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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雙飛

一雌複一雄,

雙飛入紫宮。

寧可雙飛死,

不落梁塵中。

雙飛曲

那時有這麼一對姐弟,姐姐叫清河,弟弟叫衝衝,合稱“清河一根蔥”,其美貌可想而知了。當然,這種綽號隻能在私下叫一叫,誰要是敢公開叫,就是死罪。這對姐弟可是身份高貴的人,雖非大漢後裔,卻也是皇家貴族。他們是慕容家的人。

清河公主,十四歲。

慕容衝,十二歲。

一隻有力的手正前前後後翻看記錄他們的竹簡,時而“嘩嘩嘩”作響,另一隻手按在一個巨大的白玉碗上,碗中美酒殷紅如血。

看簡人的目光懸浮在空中,不知此時在想什麼。寢宮寂靜,自從上個月來自西域的美人獻給大王,忽然之間,大王的三宮六院清靜了許多。那獻美之人呂光深深獲得大王的歡心,被授予軍權,示意他與慕容垂、姚萇等人一起為帝國效力,為將來南下作準備。當然這些都還是一陣風,尚且吹不到宮庭深處。皇後苟氏為大王愈演愈烈的風流深深憂慮。

以前,大王的王宮專為皇後而設。年少英武的王,與他的天賜皇後出則同行,入則同寢,妒殺天下男女。

如今,大王的王宮沒有皇後,再也聽不見昔日的歡笑。有的隻是層層深掩的門庭,重重密遮的簾幕,與那黯黯傷懷的宮燈。

宮女們還記得,當初那美人來的時候,天氣正熱,這隊人馬卻穿著厚厚的衣甲風塵仆仆而來,彩旗映日,龍馬矯嘶,好一支風流遠征軍。

美人被大隊人馬保護著,簇擁著,七色裙上黃金甲,矯健中有嬌小,是佛前的龍女,是大漠的飛天,她緣何飛來中原?

“她不熱嗎?”有人竊竊私語。

美人衣不解甲,被獻美之人呂光以原生態的麵貌獻到大王的座前。大王的寶座太高,呂光隻能匍匐在階下。那美人似乎不知中原禮數,隻是一味站立,更顯出了她的奇特身姿。禮官一時目眩,無法指引。

“她就是朕的美人?”

“是的大王。”

“前十步。”

“前五步。”

“前三步。”

“妙哉美人,可近朕身。”

“拜見大王。”美人的聲音是細的,腰上散發的芬芳更細更長。大王看出來了,幸福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大王的呼吸粗了。

美人忍不住抬頭,頓時也被大王的英武震懾,羞澀一笑低下頭。

大王何等威嚴,並未失態地當眾將美人攬在懷中,隻是柔聲俯問:“美人,可有名字?”

“沒有。”

“你來自大宛,朕賜你名字,就叫宛宛吧。”

“宛宛喜歡。”

“好,很好。先休息吧。”

我們的大王還要處理國務,他太忙了。每當操勞國事疲憊不堪時,若無美人解憂,今夜何堪?

“叫慕容垂來。”

一會兒慕容垂就傳到了。這個真正叛國的人,向他們燕國的敵人一五一十彙報軍情。

“現在那坐你們燕國王位的慕容暐,是你何人?”

“是我侄兒。”

“那慕容泓呢?也是你侄兒?”

“是。”

“那麼,慕容清河與慕容衝也是你侄兒侄女囉?”

“是。”慕容垂補充說:“清河與衝衝是姐弟倆。”

“清河一根蔥,是不是?”

慕容垂想不到他連這也知道,不由得一驚,忽然意識到也許過不多久這姐弟倆就會大禍臨頭,但他又能怎樣呢?抬頭望見大王那充滿淫威的一雙虎眼,唯有不停點頭:“是的是的,這姐弟倆是很漂亮,很可愛。”

忽然心生一計:“大王,要不將來讓他們作你的兒女,請大王作他們的父親,這是他們天大的福份。這樣以來,全天下都將傳頌大王的美名。”

大王識破了他的心思,笑著說:“慕容垂,謝謝你的好意。”

猛地在龍椅上把身體往後一仰:“我是一個直心腸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像你們慕容家,空向漢人學了那麼多花樣,到底也沒什麼用。告訴你吧,我不要他們作我的兒女,我要喝這條河的水,我要把這根蔥栽在我的宮庭!”

巨大的恐慌攫住慕容垂的心,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傻:“大王,我求你放過他們。要不,就把清河獻給大王,大王饒了衝衝,保留他家一點血脈吧!”

大王緩緩起身:“你操心太多,應該去忙你的正事。如今你是我大秦國的人,怎麼,還敢向著燕國?”

“老臣不敢!”

