且自從我做了皇子妃,我們也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了。”
我攥緊被角,死死咬著牙。
盡管早知他們有染,卻沒想過她會膽大到這個地步。
李長卿握住她的手吻上去,嗓音低啞:“放心,絕嗣藥的最後一方醫館已經送來了,她明天一醒,我就給她灌下去。”
“等皇子繼位,你就是一國之母,沒人能奪走你的位置。”
虞芷若嬌笑一聲,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
“那......你想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當未來的太子?”
李長卿呼吸一窒,狂喜著問:“你願意給我生孩子?”
虞芷若笑如銀鈴,嬌聲稱:“自然。”
李長卿激動不已,甚至不顧我就睡在旁邊,將虞芷若抱上了床。
“她連你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就是個被我玩爛了的爛貨,我最愛的隻有你。”
二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我死死咬著牙,不讓眼淚落下。
第四章
床板搖晃著響了一夜,直到天亮,動靜才漸漸停息。
我的眼淚淌濕了半隻枕頭,嘴唇咬到紅腫充血,整個人憔悴得仿佛死過一遭。
他們去洗浴時,我才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下了床。
我將早早準備好的假死藥放進了藥爐,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半個時辰後,端著藥的李長卿進了門。
“阿水,這是阿若親自給你煎的藥,她很擔心你,你一定要全部喝下。”
他眉眼輕柔,顯然還沉浸在歡愉中無法自拔。
這副樣子,隻讓我更加反胃。
我低頭,一聞氣味,就知道虞芷若還往湯裏加了別的東西。
她並不隻想讓我絕嗣。
她分明是想要我死。
好在,那副假死藥跟所有藥品相衝,並不會危及我的性命。
我唇角揚起一抹蒼涼的笑,抬起頭,對上李長卿灼灼的目光。
看來這次,他鐵了心都要強迫我喝下。
我啞著嗓子問:“長卿,你真的打算讓我喝這碗藥?”
李長卿想也不想便開口道:“當然了,阿水,喝了藥才能調理好身體。”
“以後等你好了,我們再要個孩子,我帶你和孩子去看花。”
不,我在心底無聲地說道,李長卿,我們沒有以後了。
我笑容蒼涼,在他震驚的視線中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還沒等李長卿反應過來,我便翻過身去,下了逐客令。
“我累了,長卿,你出去吧。”
李長卿見我這樣,莫名有些心慌。
他下意識開口:“阿水,我就在這裏陪......”
話音未落,虞芷若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條薄紗,身上若隱若現的曖昧痕跡分外引人遐想。
李長卿呼吸一窒息,眸底攀上情欲,頓時改了口:“阿水,你好好養傷,我晚點過來陪你。”
他剛出門,虞芷若便攀上他的脖子撒嬌:“阿卿,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就一次怎麼夠?”
“她是斷子絕孫了,但我還能給你生好多個呢。”
李長卿低笑一聲,將她打橫抱起,去了臥房。
我喉間發苦,感覺藥效漸漸上來了。
體溫正在慢慢流失,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李長卿,我們此生再也別見了。
一直到正午,才有侍從著急忙慌前來通報:“親王,夫人她一直未醒,剛剛去看時,已經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