“那就好。慕容垂,我和王猛還有我弟商量過了,由你帶著攻打燕國最好,那裏你熟悉。這帶兵打仗的事不用我吩咐,那是王猛與我弟的事,我隻管要。我令你協同帶領大軍一個月之內攻下燕國都城,生擒慕容暐與慕容泓。一定要保護好清河與衝衝,知道嗎?我要你在破城之日,當天就把你們燕國這寶物獻給我。別忘了把傳國玉璽也交上來。朕有二寶,方稱一夫!當初,你們燕國的開國之君慕容皝從晉室叛將手中獲得古傳的傳國玉璽,私藏很久了!這傳國玉璽乃天命所係,唯我等真龍天子方可受之。我聽王猛說,夏商周無玉璽,唯有寶鼎相傳。秦毀周鼎,鑄玉璽以傳萬世,不幸落於項羽之手,後來被漢家天子,不不,那不是什麼漢家天子,乃是大無賴、大流氓劉邦奪去了,再後來又被司馬家奪去了。哼,晉室之天下,從來不服人心!如今我大秦帝國遠遠超過當日的秦漢,東至東瀛,西至西域,無不臣服!漢武帝有汗血寶馬,朕有汗血美人!”

慕容垂山呼“萬歲。”

大王揮手:“去吧。記住給我拿來兩樣寶物。我隻要寶物,不要廢物。”

慕容垂大汗淋漓出宮,上了馬猶自驚魂不定,問隨從曰:“頭尚在否?”

一個月後。

誰在長安城中唱一首悲傷的歌?

離皇宮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嶄新的莊園,園子裏麵有條小清河,雖是人工模仿,倒也清澈可愛。隻是不知那河邊坐著的一對人兒,為何日夜相擁而泣?

“可憐的父親,被他們殺死了。”這是女孩說的話。

“再也見不到我那條魚了。”這是男孩說的話。

他們依然衣服光鮮,沒人虐待他們。除了當初在燕國宮庭飽受驚嚇的一夜,車馬顛波的一夜,一切都歸於平靜,但一切又都真真切切改變了。

弟弟說:“姐姐,我怕。”

他不知道,更怕的是他美麗的姐姐。十四歲的少女,十四朵花組成的靈與肉。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事情,但她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隻知道會發生一些難以忍受但又必須忍受的事情,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她是純潔的少女,沒有情人。每當不懷好意的宮庭男教師借講《詩經》挑逗,她會扭頭就走,告訴父親。為此,父親暗中殺死三名宮庭男教師,然後繼續聘請。他們燕國決心推進漢化的進程,以此領導中國北方,然後與身處江南的晉王朝聯姻結盟,共享太平。也許,他們原來的計劃正是要把清河獻給司馬家的王子,或王家的公子。他們要讓天下人知道,大燕國既然能培養出漢家淑女,也必能統治漢家天下。

然而這一切,在那天晚上都改變了。

一塊璞玉就要被人雕琢了。在這將琢未琢之際,她是世上無雙之瑰奇。

她深愛父親,最喜歡的男孩子是弟弟。還來不及與宮庭之外的人交往,她們大燕國的巢沒了。巢沒了,燕子隻能孤零零飛向遠方。好在還有弟弟。她把弟弟摟在懷中,淚水滴在弟弟臉上。做夢也想不到,三天後,弟弟將成為她的男人,而她與弟弟,將同時成為一個叫苻堅的男人的寵物。這太亂了,但為何他們最終接受了?,燕雙飛,這是一雙無奈的精靈。

第一夜。

宛宛對清河說:“我來教你。”

清河抗拒的聲音細得不能再細:“不要你教。”

宛宛笑了:“好,你不要我教,難道你天生就會?”宛宛忽然歡呼起來:“我知道,我知道,你和你們漢族男人做過。”

清河拿這西域來的姑娘沒辦法,隻得糾正:“才不是漢族,我家是鮮卑。”

宛宛愣了愣:“原來你也不是漢族,我還以為你是漢族呢,穿的衣服和漢人一樣。看看,你和漢人一樣白。”

一雙手就這樣開始撫摸可憐的小人兒。天下沒有一個人抵擋得住汗血美人的撫摸,男人不能,女人也不能,何況清河隻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小處女?

她一邊撫摸一邊說話:“有的人是彩虹,有七種顏色。白膚黑發不說了,嘴唇是赤的,胸脯是橙的,肚臍眼是黃的,這裏是綠的,再下麵點是青的,藍的,紫的。妹妹,你是彩虹我是天,你是清風我是煙,我是山裏的清泉,你是清泉裏的赤足纖纖。趁他沒來,我們先玩耍。是這裏嗎?是這裏嗎?唉,我不知道你最喜歡的地方在哪裏。一會兒,再過一會兒,我們的大王就來了。大王很溫柔的,你不用擔心什麼。妹妹,記住我的話,男人才溫柔。”

她們在耳語。

“妹妹,為什麼呻吟?你叫得我好難受。以前我也像你一樣,現在我不了。我要報複男人,讓他們都死在我手上。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告訴別人,今天晚上,我要殺了他。”

清河吃了一驚,坐起來拿開宛宛的手:“你說什麼啊?”

宛宛說:“我說,今天晚上我要殺了他。用我的身體。”

清河臉紅了,猛地仰倒在床上。

將近子時,月正昏黃。一位英俊的男子走進了花房。這是一間盛開各色鮮花的房間,在宮庭最隱秘處,是帝國的核心,卻從來無人知曉。

“大王來了。”宮女們輕輕歡呼,沒有人舍得退下。她們多情的大王揮一揮手,外麵的門關上了。再揮一揮手,簾子放下了。接下來不用再揮,該落下的一切全部都落下了。

宮女們赤裸著青春的嬌軀,圍成一圈。多麼寧靜的夜晚,她們希望幸福降臨到自己身上。但她們也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至少今天晚上幸福輪不到她們了。“那就以大王的幸福為我的幸福吧!”她們每一個都含著熱淚,眼睜睜看著她們的王走過身邊,帶起一陣香風,帶走一片幻想。

那王每走過一人身邊,就輕輕撫摸她的頭。這是溫柔的撫摸,摸到誰誰就會匍匐在地。這是幸福的匍匐啊。那王笑了。本無意讓女人在自己麵前跪倒一大片,原是想讓她們起來,是她們會錯意了。“我也不是你們的王,我隻是你們的男人。想到我不能滿足全天下女人的需求,我深深抱歉。為此,我要把你們統統賜給我的戰士,讓我大秦帝國兵強馬壯,生女如他的母親般美麗,生男如他的父親般英雄。這是我說的,也是我想要的。”

那王喃喃自語,走近那道輕紗。

輕紗背後有兩個人,他知道,一個是新人,一個是舊人。在他心目中,世上的女人隻分為兩種:新人與舊人,正如他把世上的土地分為兩種:是他的與不是他的。這個界限很清楚,他明白這個,從不欺騙自己,為此他要不停息地去征服。唯有去征服才能滿足男人的雄心,除此以外一切都不重要。

可是現在,無法做出選擇。不知道誰在征服誰。更不知道選擇誰才會有滿足。舊人固然多情,新人卻更舒心。然而他怕麵對舊人的眼,也怕辜負了新人的心。內心深處,知道自己的軟弱。

“我是善良的。”

“我愛她們。”

深深的呼吸,淺淺的呻吟,他的內心真的很難堅定。煩躁中猛地撕開簾子,抱起最是楚楚可憐的那一個。

第二夜。

“啊姐姐回來了。”

仔細看姐姐,似乎並無變化。但你看啊,姐姐瘦了,姐姐一晚上就瘦了。更該死的是,有了強壯男人的滋潤,可憐的姐姐竟然因為被強暴而容光煥發,美豔無比。“我不!姐姐是我的。”這是他心中埋得最深的秘密。

這也不是他們的家,身邊也不是他們的人。默默地,他們淚澆淚,手拉手,回到陌生的房間。這間小小的房啊,在這裏他們迎來最黑的夜。而今晚,也不會有光。

“不點燈了。”

“是。”

仆人們擁來又退下,退在暗中繼續監視。監視就監視吧,他們不在乎,隻要能看見自己想看見的人,拉住他溫暖的手,就心滿意足了。

黑暗中,當姐姐的說了三句話,三句勇敢的話,就馬上改變了他們的一生。

姐姐說第一句話:“弟弟,我被他欺負了。”

姐姐說第二句話:“弟弟,他讓我把你也帶去。”

姐姐說第三句話:“弟弟,我們今天晚上做夫妻吧。”

三道霹靂撕裂宇宙,大風過後依然是大風。慕容衝內心深處感謝苻堅。沒有外人的推動,他永遠不可能實現與自己的親姐姐結合的願望。感謝國破家亡,感謝惡人強盜,幸福原來是從惡而來。“哦,原來是這樣。”終於明白什麼叫天意。他不願意考證姐姐的第三句話是那個男人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的意思,更願意相信這是天意。成全人但又顛倒一切的天意,永遠無法預測但又如期來臨的天意。至於回家,那太遙遠了。燕雙飛,燕雙飛,這是一雙流浪的精靈。

嚼鐵翁評曰:此回書看似寫性,其實在寫暴力。性與暴力原是一體。此回書暗線書寫苻堅開創帝國的過程,暗示接下來他必然要將暴力的目光投向更遠方。征服是他暴力美學與性愛神學的必然延伸,這是他來自身體內部的衝動與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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